<p>“我倒是希望永遠無案可查！”梅兒喃喃說道。</p>
<p>“你說什么？”</p>
<p>“沒什么，”梅兒吐了吐舌頭。</p>
<p>“真正懸疑難解的案子，可以說是百年難得一遇，像今天這種，今天這種臨時起意的案子，我王捕頭，真的是不屑去查！”</p>
<p>“王捕頭怎么知道兇手是臨時起意呢？”梅兒出言問道，她似乎開始進入捕快的身份了。</p>
<p>王十三笑容滿面，倒顯出幾分的俊俏，只是那馬尾辮和齊眉劉海，凌羽怎么看怎么別扭。</p>
<p>王捕頭嘿嘿一笑，問向凌羽，“凌兄弟看出來了沒有？”</p>
<p>凌羽略一沉吟，說道，“從小院外圍觀的人群分析，那里的住處多是金屋藏嬌之所，而出事的小院中，涼亭之內都是塵土，周圍的綠植也不曾有人打理，顯然藏嬌之人已經有很久沒有去過了。”</p>
<p>“這我也知道，可這跟案子有什么關系？”梅兒問道。</p>
<p>“屋中丫鬟身旁的菜籃子里的青菜非常新鮮，而且整整齊齊，很明顯，小丫鬟是出去買菜了。”凌羽說道，“試問，如果小丫鬟一進到屋中，就看到房梁上懸掛著一具尸身，她怎么可能會小心翼翼地把菜籃子放在一旁，定然是撒手仍在地上。”</p>
<p>“那就是說，小丫鬟回來的時候，屋子里并沒有死人！”梅兒眉頭微皺，接口說道。</p>
<p>“正是，”凌羽點頭道，“而且一個準備殺人的人，是不會去買菜的！”</p>
<p>“可是，如何證明死者不是自殺呢？”梅兒問道。</p>
<p>“死者是個女人，身材嬌小，而梁上的白綾掛的太高了，女人掛在白綾上，雙腳根本踩不到椅子上，除非她是跳著上吊的！”凌羽說道。</p>
<p>“原來是這樣，可是那也不能證明小丫鬟就是兇手啊？”梅兒又再問道。</p>
<p>“小丫鬟不是兇手，她最多是個幫兇！”凌羽說道。</p>
<p>“為什么？”</p>
<p>凌羽一笑，問道，“如果你買菜回來，會把菜籃子放在地上嗎？”</p>
<p>“當然不會！”梅兒說道。</p>
<p>“那么是什么原因，另小丫鬟將菜籃子放在了地上呢？”凌羽問道。</p>
<p>梅兒眼珠轉動，思量著說道，“小丫鬟買菜回來，不想主人起的比平時要早，結果被主人撞個正著，而且被主人發現了一件另主人極為生氣的事，小丫鬟恐懼之下，跪在地上，所以菜籃子就放在了地上！”</p>
<p>“聰明！”凌羽贊道。</p>
<p>“主人的言語越來越重，甚至有可能動手責打，主人一時沖動之下，竟給自己招致殺身之禍！”梅兒搖頭說道。</p>
<p>王十三醉眼朦朧地說道，“那你說說，女主人到底發現了什么，另她那么生氣呢？”</p>
<p>梅兒微瞇雙目，思索片刻，喃喃說道，“難不成是小丫鬟與一個男人在一起？”</p>
<p>“啊！”梅兒似乎一下子相通，恍然說道，“女主人的言語舉動，激怒了一旁的男人，男人一怒之下，殺了女主人！”</p>
<p>“小丫鬟雖然比死者強壯一些，卻不足以另女主人在一擊之后，就喪失反抗能力，畢竟客廳之中是沒有打斗痕跡的！”凌羽進一步說道。</p>
<p>“那現在只要找到小丫鬟的情夫，就可以破案了！”梅兒有些興奮地說道。</p>
<p>“破案？小妹妹，你想的太簡單了，”王十三擺手嘆息道。</p>
<p>“難道還有什么隱情？”梅兒不解問道。</p>
<p>“這個案子為什么要破？”王十三反問道。</p>
<p>“王捕頭，小妹沒明白您是什么意思？”梅兒問道。</p>
<p>王十三不答，看向凌羽。</p>
<p>凌羽皺眉說道，“只有案子不破，那些捕頭、捕快，才能名正言順地一趟一趟地去查，每去一次，回來的時候，腰包都會變得鼓鼓的！”</p>
<p>“什么，他們就不怕死者的家人來告嗎？”梅兒氣憤地問道。</p>
<p>“死者被人‘藏’在小院，家人很可能并不知情，甚至已經沒有家人，即便知情，多半礙于情面也不會承認，”凌羽搖頭嘆道，這時，他不禁想起，王十三曾說過，“豬大腸他們也不是什么地方都敢那么干！”現在看來，朱捕頭認定死者沒有“后臺”，而兇手一定會花錢消災，所以急吼吼地趕去“發財”。</p>
<p>“難道一個人就這么死了，也沒人過問？”梅兒不死心地問道。</p>
<p>王十三沒有說話，凌羽也只是無奈一笑。</p>
<p>梅兒的臉氣的通紅，猛地一拍桌子，“這件事，我管定了！”</p>
<p>王十三被嚇了一跳，似乎酒也醒了幾分，說道，“何必呢，這樣的案子，不說每個月都有，一年下來，也要有個十宗八宗，否則那些捕快靠什么發財！”</p>
<p>“難道做捕快，不是為了伸張正義嗎？”梅兒說道。</p>
<p>凌羽哈哈笑道，“小丫頭，你忘了你的捕快身份是怎么來的？”</p>
<p>“啊！”梅兒這才恍然大悟，撲通一聲坐回椅子上。</p>
<p>“以你現在的身份，自然可以過問這個案子，但是你要知道，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本捕頭勸你，還是不管為好！”王十三嘿嘿笑道，說完，他便開始自斟自飲。</p>
<p>王十三比看起來要貪杯得多。</p>
<p>過了一會兒，梅兒眼圈發紅地看向凌羽，說道，“二哥，這件事我想管，我不能讓她死的不明不白，我要讓兇手付出代價！”</p>
<p>“你這又是何必呢？”凌羽搖頭嘆道。</p>
<p>“她被人安排在小院里，無非是人家養的一個外室，人家玩夠了，就放在那里不管了，哪怕是被人殺了，也無所謂，正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更諷刺的是，她竟然很可能死在‘奸夫淫婦’的手上，你讓她在九泉之下如何閉眼！”梅兒激動地說著，淚水緩緩流下。</p>
<p>凌羽這才意識到，梅兒從死者身上看到了她自己當初的遭遇，看著梅兒略帶哀求的眼神，凌羽點了點頭。</p>
<p>王十三看著面前的二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不無感慨地說道，“竹小清啊竹小清，這也是你前世的造化，今世有人愿意為你伸冤！”</p>
<p>“竹小清，你說什么竹小清？”梅兒聞言，蹭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厲聲問道。</p>
<p>“竹小清是死者的名字啊！”王十三不解梅兒的舉動，如實答道。</p>
<p>梅兒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淚水，轉回身撲到凌羽的懷里，“哇”地一聲哭了起來。</p>
<p>凌羽將梅兒攬在懷里，小聲安慰著，卻隱約猜到了什么。</p>
<p>王十三喃喃說道，“女人果然善變，還是你好！”說著，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接著比比劃劃地說道，“在這世上，所有的驚天陰謀，要么以殺人開始，要么以殺人結束，要么兩者兼而有之，但有一點是一定的，謀大事者，絕不會在中途，臨時起意，殺一個瘦弱的無辜女子！”</p>
<p>凌羽點了點頭，有些懷疑王十三是真醉還是假醉。</p>
<p>這時，倒在凌羽懷里的梅兒，哽咽著說道，“我想去看看竹兒！”</p>
<p>凌羽聞言，心中咯噔一聲，“果然，竹小清正是梅兒的姐妹之一，竹兒，難怪梅兒會如此傷心了，那是九年的姐妹情啊！”</p>
<p>“嗯，”凌羽點頭應道，他回頭看向王十三，想問問他尸體會被送到哪里，結果王十三卻已經醉倒在桌上，并傳來了鼻鼾之聲。</p>
<p>凌羽皺眉暗道，“明明喝不了多少，還要如此貪杯，我倒是有些好奇，你連跟都管不住，還能破解什么離奇大案！”</p>
<p>凌羽將梅兒扶起，輕聲說道，“我去叫人來！”</p>
<p>梅兒擦了擦眼睛，點頭輕應。</p>
<p>凌羽開門叫來宮裝侍女，問道，“這里有客房嗎？”</p>
<p>“有，”侍女答道，又看了王十三一眼，笑道，“王捕頭常年預留了客房。”</p>
<p>凌羽點頭，心想，難怪他一到這里，就把車夫打發了。</p>
<p>“賬單會記在王捕頭名下，公子請便，”見凌羽二人有離開的意思，侍女適時說道。</p>
<p>凌羽本就無意結賬，這倒是如他所愿。</p>
<p>凌羽一手提著劍盒，一手扶著看似醉酒的梅兒，緩步出了迎賓樓，雖然王十三已經打發了車夫，那名車夫卻仍在門口，見凌羽二人出來，車夫笑著迎了上來。</p>
<p>“二位公子，用車嗎？”</p>
<p>凌羽淡淡一笑，扶著梅兒上了馬車，將車夫叫到一旁，拿出一塊碎銀子，輕聲問道，“城中人命案的尸體都存放在哪？”</p>
<p>車夫嚇了一跳，往后退了步，問道，“上午真的……”</p>
<p>凌羽面色一沉，車夫趕忙住嘴，說道，“北城有一處義莊！”</p>
<p>凌羽遞過碎銀子，說道，“去義莊！”</p>
<p>車夫猶豫了一下，口中答應，并接過碎銀子。</p>
<p>在路上，梅兒的情緒恢復了很多，她打開木盒，將三尺長劍握在手里，又取出那枚玉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而她眼中的目光，也忽然變得堅毅了許多。</p>
<p>凌羽是樂于見到梅兒這般的變化，只是他并不希望這變化源自另一名少女的逝去！</p>
<p>一炷香之后，車夫停住了馬車。</p>
<p>梅兒先行跳下馬車，凌羽跟著下來，囑咐車夫等候，便跟在了梅兒的身后。</p>
<p>來到義莊的正門，有一名老者攔住了二人。</p>
<p>梅兒也不說話，掏出天字號捕快的腰牌，老者意外之色溢于言表，立刻打開大門，連跟在梅兒身后的凌羽也未加阻攔，直接放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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