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就在眾貢士還在玩樂之時,宮中保和殿仍是燈火通明。
數名翰林院大學士與禮部官員都在長案前忙碌,一份份糊了名的答卷就在每位主考官手中傳閱。
宇文汐歪在龍椅上,有翰林院學士將主考官們一致認同的答卷捧到他面前,高聲將策論文章讀出來。
饒是如此,宇文汐還是昏昏欲睡,就在學士讀完一份后便象征性點點頭以表示贊賞。
一連讀了四份,月上枝頭,人也愈是不耐煩。他擺了擺手讓那人止。骸半抟卜α耍銈兟矗u,前五的文章再送來養心殿!
言罷便不由分說離開保和殿,一路向后宮而去。
眾學士搖了搖頭,依照祖制需得前十名的文章送到陛下案前再行評定,這前五……可無人敢勸諫半分,只有人在暗處輕聲道:“去請攝政王吧!
宇文汐輕車熟路來到長春宮,自安洛洛從地牢出來后便大變了性子,不但溫柔賢淑了不少,還節儉了不少。
雖已入夜,可長春宮點上的宮燈寥寥無幾,就連內殿也不過四五根蠟燭昏暗一片。
“臣妾給陛下請安!卑猜迓鍙拇查缴掀鹕,宇文汐的到來著實叫她一驚,先前竟也未叫人通傳。
“那些人的‘之乎者也’看的朕頭疼!”宇文汐向床上一栽,軟綿綿的觸感與安洛洛身上的體香讓煩惱頃刻消散殆盡,“還是你這兒好啊!
安洛洛輕輕為他揉著太陽穴:“陛下既要重視人才,又如何能煩那些仕途經濟?”
宇文汐嘆了口氣,將安洛洛的手執過握。骸斑@萬人之上的確不好當,怪不得攝政王不愿坐這個位置!
安洛洛笑著倚在一旁:“陛下可有發現人才?還關在大理寺中的書生又要如何處置?”
她通過晏奴讓他背后的主子幫忙舉薦不過是個幌子,蘅若公主總算被她抓住了把柄。至于關在大理寺中的遠方親戚她并不關心,要關心的卻是如何處置那些舉薦他們的貴人。
宇文汐閉上眼答道:“不過嚇唬嚇唬他們,怎會真的動手?不過還得揪幾人殺雞儆猴,免得有些權貴太不把朕放在眼里。”
“正是這個理!卑猜迓謇@著自己的頭發,“臣妾聽了許多風言風語,京都中的權貴尚且不服陛下,更遑論京都外的了!
安洛洛一句話便戳到宇文汐心底:“你聽說了什么?他們都是怎么罵朕的!”
“也沒什么。”安洛洛故意欲言又止,在宇文汐的一再追問下才開口道,“就是吳王妃吧……陛下您也知道她是晉國女子,免不得要對一些事指指點點。”
宇文汐一皺眉,吳王與吳王妃他早就看不慣!前幾個月還想求他外封,現在又都沒聲了。
要說吳王的錯處倒也沒有,他最大的錯處便是身上一半流著北秦人的血!
“朕知道了。”宇文汐沒有發作,一把將安洛洛拉進懷里,“以后再有這種事,就立即告訴朕,知道了嗎?”
“是!卑猜迓逄鹛鹦χ,卻在宇文汐看不到的地方目光比刀子還鋒利。
“臣妾聽說會元沈培鴻乃是大才子,陛下可有看過他的殿試文章,是否像傳聞中的那般。俊
“殿試答卷俱是糊住了名姓,要呈給朕后才得啟封!庇钗南瘟斯嗡谋亲樱安贿^不用看文章,朕一定不會把他放入一甲之列!
安洛洛在他胸膛上畫著圈:“這是為何?”
“因為他,奇丑無比!庇钗南χ鲁鲞@句話連安洛洛也被逗笑了。
“陛下怎可看人外貌就奪了人家功名?”話里雖是勸著,可語氣揶揄也沒有半分規勸的意味。
“朕才不想日后對著一位奇丑無比的大臣說話!
“陛下……”
“不早了,歇息吧!
“啊,陛下好壞……”
……
十日后便是傳臚儀式,眾人走入宮內時東方漸漸有了朦朧的光亮,琉璃瓦上流淌著一片閃動的金光,一片磅礴大氣。
太和殿外黑壓壓一群人,一撥為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另一撥則是穿著嶄新冠服的新進進士們,個個垂手而立,萬不敢再交頭接耳。
這次殿試錄了二百七十三人,前二十名有機會面圣。可就連朝廷眾臣也不知道前二十位為何人,名次又為何,知道的唯有宇文汐一人罷了。
那些早得知消息的二十名開外之人也不緊張,橫豎他們就是陪襯走個過場。
而剩下二十人一個個面露苦色,緊張得大汗淋漓地也大有人在,但更多的是興奮喜悅之人,個個昂首挺胸,站得直挺。
前三甲究竟花落誰家?
這可恐怕是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思量的問題。
“鳴鞭!”
就在宇文汐的儀仗快要臨近太和殿時,一位司禮監的內侍高喊了一聲。而后手持用黃絲編織而成的長鞭,用力一甩,重重抽打在地面上,一共甩了三次,三聲巨響響徹宮廷。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經三跪九叩禮后,禮部官員早已設一黃案于太和殿內東旁,由內閣學士捧黃榜,置于黃案之上,一切準備就緒。
鴻臚寺官站定宣制:“昭寧元年,策試天下貢士,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宣制畢,便要唱第一甲第一名。一甲三人姓名,都要傳唱三次。此乃祖制,只不過,唯有第一甲有此殊榮。
人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甲……這么快就來了……
如此重大的場面宇文淵與韓珂卻不在現場。他二人只在宮道上止步不前,遠遠聽著三聲鳴鞭并宣制。
宇文汐在獨自閱卷時做了何等調整他們亦不知,只盼別擅自做主的好。
“還打賭嗎?”韓珂靠在紅墻上,雙手抱胸,“咱們這位皇帝陛下,總喜歡出其不意又時時刻刻與我們反著來!
“一甲,你都推了那些人?”宇文淵望著遠處排得密密麻麻的眾人,微微蹙起眉頭。
依照規矩,狀元會由鴻臚寺官引他出班就御道左跪。榜眼,就御道右稍后跪。探花,就御道左又后跪。
而如今無一人出列,也不知鴻臚寺官又說了些什么。
韓珂聳了聳肩:“我悄悄將二甲與一甲相調,倘若宇文汐真有些能耐,該是瞧出來了!
“一甲,第一名——”從遠處繼續傳來鴻臚寺官洪亮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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