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沒看見!”那人即刻改口,“小人外出醒酒,一路上,額……寧國甚是美觀,美,美極了!沒有碰到任何人!”
他點頭哈腰連忙賠笑,宇文淵站起身:“道歉。”
道歉?
北秦使者有些發懵,但抬眼望見忘憂時立馬反應過來:“哦哦!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夫人!小人該死!還請夫人恕罪!”
忘憂也沒有多說什么,這樣的人欺軟怕硬,往后只要敲打敲打,也不怕他再亂說話:“下去吧。”
“謝夫人!謝攝政王!”北秦使者連滾帶爬,不敢再多停留一分。
可惜,今夜的意境算是被他鬧沒了。可忘憂依舊覺得好笑,他們如今偷偷摸摸,倒真像他們眼中的奸夫**。
宇文淵沒有與桓妤拜堂,忘憂也未與韓珂拜堂,都只不過須有其名,將來嫁娶是互不干涉的。
“北秦使者不宜殺,后面的事都交給我。”宇文淵褪去一身威嚴,對著她時又只剩下柔情萬千。
她知道,這種節骨眼,北秦使者怎能在京都出事?她也知道,寧國應對北秦使團花了大力氣,連百來人每人的底細都查了遍。
“也不知何時,你我才能正大光明走在一起,無需受他人非議。”她向前走去,走得極慢,企圖將與他相處的時間拖的更久些。
“快了。”宇文淵應和著她的步子與她一道慢慢前行,“總會有這一天。”
“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做什么事了?”
“沒有,豈敢!”
“真的?”
“真的。”
二人說笑著遠去,將方才的不愉快皆拋在腦后。月光將兩條人影在他們腳下的青色玉石磚上拉得很長很長。
……
接風宴畢,又完成了一系列禮節,央若蘭澤終于被接入后宮,入主儲秀宮。
她很不喜歡這里,不僅壓抑得很,連薩穆也被擋在外面無法相見。太華麗又有什么用,比不上在草原上的半分快樂!
“純妃娘娘,入了寧宮便要守寧宮的規矩。”教習姑姑不卑不亢,為央若蘭澤介紹完宮中規矩禮節便開始拆她的頭發,“以后這樣的發式少碰,女子就是要有女子的端莊!”
央若蘭澤被她扯痛了頭發卻不敢聲張:“這皇宮里還有一位從北秦嫁來的貴妃呢?今日宴會,她為何沒來?”
算上輩分,太妃還是她的遠房姑姑,既然北秦使團來了,她為何不出來相見?
“在宮中,不該問的就別問。”教習姑姑將她的頭發全部打開,可惜依舊卷曲著,更添妖艷。
小小年紀就這樣,長大了還得了?也是,瞧著北秦進貢來的美人,又有哪一個是入流的?
央若蘭澤不敢再說話,滿心皆是委屈。她想回家,她只想回家!曾經高貴的公主跌落塵埃,她不想做別人的玩物!
教習姑姑狠命梳著央若蘭澤的頭發,廢了好大力氣這才梳痛。她忍著淚意,從頭皮上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感讓她死死咬著唇。
再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教習姑姑受安貴妃之命給央若蘭澤下馬威,功夫自然要做足:“今晚您便早些安歇,明日還要早起給貴妃娘娘請安。”
請安?
央若蘭澤瞇了瞇眼,就是給那個女人行禮?她見到那個女人的第一眼便深深厭惡,一看就是父皇口中那種天天沒事干只會勾心斗角的女人。
她獨自抱膝在床上坐著,細細回憶了番在接風宴上情形。右丞相之妻倒是頗合她眼緣,而且父皇交代過,一定要與她打好關系。
殿門微動,她從草原上帶來的侍女便躬身而入,用北秦語道:“公主,寧國皇帝今晚召幸了美人,還說要把她們都賜給你做奴婢。”
那些金頭發的女人原本就是他們部落的奴隸,央若蘭澤毫不在意:“知道了。”
侍女繼續道:“他們還說,等公主成年了陛下才會與您圓房,那些奴隸就是給陛下消遣的。”
央若蘭澤有些不悅,仰頭問道:“那薩穆呢?要與我圓房的不是薩穆?”
侍女顯然有些為難:“公主,草原上與中原的規矩不一樣,薩穆要是來陪您,只能變成太監了。”
太監?北秦沒有太監,可她模模糊糊知道太監是什么。
“我不想薩穆變成太監,我又想他陪在我身邊!”央若蘭澤的眼前蒙上一層霧氣,“他說過會永遠追隨我,永遠!”
侍女嘆息著搖頭,只能將年幼的她摟住:“公主,男人說的永遠不是我們想的永遠……時間不早了,睡吧。”
央若蘭澤不知自己是如何度過在寧宮的第一晚,幾次醒來都淚流滿面。她想父皇,想母后,想自由自在的大草原。如今的她便好像是獵鷹打斷翅膀扔入牢籠,失去了最為驕傲的東西,還被被迫做不愿做的事。
“薩穆……”央若蘭澤含淚入夢,終是迎來了嶄新的一天。
“公主,該起來了。”侍女撩起簾子將央若蘭澤推醒,“我們要去長春宮見貴妃娘娘。”
“昨晚陛下心情大悅,下令北秦女子依舊可以打扮得在北秦時一樣!”侍女的喜悅溢于言表,她也不喜寧國服侍,不如北秦那兒自在。
央若蘭澤打著打著哈欠被她們拉起梳妝,依舊編著辮子,一副嬌俏模樣。可惜終是來不及用膳,她只得餓著肚子來到長春宮,一路肩輿搖啊晃啊,弄得她又想打起瞌睡。
她一入長春宮就看花了眼,那些嬪妃一個個長得比花兒還好看,就連昨日服侍陛下的美人也坐在了最后面。
宮中無皇后,安貴妃代行皇后之權。她就是再不喜歡安洛洛也不得不依著寧國禮節道:“給貴妃娘娘請安。”
安洛洛原不指望她能有什么好臉色,指了指空出來的位置就叫她坐下:“后宮真真是爭奇斗艷,光是北秦的姐妹就多了不少。”
一言罷,周圍都竊竊私笑,在她們眼中北秦女子就是狐媚子,偏偏陛下就是喜歡。
“你看看你們,一個個都像木頭,哪像北秦的妹妹們能歌善舞。”安洛洛將“能歌善舞”拖得很長,眾人心知肚明,不過是些淫曲艷舞。
央若蘭澤低下頭說不出話,她知道貴妃這是在說她們壞話。
侍女將央若蘭澤的受氣都看在眼里,哪還容許安洛洛這般詆毀,讓自家主子受委屈:“貴妃娘娘您這話是什么意思?您別忘了,我們公主背后是北秦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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