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便到了除夕前一天。皇帝通知群臣今年不舉辦宮宴，大家在府里過除夕。另外，西陵四皇子寧染在將天山雪蓮給皇帝之后便準備離開。但皇帝卻挽留他“四皇子現在走也不能趕在除夕前回應天，不如留在上京過完除夕再走。”寧染也答應了。
九州大陸，除夕都在一月二十五號這一天，而上元節則在每年的二月二十五號，也就是除夕后一個月便是上元節。
除夕這一天，歐陽玄和皇甫明珠早早便起來。皇帝取消今年的宮宴，就是想見自己的女兒。
皇甫明珠把噬毒蠱帶在身上，今天是個下蠱的好機會。不過她也在身上做了防護措施，不然蠱蟲進到自己身體里就麻煩了。
二人走出花苑，管家便對二人道“郡王，郡王妃，司徒姑娘和冷公子已經先上馬車了。”
司徒羽之前雖也在上京過除夕，但也都是在玄郡王府里過。算起來，這還是司徒羽第一次進皇宮。
歐陽玄點了點頭，二人走出府門，上了門外的馬車。歐陽玄吩咐一聲，馬車便向皇宮趕去。
“哥哥，我有點緊張。”司徒羽看向歐陽玄。
“妹妹，沒什么好緊張的，父親很愛我們。”歐陽玄安慰道。
“羽兒，既然父皇最愛母妃，父皇一定也很愛你和玄，放松心情就好。”皇甫明珠也道。
司徒羽把身子靠在皇甫明珠身上，努力的克制著情緒。
冷辰看著司徒羽，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
馬車很快便到了皇宮，門口的御林軍見了幾人趕忙要施禮。
歐陽玄攔住他們，道“不必多禮，除夕還要當值本就辛苦，這些虛禮就免了吧！”歐陽玄從來不會苛責下人。
“多謝郡王。”其實在御林軍的心中，歐陽玄的地位已經超過了文朔。御林軍和禁衛軍本就是軍中的精銳，因而特別仰慕無數次打敗了西涼北燕的玄郡王。
幾人來到龍胤宮外，徐公公見了幾人趕忙施禮道“陛下等候多時了。”
歐陽玄點了點頭，幾人一同走進龍胤宮。
皇帝正坐在上首，幾人剛要施禮，皇帝擺了擺手“今天是除夕，這些虛禮就免了，坐吧！”
司徒羽緊張的情緒也慢慢平復，她看著坐在上首的男子，這便是自己的父親。母親在彌留之際告訴告訴自己的身份，那時，自己也才四五歲，但卻清楚的記著當時的場景。自己那些年對右相一直生不出父女之情，但看到皇帝，又想到皇帝之前對自己的默默付出，眼睛不由得濕潤了。
她走到皇帝面前，跪下給皇帝磕了幾個頭“父親，女兒不孝十七年沒有陪在你身邊。”
所有人都是一愣。
皇帝趕忙扶起司徒羽，司徒羽則撲進皇帝懷里大哭起來，似乎要把那幾年的委屈都發泄出來。
“羽兒別哭了，沒什么好哭的。”皇帝拍了拍司徒羽的背。
其他人都在默默的看著二人，每個人所想的都不一樣。
冷辰心里感慨，真羨慕羽兒，自己從記事起就跟著師傅，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歐陽玄心里默念“母親，你看到了嗎？妹妹和父皇終于能解開心結。”
皇甫明珠的眼睛也濕潤了，但她還是克制住沒讓淚水留下來。當年聽說爹娘的死訊，自己卻遠在天山。
徐公公也有些傷感，之前把沈貴妃送到右相府，皇帝拿了許多東西。其實這些右相完全拿的出來。
良久，司徒羽才放開皇帝，擦了擦眼淚“父親，女兒知道你很愛娘親，也很愛哥哥和女兒。娘親彌留之際告訴女兒的身份，還讓女兒不要恨父親。父親，娘親還是愛你的。”
“嗯，我知道了。”二人之間的心結已經解開，彼此之間再沒有什么隔閡。
司徒羽轉身對冷辰揮了揮手“辰，你上來一下。”冷辰走到她身邊，司徒羽又道“父親，這是我的夫君冷辰，你應該知道。”
“父親。”冷辰也施禮道。
“有這么好的夫君你可要好好珍惜。”
“自然會。”司徒羽笑了笑。
皇帝又對冷辰道“賢婿，很感謝你這些年對羽兒的陪伴。”
“我這一生等會善待羽兒。”冷辰說著摟住司徒羽的纖腰。
司徒羽臉紅了一下，但也沒有反抗。
“玄，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我看父皇對羽兒的疼愛超過你了。。”皇甫明珠笑了笑道。
“那我前世豈不是有兩個情人。”歐陽玄好笑的看向她。
“哼，反正我已經生不了了，你去找別人再生幾個小情人。”皇甫明珠白了他一眼。
歐陽玄臉頓時黑了一下，伸手輕輕挑起他的下巴，吻上了她的櫻唇。
皇甫明珠沒有想到他居然在這親自己，正要掙脫，歐陽玄卻扣住了她的纖腰。
皇帝也注意到了二人的動作，但只看了一眼便繼續跟冷辰與司徒羽說著話。
良久，歐陽玄才放開她。
“喂，你干嘛？”皇甫明珠不滿的看向他。
“明珠，我們不是說好不提娶側妃納妾的事嗎？”歐陽玄又輕輕挑起她的下巴。
“額，好吧是我錯了。”皇甫明珠對他眨了眨眼睛。
很快便來到了晚上，皇帝布置了豐盛的晚膳。幾人邊吃邊聊著。
“明珠，噬毒蠱。”歐陽玄低聲道。
“嗯。”皇甫明珠點了點頭，又道“玄，一會我們去敬酒，你吸引父皇的注意力，我趁機把噬毒蠱下到酒里。”
歐陽玄點了點頭，二人拿起酒杯走到皇帝面前。
借著皇帝轉頭和歐陽玄說話的功夫，皇甫明珠悄悄打開小木盒，把噬毒蠱取出來。飛快的放到皇帝的酒杯中。皇甫明珠事先在手指上涂了驅蠱散，噬毒蠱才鉆不到她的手上。
皇甫明珠對歐陽玄點了點頭，歐陽玄便道“父皇，兒臣敬你一杯”
“父皇，兒臣也敬你一杯。”皇甫明珠也道。
皇帝笑了笑，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皇甫明珠見皇帝把酒喝下去，也沒有發現什么異常，這才放下心。
二人回到座位上，冷辰和司徒羽也來向皇帝敬酒。
時間飛快，很快新年的鐘聲便敲響了。
四人一起拿起酒杯走到皇帝面前，如尋常人家的兒女一樣，微微鞠躬“父親新年快樂。”
皇帝也開心的舉起酒杯。
等四人準備離開的時候，皇帝叫住了皇甫明珠和冷辰“玄兒和羽兒是我和最愛之人的兒女，你們一定要善待他們。”
“放心吧父親。”二人一齊道。
就算皇帝不說，他們也會怎么做。同甘共苦，相濡以沫。
等四人離開，徐公公才道“陛下，你身體不好，一定要少飲酒。”
“今天我高興，便多喝了幾杯。”幾十年的相處，皇帝也沒有把徐公公當成下人。而且徐公公還精通醫術，這些年，皇帝的病幾乎都是由徐公公診治。
“陛下，奴才為你把脈。”
皇帝便伸出左臂。
感受到脈象，徐公公不由得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徐公公，怎么了。”皇帝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陛下，你中蠱毒了。”
皇帝聽了騰一下站了起來，蠱毒，自己怎么會中蠱毒。
“陛下，奴才還沒說完。這個蠱毒似乎在吞噬閻王令你。奴才能明顯的感覺到閻王令似乎消散了一些。如果奴才沒猜錯，這應該是噬毒蠱。”
“這么說我早上還沒有中蠱毒。”
“是陛下。不過如果陛下體內的閻王令不足以養活蠱蟲的時候，蠱蟲便會……”后面的話徐公公沒有說下去，不過皇帝也清楚他要說什么。
皇帝似乎也不用去查了，蠱毒是誰下的似乎一目了然。
皇甫明珠
“陛下，如果要解噬毒蠱，只要在發作的時候以天山雪蓮為藥引，就可以逼出蠱蟲。不過奴才不知道需要配什么藥。”
“那我以后會怎么樣。”
“陛下七年以內性命無憂，如果保養的好，或許還能再長一些。但會留下畏寒的體質，而且月圓之夜還會渾身疼痛。”言罷，他又道“陛下還去查下蠱之人嗎？”
“不用查，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啊。”徐公公愣了一下。
“如果我沒有猜錯，下蠱的便是九兒媳。自從上次敬茶到現在也有一年半，可她卻沒有給我配解藥。那便是她也配不出解藥。所以她才想到噬毒蠱，不過因為沒有天山雪蓮，所以她便沒有下。直到西陵四皇子送來天山雪蓮。”皇帝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其實皇帝能猜到皇甫明珠還因為今天只有五個人有機會。徐公公自不可能，歐陽玄，冷辰，司徒羽誰都不懂醫。
“那陛下這事。”
“好了你先下去吧，切記這事不要聲張。”皇帝對他擺了擺手。
“是陛下。”徐公公說著走出了龍胤宮。
皇帝靠在床頭，他沒有怪皇甫明珠。畢竟皇甫明珠也是為了自己能更活的更久。
皇帝看著空蕩蕩的龍胤宮，十幾年前，每逢除夕，等會有一個溫文爾雅的女子陪著自己。可現在，斯人已逝，物是人非。
回想彼且年少時，沒有身份，沒有算計。
上京依舊燈火通明，繁花似錦，華燈璀璨。可這繁華的背后，又有多少蒼涼，有幾個人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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