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時,趙晴若身上還有些酸痛。
祁政早已經起了,不在房中。趙晴若自己坐在床邊看著滿室紅帳發了一會兒呆,就見木錦和竹容端了水進來。
“王妃起了,便快些梳洗吧。”
趙晴若對王妃這個稱呼還有些不太習慣。她起身一邊讓竹容替她更衣,一邊問道:
“王爺呢?”
木錦回道:“今兒還要進宮去向太后娘娘請安,王爺現在已經在前院準備了。”
“不過王妃不用著急,王爺特地發過話,說讓王妃多睡一會兒。”竹容補了一句。說罷兩個婢女就低低笑了起來。
趙晴若面色緋紅,嗔了她們一句,卻是將手中的動作加快,不敢讓祁政久等。
待趙晴若梳妝完畢趕去了前院,祁政已經讓人備好了馬車。
王府門前,趙晴若一身王妃制服,金紅端華,而祁政一身朝服,玄色尊貴。二人衣上有著尚衣司特地繡上的相應的花紋,站在一處,倒真是一雙璧人。
兩個人沒有多言便上了馬車。錦蓋華座的車馬緩緩駛向皇宮,而車內二人卻是相顧無言。
雖然已經是夫妻,但是這是趙晴若第一次與一個男子在白日里同處于一個狹小空間中,即便身下坐著的是上好的軟墊,趙晴若也有一種如坐針氈,卻不敢輕易動彈的感覺。
對面的祁政將趙晴若的緊張看在眼里。從前相見,她皆是溫婉大方的模樣,這樣的她還是祁政第一次看見。
不,也不是第一次。昨晚的她,更是緊張。
不過趙晴若的這副模樣,該也是只有祁政能看見了。
“今日入宮請安,皇祖母應該會叮囑你幾句。”祁政開口打斷了二人之間的沉默。
趙晴若被他的突然出聲還嚇了一跳,然后忙點頭應了。
馬車很快就到了宮門前。祁政先下了車,而后身形微微一頓,轉身將手伸向在后面掀開車簾的趙晴若。
趙晴若也是怔愣了一下,才把手搭了上去。
跟在后面的竹容和于慎見狀偷偷笑了笑。
兩人來到了盛寧宮中,而祁宋氏早已坐在位子上等著了。
身為新婦,趙晴若先自己上前向祁宋氏行了大禮,而后才同祁政一起坐了下來。
看著眼前的一對新人,祁宋氏的嘴角彎著,卻是笑意淺淺,眸色深深。
雖然祁謹下旨賜婚,但是他對于秦王府和安南王府的態度還是提防警惕的。
這些,在場的三人心里也都清楚。
“如今你既然成了王妃,往后就要擔起身為王妃的責任。切不可逾矩罔禮,生出嬌蠻的性子。”祁宋氏對趙晴若道,語氣有些嚴肅。
其實趙晴若是個什么性子祁宋氏再清楚不過。這一句話,不是僅僅是她說給趙晴若的,也是祁謹說給祁政的。
祁政自然也聽明白了祁宋氏嗯意思,趙晴若還沒接話,他就先開了口:“朝云體貼賢淑,往后也必然端厚大方。若是還有什么不熟悉的,孫兒也會從旁提點,還望皇祖母放心。”
趙晴若聞言,側頭看了一眼祁政,嘴角彎起,也回道:“王爺處事一向嚴明端正,孫媳也會謹遵太后娘娘的教誨,一切以王府皇家為重。”
祁宋氏聽著兩個人互相幫著說話,唇邊的笑意深了些,卻也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也許這一樁婚事,是對的。
太后沒有留二人多說話,便讓他們回去了。
這樣的態度和善卻不親近,也是祁謹如今的態度。祁政卻是不在意。他剛剛成婚,之后的計劃尚在部署,他不急。
趙晴若自然也知曉此時的情況,沒有多話便跟著祁政回去了。
祁政走在前頭,趙晴若腳步稍慢,跟在后面。走過盛寧宮轉角時,趙晴若看見了一抹茜色的衣裙。
孟清歌站在長巷另一頭看著她。
二人離得太遠,趙晴若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她卻能看清孟清歌嘴角的笑。
二人深深互望一眼。趙晴若收回眼神,跟上了祁政的腳步。
回去的路上,祁政和趙晴若在馬車上依舊沒有多說話。但是趙晴若卻覺得和他獨處時沒有之前那般緊張了。
只是他接她下車時。她還有些不習慣。
“我讓元順帶了賬冊在你屋里等著。所有什么不清楚的,便盡管問他。”
祁政對趙晴若道。
趙晴若知道祁政是將管家的權利交付了她,頷首一笑:“妾身會盡快熟悉府中事宜。”
祁政點點頭:“本王還有公務,先去書房了。”
剛剛新婚,祁謹并沒有給祁政什么事情。祁政口中所言的公務是什么,趙晴若清楚。
“王爺辛苦。”因為清楚,所以支持。這也是她站在他身邊的原因。趙晴若對祁政淺淺一笑。
看著趙晴若的笑,祁政的眼底也不自覺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知道她從來聰明。
回到了主院后,祁政的貼身內侍元順果然已經帶人等在了屋里。
同樣侯著的,還有另外兩個女子。
正是秦王府的兩個侍妾,杜氏和劉氏。
“妾身見過王妃,望王妃萬安。”
兩人見了趙晴若,便上前規規矩矩地行禮。
“起來吧。”趙晴若淡淡地說道,讓兩人起身。
“我雖是王妃,但是如今初入王府,不必你們伺候王爺多年。既然兩位姐姐是府中老人,往后也就不必多禮。”趙晴若柔聲道。
劉氏早就聽說嫁入王府的是從小跟在太后身邊的朝云郡主,原本以為會是個難相處的,但是聽趙晴若這般說話,卻又覺得這位王妃也許是個心思單純的,便生出了攀附之意。
“王妃這是哪里的話。妾身們卑賤之身,自然是要對王妃恭敬循禮的。王妃若有什么不熟悉的地方,也可以盡管來找妾身。”
雖然方才才說了不用多禮的話,但此時趙晴若卻沒再反駁劉氏這番自謙之語,而是道:“那往后有勞了。”
“王妃哪里話。王妃出身大家,自是要強過妾身們的。”
劉氏見狀,想再多說幾句,卻聽木錦道:“王妃還有事要忙,怕是不能再和二位說話了。”
“那、那我們便退下了。”劉氏聞言,起身告退。一旁除了見禮就一言不發的杜氏也跟著行禮退下,走的時候,暗暗抬眸看了一眼趙晴若。
待二人走后,竹容便道:“這個劉氏看著是個愛獻媚攀附的。還是那個杜氏安靜。”
木錦卻道:“于慎說她們二人雖跟隨王爺許久,但都不算受寵。我們也倒還不用放在心上。”
竹容點了點頭,看向趙晴若:“王妃覺得呢?”
趙晴若也同意竹容的話,那個劉氏的心思都在臉上,她故意放下身份表現出親近,便引她消了戒心攀附。這樣簡單的人,都是不用多花心思。
倒是那個杜氏……她雖不多話,但是趙晴若卻注意到了她看她的眼神。
看似尊敬,卻深藏著妒忌怨恨。這樣的眼神,趙晴若在宮墻之內見得多了。
這個杜氏,也許,是動了真心的。
“不急。”雖然在心中想了這許多,但趙晴若卻沒將這些說出來。
此時祁政大業未成,她還不用為這些事情操心。
大業若成,那往后,來日方長。
……
大婚后的第二夜,新婚的二人自然還是要同榻的。
雖然晚膳時又說了幾句話,讓趙晴若覺得對祁政熟稔了不少。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又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昨夜她的嗚咽和他的溫柔,現在想起來仍舊讓趙晴若不禁雙頰通紅。
趙晴若還是借口梳洗,把臉上的紅暈用冷水退去后才進了屋內。
祁政已經自行寬了衣,坐在床邊。
看著進來的人臉上仍殘留的紅暈,他輕輕開口道:“今天你也累了。便睡下吧。”
此話一出,趙晴若微愣,卻是松了一口氣。她的拘謹和緊張他都明白。
雖然不用行那周公之禮,但是同榻而眠還是讓趙晴若無法安心睡下。
她躺在床的里側閉著眼,心卻一直跳得很大聲。
燭火已熄,月光漸明。
聽得身邊的人的呼吸已然平穩,趙晴若悄悄睜開眼,側過頭去看祁政。
男子的鬢如刀切,長眉似劍,臉上依稀有著些風霜的痕跡。他不是那種俊俏如玉的翩翩公子,而是有著久臥沙場的將帥之氣。白日里的他挑眉冷目,總帶著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好在那眼神清明,削弱了幾分戾氣,偶爾笑起來時,仔細去看他的眼,還能看見他眼底有些隱隱泛起的柔光。
之前趙晴若從沒仔細打量過祁政的面容。而今,她借著月光,在深夜里看他,從額尖到下巴,一點一點地看過去。
好像第一次在太后宮里見到祁政時,他就已經是一個少年郎了。那時的他,剛從戰場回來,十七八歲的年紀,似乎還有些未脫的稚氣,總是多話,而她總是坐得離他遠些。
現在男人的眉眼成熟了不少,也不多話了,但是卻已經和她靠得這么近了。
以前總聽宮中的小丫頭們說祁敏的風度翩翩,祁放的貴氣無雙。而現在趙晴若覺得,祁政的模樣也不比他們差。
也許是因為,這人現在,是自己的夫君了吧。
那邊趙晴若盯著祁政胡思亂想,這邊的祁政其實也沒有睡著。
她的心方才跳得那么亂,常年行軍,五感靈敏的他自然是無法入睡。
他知道她在看他。他不睜眼,怕嚇著她,到時候她肯定又緊張得是不能入睡了。
也不知她在想著什么,心跳聲竟漸漸平復了。
趙晴若看著看著,歪了歪頭輕輕閉上了眼。
祁政閉著眼,聽著身側漸漸平穩的呼吸,也慢慢入睡了。
房中寂靜,只余月光輕撫榻上之人的安靜睡顏。
此夜,靜謐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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