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安洛洛就被放出來了?”王鈺聽到祁云說到此處連瓜子也不磕了,這暴君明明就不想殺她。
祁云輕輕點頭:“陛下借口地牢不安全,還是將安貴妃移至長春宮禁閉。”
此事也在忘憂意料之中,倒沒有多大驚異。這段日子朝臣們的說法改了又改,現(xiàn)在主張賜死安貴妃的朝臣也少了下去。
“便宜她了!”王鈺將手中瓜子殼一扔,“又要叫她囂張下去!”
忘憂有些無奈,倘若讓王鈺知道是她提議要保下安洛洛,也不知還會怎么念叨。
“算了算了,不管她。”王鈺拍了拍手中碎屑,“清漪,我知道有個好玩的地方,我們出去透透氣?”
王鈺見她有些遲疑,連忙抱住她的手臂晃了又晃:“我們都好久沒出去玩了,就當(dāng)踏青吧。”
近日閑來無事,也不是不可。
忘憂思量會兒,才緩緩道:“近日進京趕考的各州舉人皆到了京都,聽聞組織了詩會?”
王鈺眸子一亮:“正是!小道消息,就在京都附近的青山!怎么樣,去不去看看?”
她正想瞧瞧古時舉人都是什么模樣,是不是一個個呆頭呆腦,滿嘴之乎者也?
此刻忘憂想的卻是另一回事,這些舉人間勢必會決出貢士,將來便是要入朝為官,少不得被各勢力拉攏。今日的詩會,又有朝中多少雙眼睛盯著?
也罷,那還不如她親自去瞧瞧有無治世之才。
王鈺不知她的心思已轉(zhuǎn)了幾道彎,只聽得她應(yīng)道:“好,那便去瞧瞧。”
“太好了!”王鈺合了一下掌,目光在她身上上下一瞧,“不過,咱們得換個模樣。”
……
春風(fēng)和煦,夾雜著芳花芬草的清香撲面而來,令人微熏。
王鈺手中握著折扇,一改平日嬉笑的模樣正經(jīng)起來。她將長發(fā)束起,加上玉冠,淡藍(lán)長袍加身,腰間束著一條青色祥云錦帶,端的是翩翩公子模樣。
一路上已有不少姑娘側(cè)目,或是偷偷抿唇笑著,或是駐足一旁呆呆望著,膽子大些的便上前搭話,手絹也扔了好幾條。
王鈺笑著點頭示意,一個個敷衍過去,直至人少了才換了副神情:“京都少女審美怎的出奇一致?你也不賴,怎么無人搭訕?”
忘憂穿著一襲墨色緞子衣袍,其上金色竹枝點綴,更顯雅致。她故意畫粗了眉毛,在外人瞧來英氣十足,又是五官端正的,應(yīng)該吸引女孩子吧?
王鈺繞著忘憂走了一圈,好像找到了答案:“你是不是和宇文淵待久了,也學(xué)會他那張冰塊臉了?”
忘憂走在路上都不笑,還冷冰冰用銳利的眼神望著人家姑娘,能有人敢上前搭訕才怪咧。
宇文淵,冰塊臉?
她在腦海中細(xì)細(xì)回想一番,宇文淵要么便是浮著淡淡笑意,要么便是眉頭鎖著怒容,要么便是沉默中蘊著哀痛。再往前些,他們初次見面時他渾身冷冰冰,震得她也有些不敢開口。
是了,她好像從未見宇文淵臉上有過夸張的神情。沒有濃烈的喜色,沒有徹徹底底的悲傷,好像所有事都如雁過無痕,頂多在他心上留下一小道幾不可見的弧度。
“咦~”王鈺拍了拍她的肩頭,“一想到他就笑了!”
被王鈺一提醒忘憂才發(fā)現(xiàn),她的嘴角上揚得有些明顯,連忙放松下來:“怎么?不行嗎?”
“行行行!喜歡一個人是瞞不住的嘛!對他的喜歡要么在眼睛里,要么在嘴角上。”王鈺笑著,見自己一番話讓忘憂臉紅,更加得意起來。
“少貧嘴了。”忘憂打斷她,“前面不是還有姑娘?叫她們瞧見你這模樣怎么辦?”
王鈺清了清嗓子,果瞧見有幾位姑娘迎面走來,連忙恢復(fù)正經(jīng)模樣:“兄長你看這山花爛漫,是不是該賦詩一首?”
兄長?
王鈺見忘憂不解,連忙低聲解釋:“我叫王玨,你是我表哥哥,王松!”
對,她怎么把這事給忘了。
“待到了楠亭,再作詩也不遲。”她聲音大了些,果有幾位書生側(cè)目。
“二位兄臺!”書生中有一人出列作揖,忘憂與王鈺回禮,“敢問二位可是前往楠亭赴宴?”
在書生后又有一人停住腳步,俯身作揖。忘憂與王鈺依舊回禮。忘憂抬起眼時隨意向他一望,只見這男子穿著粗衣布袍,然而眉清目秀,身骨挺拔,竟是氣宇軒昂之姿。
“正是!”王鈺熱情答著,“鄙人姓王名玨,這是表兄王松。”
忘憂向那書生輕輕點頭。
書生笑著:“在下趙孟星,字子思。”他向后將那人拉近,“說來也巧,王兄名諱與裴兄同。”
那人雙手交疊向前一送:“裴松,字延之。”
“裴兄。”忘憂再次回禮,這繁文縟節(jié)叫她耐心磨盡,還是笑臉迎人。
王鈺真想拍一拍腦袋,她只起了假名卻忘了還有字這回事!不如就裝一裝未成年,也沒什么問題吧。
“二位王兄是哪一州府之人?”趙孟星與她們同道,邊走邊閑聊著,速度比先前慢了許多。
“我們都是京都生人。”王鈺憨憨笑著,實則有些尷尬,“趙兄莫要喚我二人‘王兄’,我今年十六,表兄才十八。”
趙孟星微微一愣,他原以為二人個矮是天生如此,沒想到是年少:“真是英雄出少年,二位年紀(jì)輕輕便中舉,叫趙某佩服!”
“沒有,沒有!”王鈺連連擺手,“我二人受邀前往楠亭,不過湊個熱鬧!倒是趙兄與裴兄看著年紀(jì)尚輕就能到京都赴春闈,才叫人敬佩!”
趙孟星笑得燦爛:“我是梁州推舉的,參加的也是武舉,不足掛齒。裴兄才是有真才實學(xué)之人,乃是梁州的探花!”
這就見到學(xué)霸了?
探花也就是第三名,怎么和想象中呆呆的模樣有些不一樣?王鈺滿眼星星,對裴松的仰慕之意寫滿臉:“啊呀,二位將來可都是國之棟梁!”
趙孟星一面說著“沒有,沒有”,王鈺一面捏了捏他的胳膊:“可是趙兄這體格,真是去參加武舉的?”
趙孟星看著就是書生模樣,好似手無縛雞之力,不知道被人打了一拳還能不能爬起來。這樣的人參加武舉,還被梁州推選,未免有些草率吧?
趙孟星嘆了口氣:“賢弟有所不知,這其中就說來話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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