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上的獸首未得回應,雙雙張開了血盆大口,意欲噴出冥火將她的退路堵死。
但青池并沒有打算后退。
千鈞一發之際,她急忙向前一步,攥著手中的銘牌貼向那青銅門。
這青銅門上銹跡斑斑,多年被陰冥濕氣浸染,表面堆疊著勾曲的紅綠斑點。然而這門看似就在眼前,然而這區區一臂的距離,她伸出的手卻怎么也無法到達。
眼見獸口就在眼前,仿佛一個虛空的黑洞,里面透出一股腥風。她也顧不上許多,提著繩墜將銘牌向前方擲去。
木牌脫手后,逐漸發出朦朧的光,甚至變得透明起來。但這透明的銘牌毫不費力地通過了那最后一段距離,清脆地撞擊在青銅門上。她見狀,下意識地趕上前,將銘牌緊緊按在青銅門扇上。
這突然出現的銘牌在她手中發燙,但她不敢放松分毫。灼痛中,她努力回憶著零借用她的命名式破開落日林大封的樣子,低聲喊道,“得見此名,天地通行!”
門前獸首的動作忽然變了。它們大張的口中噴出一陣迷離的白霧,將她和其他鬼眾分隔開。獸首上銅鈴大的眼珠忽然瘋狂地在眼眶中上下翻轉起來,極其駭人。
發燙的銘牌似乎在青銅門上微微地振動。這一點振動卻使一對獸首都抽搐起來,它們的鬼面也因此變得更加猙獰。
“是,是,是是是是是……”
獸首們蹬著狂亂的眼珠,一齊磕磕巴巴地答道。
青池手上的力量忽然一松。
那高大沉重的青銅門仿佛默許了她這一推,忽然發出一聲低沉的吱呀聲,緩緩地,在她面前打開了。
虛幻的光芒從前方瀉入。黎明在即,她急忙收了銘牌,全速向著這片光芒奔去。
*
通過大門的瞬間,她的整個靈魂仿佛被從一個細小的孔洞放出,憋悶、停滯的氣息終于緩緩流動起來。隱約的生氣就足以令她意識到,自己剛剛從一個何等可怕的空間逃脫。
但是離開冥間后,手中的尾羽就失去了指引的功能,靜靜地落回她手上,仿佛已經耗盡了所有靈力,靜靜地落回手心,只余一團柔和的微癢。
四面皆白。
她忽然發現自己雖然脫離了冥界,但與她的想象不同,并沒有立刻返回陽世的身體。這不陰不陽的空間似乎是一條無窮無盡的狹縫,遍布著迷霧。時間不曾流動,萬事也不能成型。漸漸地,一種不同于冥界的恐懼蔓延了起來。
開什么玩笑,她歷盡艱辛后竟然要被困在這種從未聽說過的地方嗎?
仿佛回應著她的困惑,在筆直的前方出現了一扇簡樸的門。說是門,其實不過是個拱形的空洞,門后依然是另一片迷霧。
也許這是一個捉弄人的陷阱,但她已沒了選擇,只得徑直跑過去。
通過門的一瞬間,她聽見了風的聲音。
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勾住了她的風帽和斗篷。同時被停滯的還有她疲乏的雙腿。一切都定格在她穿越拱門的瞬間。
有個聲音在她背后悠悠地響起。
“凡是幽冥之地的東西,都不能帶出去。”
于是那從鬼差身上借來的斗篷和風帽,仿佛落葉一般從她身上剝落。她不禁打了個寒顫。不是為著詭異空間中突然顯現的言語,而是那言語的主人本身,令她感到異樣的熟稔!
她不需要轉身用雙眼確認,便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無可比擬的存在。但她無法思考,因為澎湃的喜悅、悲傷和憤怒一瞬間如風暴般擊穿了靈魂的深處。她仿佛又看到了滿手無法洗脫的血色,在視線中灼燒。
然而那無垠的存在只是靜觀著她的煎熬和掙扎。
“我允許你從此通過,因為終有一天,你還會回到這里。”
隨著他的話語,她凝固的身體突然再度靈活起來。但是那可怖的存在卻更快地靠近了她。那凝聚著萬鈞之力的手便向她頭頂落去。她來不及閃躲,或者說,根本也不想閃躲,哪怕明知那人具有洞穿一切的滅力。
然而那雙手只是輕輕地落下,隨意地揉了揉她的發頂。
“但是,這些記憶亦屬于幽冥,不能讓你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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