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快就又來盯梢了？
忘憂再望向安洛洛時她已收斂好情緒，絲毫看不出有哭過的痕跡。
總是苦難逼著人成長啊。忘憂都快忘了安洛洛原先囂張跋扈是何樣。
“九皇子。”忘憂笑著向宇文汐行了一禮，“今日就先到這兒了，清漪先行一步。”
宇文汐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姐姐慢走，下回再來玩啊！”他看向那兩位宮女時眼睛又笑意全無，嘴里還嘟囔著，“壞女人……”
兩位宮女立刻惶恐地向宇文汐行禮，帶著忘憂以極快速度離開了御石園。
難不成從前這二位得罪過九皇子？忘憂邊慢悠悠地走邊問道：“二位姐姐從前得罪過九皇子嗎？”
二人俱是搖頭，一人道：“奴婢只是與九皇子有過一面之緣。他陰晴不定，還幻想著自己母妃沒有薨逝，對恪嬪也不尊敬……”
她還未說完，另一人立馬打斷：“慎言！”
“是奴婢逾越了，柳小姐便當沒聽見吧！”
忘憂淡笑著點頭，心中卻了然。這二人是太后派來的，這些話想必也是太后想讓她知道。
不過是何用意，她卻不清楚。
忘憂一路走到慈寧宮，一路想了許多，諸如這鴻門宴會發生什么，又該如何應對。可直到她真正到了慈寧宮偏殿，才發現這一路胡思亂想壓根沒有用處——
所謂的宴會早就結束了，桌面上只剩下些殘羹冷炙。
“喲，柳三小姐終于舍得來了？”太后身邊的素錦姑姑說話陰陽怪氣，聽得她微微蹙眉，“太后等了許久也不見你身影，是這兩位引路宮女的過錯。來人吶，拉下去各抽五十鞭，以儆效尤！”
那兩位宮女雖委屈，可還是跪了下去：“謝太后恩典！”
這不是鴻門宴，是明明白白的下馬威！
到底是誰弄錯了時辰已經不重要了，太后是故意讓她難堪。
“清漪見過太后，見過吳王妃。都是清漪的錯，不干二位姐姐的事，還請太后恕罪！”忘憂立刻跪下向太后行了大禮，先示弱讓太后心滿意足再說。
韓氏抿了口茶，鳳眼微瞇向素錦使了個眼色，她立刻明白：“柳三小姐，你是主子，她們是奴才，怎么有稱她們為姐姐的道理！”素錦的聲音登時拔高幾分，沖外頭喊道，“尊卑不分，多加二十鞭！”
蘅若看著忘憂惶恐的模樣心滿意足。雖然她是吳王之妻，可有著晉國公主的身份，宮里人依舊不敢小覷她，是故沒有受到北秦開戰一事的波及。
她甜笑著望著韓氏：“太后，您瞧瞧這些飯菜都涼了，讓小廚房再重新做一遍吧。”
蘅若話音剛落，忘憂不給一絲韓氏說話的機會便道：“無妨，清漪什么身份，怎么敢麻煩慈寧宮御廚。吃這些也沒什么。”
韓氏對她的反應似乎出乎意料的滿意：“那真是委屈你了。”
忘憂被素錦扶著起身，這才發現滿桌子都是素菜。
“午后太后要禮佛。”素錦使喚著兩位小宮女為她布菜，“柳三小姐若無事，也一同前去吧？”
她還有選擇的余地嗎？
“好。”忘憂應著，夾了兩片白水青菜嘗著，這道菜只有剛出鍋時才能嘗到甜味，如今入口只剩苦澀。
素錦又使喚著宮女為她夾了點苦瓜片，一入口忘憂就差點將它吐出來。這是生苦瓜？！一股苦澀蔓延開來，她只能捂住嘴細細咀嚼著，握著筷子的手也隨著苦味入口一顫。
忍。
這是慈寧宮，她只能忍。
“此物養血益氣，清肝明目，柳三小姐多食些大有裨益。”素錦讓布菜宮女又多夾了幾片生苦瓜，忘憂暗暗攥起拳頭，心一橫，盡數嚼入口中。
蘅若看著太后一直讀著佛經沒有注意忘憂這邊，未免有些可惜。她故意大聲道：“先前圓泰大師說太后您還需積累些功德才能祈得千歲福報。蘅若聽聞以血抄佛經大有功德，可惜蘅若身子弱，不能為太后盡孝。”
她遺憾地嘆了口氣，突然話鋒一轉，不懷好意的目光便落在忘憂身上：“清漪姐姐呢？不如蘅若將這福緣讓給你？”
與蘅若的舊仇還未過去，倒是又填了一筆新的。
忘憂見韓氏也抬眼看著自己，只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惜清漪不信佛，信道。若我抄佛經心也不誠，怕是沒有功德。”
“你信道？”太后輕輕放下佛經，忘憂也見機放下了筷子。
自然，不是“玄道”的“道”，而是“天道”的“道”。
可她便是想讓韓氏誤會著：“陛下圣德，廣修道觀，天下道徒千千萬萬，清漪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
她連宇文璟也搬出來了，韓氏也不好說什么：“這么說，午后的禮佛你也不方便去了。可惜，圓泰大師還想見你。”
圓泰想見我？
忘憂心中嘀咕，她也正想見見傳說中的圓泰：“無妨。圓泰大師想見我，是我的榮幸……不如辟一處靜室來，也算佛道交流？”
韓氏心中也想到了忘憂所說的辦法，可她依舊沉吟未決，直到素錦打圓場：“太后，柳三小姐這個提議不錯，也不算薄了大師的顏面。”
“好。”韓氏的笑容滿是慈祥，可忘憂看得生寒，“素錦，你去安排。”
“是。”
蘅若見自己頭一個刁難被忘憂化解，又緊接著拋出第二個：“清漪姐姐，是這些膳食不合你胃口？怎么才吃了一點就不吃了？”
這些苦東西你們自己也沒吃吧？那盤生苦瓜在她到來前還是沒被動過筷子的模樣，擺明了就是故意針對她。
可恨一早被召入宮，早膳也沒用，這午膳也沒法吃了。忘憂自然地擠出些許笑意：“啊，入宮前吃了不少，不餓，不餓。”
蘅若低頭抿了口茶，輕輕柔柔用帕子拭著嘴角水漬：“這樣啊。那就收拾起來，該喂狗喂豬的都分出來吧。”
蘅若的話語中嘲諷意味十足，忘憂依舊裝作聽不懂的模樣。
“柳三小姐。”韓氏輕輕喚了聲，“你與韓小子成婚在即，有些話哀家不得不說。”
“頭一條，你在寧國，一切就該按寧國的禮儀來辦。成婚后，若非佳節或傳召，不得踏出韓府一步，也不許與除夫家外的男人接觸。”
“第二條，韓小子是你的夫婿，你不可忤逆夫婿的意思，更不可對夫婿指手畫腳！”
“第三條。”韓氏目帶寒光，停頓幾息，刻意造出些讓人惶恐的氣氛來，“你要懂得尊卑，就算尊者長輩此刻叫你自裁，你也得遵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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