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真厚著臉皮把帶回來的金鼎捧珠留在始寧峰,拜別了須晨真君,先發了一張傳訊符到宗門執事堂。如極塵宗這樣龐大的修士組織,內中結構很是嚴謹,執事堂特分出一個聯絡處,專門接弟子的傳訊符,如外出弟子遇見什么大事,需要向宗門稟報,或是如杜蘭真這樣,需要申請與掌教見面的,都先發一張傳訊符過去,等聯絡處上報之后回消息。
半個時辰后,聯絡處發來傳訊符,讓她五天后巳時到抱樸峰拜謁掌教,杜蘭真再發一張“已收到”回去,那廂聯絡處才會把這件事銷掉。
掌教日理萬機,自然不是杜蘭真說見就能見的,即使她是什么絕世天才也不行,杜蘭真早便想到了。
她向執事堂發完申請,便發傳訊符去問杜康適家族遷徙的消息,得知在他們動身去游魚軒前就有人去了,分成三波陸續遷徙,杜蘭真家就是第一波,算算時日,也差不多就在她拜謁掌門前后。
要說杜蘭真對親人有什么特別的眷念,其實也是不現實的。她六歲離家,又有浮生小榭這個寄托了最天真、最初的修真回憶的地方,對童年、故鄉的感情已被分薄,更不要提在宜中島住了十年,感情最深厚。
按說她已經筑基了,倘若想自開洞府也是可以的,但她去尋地方,多半不及宜中島,不如賴在溫師姐那,偶爾在始寧峰住著,等結了丹再說自立門戶。
杜蘭真盤算完了,也不會閑著,五日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她正好先去領了道術,學個入門,萬一掌教要試試她水平,也好拿出來表現一下。
尊經閣在極塵宗指的不是一棟樓,而是一座山峰。極塵宗掏空了一座山,又重新以書籍典冊填滿。
杜蘭真以前來的很勤快,最喜歡借點諸如《百草縱覽》《萬獸總纂》《道法衍生錄》之類的典籍,增長見識,免得出了門遇見好東西也認不出來,和當時輪值的弟子混的還算熟。但后來距離二十歲越來越近,她也越來越專注于修煉本身,漸漸來得少了,當年的輪值弟子都換了人,杜蘭真走進尊經閣時,沒有在辦事處看見熟悉的面孔。
尊經閣一層大多都是煉氣期弟子,筑基修士雖然也有,但大多直上二層去了,杜蘭真在一層逗留了一會兒,引起一些小弟子偷偷的看。
“杜師姐。”
杜蘭真回過頭,那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煉氣四層修為,十分眼熟,正一臉緊張又期待的看著她,她略一思索,記起來這是幾年前江師叔帶來的一批新弟子里的一個,算起來,是她直屬學妹呢。
“你在這找什么書呢?”杜蘭真記不得她的名字——或許江師叔也沒介紹,但這又有什么妨礙?她笑著問道。
“我想在這找讓燭心蘭花開得更好的辦法。”雖然很是拘謹,這少女還是流利的答道。
燭心蘭,這花杜蘭真熟悉,她的院子里一直種著這種春天花落,落花時香飄十里的靈植。“你去戊字區子排二號柜,那里一整個書架的書都是講這類靈植的。若是只想看燭心蘭的飼養方法,可以看訪花真人的《三花妙錄》、余默的《秋花春落集》,若是想研究怎么叫花開的更好,也可以看看百草堂合編的《百花展顏寶典》。這些應該都是你能換到的,內容雖不是什么奇思妙想,但勝在穩重詳實。”
見她脫口而出,講的頭頭是道,少女眼里不由冒出點崇拜來,不住點頭,“我記得了,謝謝杜師姐!杜師姐真了不起!”
幫了別人的感覺不錯,小師妹崇拜的感覺也很好,杜蘭真微笑道,“不過是以前特意查過,有點經驗罷了。你若是問我別的,我可什么也答不上來。在種植燭心蘭上有心得的師兄師姐多了去,我只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你下次想知道,可以向這里的師兄師姐請教,別太拘謹。”
少女用力點頭,“多謝師姐,我記下了。”
杜蘭真笑著點點頭,“那你去吧,我也走了。”
少女脆生生的道,“師姐再見。”
杜蘭真見她一副活力滿滿的模樣,忽地有些悵惘。她說自己專門研究過燭心蘭,這絕不是假話,當初她也曾花過很長時間找典籍,想叫花開時思鹿館里好看些,那時長埋首于尊經閣,也是那時她才知道這些任她隨意看的典籍對于普通弟子來說是要花貢獻點來換的。
雖然極塵宗本身是靠弟子撐起來的,對于典籍上收取的報酬不可能很貴,但若是想多看也是一筆不菲的開銷。
“師姐真是……”那時同她一起研究的人笑容苦澀,“以師姐的天資,總是該與我們不同的。”
如今她已經可以在燭心蘭的資料方面給人做指點了,那個人卻已經完全從她的生活中退出去了。他沒出什么意外,只是累了,疲了,看不到希望了,自己離開了。
他深深俯下長揖,“以師姐的天資,定能長生久視,狄宣在這里,祝師姐得道飛升,得償所愿。”
那時杜蘭真滿臉惋惜不舍,卻知道他心意已決,尊重他的意愿,不再出言挽留,任他離去。后來覺得自己深居簡出,日常生活也沒必要再雇人幫扶,思鹿館里便只剩下她和辛安怡兩人。
如今杜蘭真雖然惆悵,臉上神色卻淡淡的,仙途漫漫,只留有緣人。
往事休提,都不過是過客。
杜蘭真在一層停留是想找近幾年的《修真選》,隨意問了幾個小弟子,便往乙字區去了。乙字區收錄的都是修真界的軼聞瑣事,除了《修真選》的每刊必收之外,還會收錄些某真人游記、某真君回憶錄、某某某攥xxx史,xx舊錄之類的書,不獨很多小弟子喜歡看,所有修士都愛看。
杜蘭真找到《修真選》擺放的位置,也不挑選,直接把近五年的全都拿了一本,直接去找輪值弟子登記。
那輪值弟子就看她身前飄著兩摞,足有六十本書,厚厚的疊在一起,浩浩蕩蕩的朝自己的桌子飛來,不由目瞪口呆,下意識的就想后退。
“勞煩,為我登記一下。”杜蘭真朝他一笑,取出自己的身份玉牌遞過去。
其實像杜蘭真這樣一口氣借幾十本的也不是沒有,特別是筑基修士要外出,借個幾百本都有可能。但大家一般都會選擇去拓印到玉簡上,而不是把書搬走。畢竟,就算不嫌麻煩,那也得有那么大容量的儲物裝備呀!
輪值弟子看了她的身份玉牌,硬著頭皮道,“杜師叔,借這么多書,得交一筆押金。”
“什么?”杜蘭真奇道,“還要交押金?”她說著,也能理解,畢竟宗門的資源也不是取之不盡的,你一口氣借走這么多,萬一賣了、甚至殞身了呢?那宗門豈不是虧得慌?“好吧,那我還是去拓印吧。”她嘆了一口氣,誰知道她什么時候看完,現在她可缺著錢呢,不如花點精力省點錢。
等杜蘭真拓印完,已兩刻鐘以后了。
她甫一登上三層,便聽到有人問道,“小丫頭來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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