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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潮濕的下水道里面一如既往的污穢又骯臟，且充斥著惡臭難聞的氣味。
奧斯克·維克多沿著下水道一直往前走，在前方岔路口轉(zhuǎn)彎處向右拐，接著再向左轉(zhuǎn)，來到一個Y字型路口跟前，墻壁上留有記號。
他向右轉(zhuǎn)，一直走到盡頭，來到另一個Y字型路口跟前。他繼續(xù)向左轉(zhuǎn)往前走，跟著記號的指引，接著向右轉(zhuǎn)，來到一個＋字路口。
正前方不遠(yuǎn)逐漸亮起，燈光照射在墻壁上，刻在墻壁上的記號消失。他朝著照出光亮的通道走去，寂靜地下水道里面開始出現(xiàn)聲響。
下水道周圍的墻壁上，來回竄動著幾只攀爬在上面的丑陋怪物。它們伸出了布滿肉刺的粗長舌頭，在裹著黑袍的男子面前晃來晃去。
奧斯克視而不見，毫不在意地繼續(xù)往前走著，這條通道的盡頭是一間密室，里面除了一張桌子外，地上擺放的是一只只結(jié)實的箱子。
骷髏老人坐在桌子邊上，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翻看報紙。瞧見黑袍男子走進(jìn)密室后，似乎并無意外，只是輕聲說：“要喝咖啡嗎？”
奧斯克走到桌子面前，在骷髏老人對面坐下，端起桌上的咖啡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這些箱子里都裝了些什么。”他詢問道。
“箱子里面裝的自然是金銀等貴重物品，”骷髏老人饒有興致的回應(yīng)道，“不然，我怎么會把這些笨重的箱子，攜帶到下城區(qū)呢！”
“艾瑞特閣下，”奧斯克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尊敬恭謙，“我對一件事情很好奇。”他不露聲色的說，并安靜地等待著對方的回應(yīng)。
“那你一定是想從我這里得到答案。”那張干枯瘦削的臉龐上，淡然的神色依舊平靜：“你可以問我，但我不一定會告訴你答案。”
“這里的所有居民都明白一件事。如果想要離開下城區(qū)，就只有坐上通往上城區(qū)的——那座被守序者嚴(yán)密防衛(wèi)的——巨型升降機(jī)。”
“您和這些變成怪物的貴族，是如何逃避守序者的嚴(yán)密防衛(wèi)？”奧斯克直言不諱地說，“想必不可能是通過那些箱子運送下來的？”
“他們不全是貴族，而且大多數(shù)都是平民。”骷髏老人糾正道，“至于我們是如何來到這座下城區(qū)的，恐怕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奧斯克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開口：“除了巨型升降機(jī)以外，莫非上城區(qū)與下城區(qū)之間，還有一條能夠通往的秘密通道。”
“既然你認(rèn)為有，那又何必來問我呢？”骷髏老人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繼續(xù)翻閱著面前的報紙，“自己派人去尋找，不就行了。”
“要是能夠找到，我也不至于被困在這座鋼鐵牢籠里四十多年。”奧斯克不露聲色地試探道，“您不想告訴我，想必有您的顧慮。”
“只需替我研制出長生藥劑。”骷髏老人正色道，“無論是打敗你的敵人，還是你想要從我這得到的答案。我都會讓你如愿以償。”
“我們經(jīng)過一些試驗后得出了結(jié)論。您從上城區(qū)帶來的幾瓶長生藥劑，的確能夠改變?nèi)祟惖母净蛭镔|(zhì)，從根源上，延長生命。”
“但那些接受試驗的人，都會在短時間內(nèi)，發(fā)生了一些不同情況的…”奧斯克停頓了一會，斟酌用詞：“進(jìn)化。不可阻止的進(jìn)化。”
“你們必須遏制這種進(jìn)化。”骷髏老人緩緩地抬頭，望向了那些守在密室外面的丑陋怪物。“我可不想變成那些失去理智的怪物。”
“艾瑞特閣下，我會盡力而為。”奧斯克鄭重其事地做出承諾，卻幾乎不抱希望。畢竟幾個小時前，佛羅多已經(jīng)告訴了他試驗結(jié)果。
骷髏老人將手中的報紙緩緩放下，輕輕的笑了笑，聲音溫和地說：“你應(yīng)該把盡力而為，變成竭盡全力。只有這樣才有一絲希望。”
“艾瑞特閣下，如您所愿。”奧斯克改用尊敬的語氣，再次向其做出承諾：“我會讓手下的藥劑師竭盡全力的為你研制長生藥劑。”
“我不想變成怪物，無論是丑陋的，還是強(qiáng)大的。”骷髏老人堅定地說，“即使怪物能夠活得長久，但卻逃脫不了被狩獵的命運。”
“或許，你會認(rèn)為我是個貪生怕死的貴族。”骷髏老人將目光瞥向?qū)γ娴膴W斯克，“但是等你活到了我這個歲數(shù)，就會害怕死亡。”
“貪生怕死，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本能。”奧斯克評論道，“我們寧愿每小時忍受著死亡的慘痛，也不愿一下子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后面那句話，我覺得很有深意。”骷髏老人喝了一口咖啡，不緊不慢地詢問，“這句話是出自哪位著名的哲學(xué)家，或者文學(xué)家？”
“威廉·莎士比亞，源自于《李爾王》里面的一句話。”奧斯克恭謹(jǐn)?shù)卣f，“如果您感興趣的話，我可以把那本書帶來您給閱讀。”
“謝謝你的心意。”骷髏老人又嘗了一口咖啡后，緩緩地說，“但恐怕我沒有那個耐心，拿著一本厚重的書籍，去一頁頁地翻閱。”
“當(dāng)然……”他接著續(xù)道，“一本充滿邏輯智慧和哲學(xué)奧秘的書籍，是人類精神的糧食，是人類忠實的伙伴，是人類進(jìn)步的階梯。”
“對于不同的人來說，書籍的用處同樣也各有不同。就拿窮人來說，它是嚴(yán)冬時、用來取暖的炭火，是排泄后、用來擦糞的紙張。”
“可對于聰明的人而言，它就像是沙漠的甘泉，是滄海的燈塔。若是往更深處去形容或比喻書籍，那么它便是人類智慧的長明燈。”
“您說這些話，在我看來同樣很有深意。”奧斯克不吝其詞地說，“對于我而言，那些古老又陳舊的書籍，卻有著另外一種意義。”
“不妨說來聽聽。”骷髏老人似乎有些感興趣，輕聲的開口。
“那些來自上城區(qū)的各種書籍，”奧斯克正色道，“它們就好比這座鋼鐵囚籠里，一扇扇敞開的窗戶，能幫助我了解外面的世界。”
“的確如此。”骷髏老人認(rèn)同道，“但我卻不喜歡看書。當(dāng)然并不是它有多枯燥乏味。而是因為閱讀書籍需要耗費我大量的時間。”
“時間對于如今的我而言，彌足珍貴。”那只枯萎的右手將報紙合上，并刻意強(qiáng)調(diào)道，“所以，我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一本書上面。”
「但你卻有時間坐在這悠閑的翻閱報紙、喝著咖啡。」奧斯克言辭懇切地說：“艾瑞特閣下，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向您詢問一二。”
“在這間密室里，我除了看報紙，喝咖啡，幾乎就沒有別的事可干。”骷髏老人溫和地說，“我有充足的時間，來解答你的疑問。”
“我需要向您了解一些關(guān)于維克多昂家族的現(xiàn)狀。”奧斯克的語氣盡管聽起來是輕描淡寫，實則內(nèi)心浪濤翻滾。只是他掩飾的很好。
“恐怕不只是了解那么簡單。”骷髏老人直截了當(dāng)?shù)刂赋觯拔也孪耄阌懈顚拥膭訖C(jī)。我能夠察覺到你此刻極力掩飾的內(nèi)心。”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舊日榮耀，必將重拾。”他刻意強(qiáng)調(diào)，“作為你父親的摯友，我依然清晰的記得你們維克多家族的箴言。”
“這兩句話，即是維克多家族的箴言。”奧斯克正色莊容、語氣堅定的告訴面前的骷髏老人，“也是我父親臨死前，最后的遺言。”
“無論是為了踐諾家族的箴言，亦或是決定完成父親的遺言。”骷髏老人毫不猶豫、斷定地說：“就目前而言，你是不可能做到。”
“這一點我很清楚，也從不盲目的自信。”奧斯克回應(yīng)道，“畢竟我連眼前的敵人都贏不了，更何況還有一座囚禁我的鋼鐵牢籠。”
“可這并不妨礙我事先了解我的敵人，即使它現(xiàn)在離我還很遙遠(yuǎn)。只有了解自己的敵人，我才能夠制訂長遠(yuǎn)的戰(zhàn)略和具體的計劃。”
緊接著，他斬釘截鐵地續(xù)道：“遲早有一天，我會踐諾家族的箴言，完成父親的遺言。”他把這句話，當(dāng)做誓言一般，說的重極了。
“你很像你的父親。”骷髏老人不茍言笑地說。可當(dāng)他望著坐在面前那張恐怖猙獰的臉龐，旋即他加上一句：“除了長相以外。”可接著他又意識到這樣說，有些欠妥當(dāng)，又補(bǔ)了一句：“抱歉，請恕我失禮。”
“您說的都是實話，何須致歉。”奧斯克并不在意別人怎么評價他的面容。這個被超凡力量掌控的世界，從來都不注重外在的長相。
即使是丑陋無比的綠皮獸人，也能夠摟著身姿豐滿的美人相擁而睡。恐嚇、強(qiáng)迫和威脅，不管獸人使用其中的哪種方法，摟著美人。
毫無疑問，那都是力量的展示。力量就是實力，它不僅能夠為獸人獲得他想要得到的事物，同樣力量也可以為獸人贏得尊重和敬畏。
所以，外在的美麗或丑陋都無關(guān)緊要。
“艾瑞特閣下，”奧斯克再次帶著尊敬和恭謙的語調(diào)，“接下來還請您詳細(xì)的講述，關(guān)于維克多昂家族的現(xiàn)狀。”
“這可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甚至是一整天。”骷髏老人緩緩開口，“畢竟在光輝帝國境內(nèi)，維克多昂家族是龐然大物般的存在。”
“我有兩個忠實的助手，一個是我的耐心，另一個就是我的時間。”奧斯克說，“請您務(wù)必將維克多昂家族的情況詳細(xì)列舉出來。”
“容我斟酌下。”骷髏老人喝了口咖啡，并思考著如何開端：“維克多昂家族是光輝帝國最古老、最富裕、最有權(quán)勢的家族之一。”
“他們的族語是：守護(hù)者需時刻警惕，效忠者的心懷叵測。這兩句并沒有什么不妥，畢竟在貴族君臣之間權(quán)力的爭奪從未停止過。”
“除非不存在權(quán)力，可是權(quán)力無處不在，所以權(quán)力的爭斗，就如同時鐘的秒針：一次一次地重疊、分離、重疊、分離，永無止境。”
“維克多昂家族世代遵從他們的族語。時刻提防、監(jiān)視限制身邊那些可能威脅到自身利益的封臣，卻對周圍更大的威脅視而不見。”
“作為旁支的維克多家族，在你父親的統(tǒng)治下變得日益強(qiáng)大。這超出了維克多昂家族的意料與掌控，同時引起了他們的高度戒備。”
“維克多昂家族為了穩(wěn)固對麾下封臣的統(tǒng)御，”他稍微緩了緩，“開始一步步策劃各種陰謀詭計，來削弱旁支維克多家族的實力。”
“‘北海霸主’布蘭特·維克多伯爵又是一個不甘屈膝人下、很有野心的男人。”說到這里時，骷髏老人的語氣變得有些沉緩起來。
「所有的野心都是要付出代價的，野心越大，代價就越大。」奧斯克不禁心想，「而我的父親，為他的野心付出了最慘痛的代價。」
“在維克多昂家族的壓迫下，你的父親先是做出妥協(xié)、然后翻臉，最后決定反擊。兩個擁有同宗血脈的強(qiáng)大家族就此爆發(fā)了戰(zhàn)爭。”
「換做是我，同樣會做出這樣的抉擇。」奧斯克全神貫注地傾聽著，沒有冒昧的出聲打斷對方的話語，所以他將這句話說在心里面。
“維克多家族與維克多昂家族，如同兩頭既有力量，又有耐力的公牛，犄角相抵，持久對戰(zhàn)。這場博弈持續(xù)了四年，才分出勝負(fù)。”
“盡管維克多昂家族與維克多家族的那場戰(zhàn)爭當(dāng)中，僥幸贏得勝利。但慘痛的代價和損失，卻導(dǎo)致了這個家族逐漸的走向了衰敗。”
「僥幸。」奧斯克牢牢的抓住這個詞語，仿佛是為了證明、或是讓自己堅信——他的父親是強(qiáng)大的男人，維克多家族同樣是強(qiáng)大的。
“維克多家族的領(lǐng)地，并沒有歸納為維克多昂家族所有。而是被重新分配給了在那場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當(dāng)中，損失慘重的封臣家族。”
「無論是領(lǐng)地、城堡、榮譽(yù)、還是爵位和頭銜。遲早有一天，我會重新奪回原本屬于維克多家族的一切。」奧斯克暗暗的下定決心。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舊日榮耀，必將重拾。」奧斯克再一次默念著維克多家族的族語和父親的遺言。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舊日榮耀，必將重拾；不達(dá)此言，誓不罷休。」他重新默念了一遍，并添加了一句，立下誓愿，以示決心。
“自從失去了‘北海霸主’維克多家族的支持，”骷髏老人不緊不慢、娓娓而言，“維克多昂家族也就失去了掌控北海的力量。海盜和海怪變得更加猖狂，肆無忌憚。”
“若是沒有海軍艦隊的護(hù)航，任何通行在北海的貿(mào)易船只，都會受到海盜的襲擊和掠奪。而更大威脅是那些體型龐大的海怪巨獸。”
“沒有了海軍艦隊，維克多昂家族無法維持北海這條貿(mào)易航線，沿岸的港口城市，原來繁忙的碼頭，隨著貨運的降低，逐漸衰落。”
“這也就意味著，維克多昂家族失去了源源不斷的稅收。無論這個家族如何強(qiáng)大，若是沒有充裕的財富作為支撐后盾，它就會出現(xiàn)漸趨沒落的現(xiàn)象。”
“所以，維克多昂家族的實力沒有得到增強(qiáng)，反而變得更加虛弱。可即使如此，維克多昂家族仍舊是光輝帝國最有權(quán)勢的家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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