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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土黎明 第三百零三章.伊甸園(六)

作者/狼家二萌神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叮~”鐵爪勾住了排水槽邊縫,一陣牙酸吱呀聲中,先是一只臟污不堪的手掌攀住,隨后便是半身勉力擠上,西蒙榨出骨子里每一分力氣,終于是將自個給扔上了升降臺外。

    他恍如將溺死者般貪婪地呼吸著空氣,早已失效了的避難所空氣循環(huán)系統(tǒng)只得往復(fù)輸送著本已腥臭難聞的內(nèi)部氣息,對西蒙而言,這已然足夠。眼皮子掛了鉛塊樣闔上了便再難睜開,所以西蒙食指一分,撥住了眼眶,繼而狠狠一錘腰間彈創(chuàng),極強的疼痛電閃雷鳴過腦海,終于,他又獲得了一絲氣力。

    西蒙沒有繼續(xù)前進,他緩緩靠著門柵滑坐下來,沉默地一顆顆重裝左輪彈巢,面前甬道一聲聲暴戾尖細催人,即便是他全盛時期,也不見得能脫離開這個活尸巢穴,芒茲維爾曾有多少居民,這時就有多少尸鬼,這也算是某種意義的自然循環(huán)。

    所以,他在等。

    血一滴一滴地滲出衣襟,是的,一滴一滴,他沒多少血能夠流了,他所想的最后尊嚴許是坐著死而非躺著死。他想起了軍旅生涯中分享過一個個故事,那些只流傳于士兵的歌謠格言。比如二戰(zhàn)時的許特根森林“高人”,西伯利亞食尸鬼,若是伴著烈酒永眠,確是很好的。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撐不住了?”下一支撓鉤鏗然一搭,塞茲旋身而出,抄起西蒙下腋用力扶起,西蒙揚了揚手中始終緊握著的左輪,做了回應(yīng),鼻息粗重,防毒面罩里的活性炭吸附掉絕大多毒素,留下稀碎焦爛的殘渣供人品評。塞茲輕輕一拍西蒙后脖頸,像是提著一頭大鵝。

    “這時節(jié),就是往骨髓里使勁也要走下去啊。”

    來來回回被犁了兩遍,上層避難所里的活尸頗是有些驚慌,少數(shù)鉆出通風(fēng)道的膽大者都是直接被一槍斃命,但收不住的的人血味正飛快地消磨著活尸為數(shù)不多的耐心,這些撒旦造物天生即是嗜血的,膽怯只是一時之選。

    “Shot!  just  fucking  shot!”塞茲咆哮著,一支照明彈“嘶”地點燃,眾鬼夜行,生者漫行,西蒙抬手一槍。“砰~”槍響槍焰,漸次湮滅。

    塞茲吶喊著拔出軍刀,率先刺入當胸襲來的活尸頭顱中,西蒙看著黯淡日光中,紛飛出的蓬蓬血花,密集如鼓點的腳步竄行,活死人迫不及待地要吞噬生者血肉,扳機一次次扣動,在無數(shù)次豎井攀越間,那點僅剩下的體力全都消磨一空,他想活著。

    刀刃齊肩割下滾滾頭顱,塞茲反手一撥,手槍極近打出了過穿,但往昔于戰(zhàn)場里所向披靡的槍斗術(shù)愈加局限在狹窄通道中,每有一頭活尸倒下,就是三頭遞補上,子彈激飛,他再也尋不到間隙銀龍乍現(xiàn),子彈打盡,眼對眼手貼手,饒是他,也震懾不了這些嚴格意義算起,就是“同根生”的血脈賦源。

    這次活下來,真該喝一杯,西蒙微仰著頭,AATS腕表表殼翻開,他輕輕撥轉(zhuǎn)著時針,“咔噠咔噠……”他的時間,飛速倒退,又飛速前進,10987654321……

    他站了起來,任憑萬鬼撲身亦巋然不動,“噗嗤……”喉嚨同樣遭了一對慘白尖牙,西蒙攥著這只活尸提到眼前,那雙拜占庭紫的眼瞳赫然驚駭?shù)綋羲榱搜蟮男呐K,只是雙手一分。

    淋漓血肉傾瀉直下,一抹暗紫掠過,只要這世間,月亮一日在,大帝即永不隕落,王朝即永不落幕。紫眸閃過。“嗡~”一股極強的心靈紊波膨出,霎時漣漪漫掃,一圈惡鬼盡皆無可抵御地撕扯吹飛開。

    塞茲一擦嘴角血痕,拉上骷髏面巾,沉沉

    地單膝點地,他抬頭望著忽而血脈威壓悸動到連他都感到心驚的紫血者,手腕一震,彈身而起,守衛(wèi)著西蒙的后背,他突然明白了為何攝政王非要多此一舉將西蒙帶到這兒,寧愿用一生威望,以海德拉做代價,也要將他抹殺掉。

    孤狼難冬,群狼可過,但頭狼只能有一頭。

    ……

    皮靴一抵,阿多菲娜死死捏緊了鞭尾,腳尖做軸,本是要當腰抽斷她的長尾反倒是成了絕佳的著手點,她呼喊一聲,臂膊猛然發(fā)力,整個人旋動起來,帶著整頭噬肉獸旋轉(zhuǎn)起來,她的紅發(fā),就是那風(fēng)暴之眼最迷醉的色彩,是這雙眼瞳里,最燦爛的神光。

    長尾脫手飛去,阿多菲娜攻勢不減,屈膝一弓,獵豹般前沖一上,但看奔行,竟是勝過了拋飛曲線,在噬肉獸落地之前,輕輕一躍,粉拳再攥,就是照頭狠然一擊!

    “鐺!”皮肉相交,卻是有金鐵交戈之聲,這一拳,一拳罷了,以外甲一時著稱的噬肉獸直接臉龐凹陷,“咕嘰咕嘰”地哀叫著,這不是怨毒嘶鳴,是真真切切的哀鳴。

    “我不是你的主人。”阿多菲娜自然聽得懂這頭她親手馴服來的野獸鳴叫,她吐出口粉紅血沫,咳嗽了幾聲,高聲道:“你的主人,正騎在你的背上,我會先打死你。”

    “我不管你說什么,我不是你的主人。”

    她看著噬肉獸漸漸匍匐下來,脊背上的莽莽尖鱗終于是映出冷硬寒光,四條鞭尾交相刺入黑泥,阿多菲娜知道,等到它再度起身,她就再也夠不著要害,情分已盡,各為其主,那就再也不能談其他。

    紅發(fā)紛揚,辮梢系帶順著信風(fēng)跌入伊利湖中,她高喊著,再一次執(zhí)著奔去。

    直到夜晚,直到白雪落滿了宮殿。

    ……

    新近誕出的第二能力在西蒙手里成了一條無形長鞭,一甩之下盡皆糜爛,極強悍的心靈紊波驅(qū)趕著那些聞血而來又復(fù)而狼奔豕突的活尸,瞳有寸芒即是凜冽刺過,這會兒成了西蒙開路在前,塞茲得到了些喘息之機,方才對付德拉諾與更多的猩紅衛(wèi)隊頗是耗費掉不少精力,更何況他尾隨良久,潛伏著永遠要比敵人損耗得多。

    追趕著西蒙腳步,塞茲心頭油然升起幾分嫉妒,為什么?為什么這個毛頭小子非能搶在前頭?靠著幾分運氣?或者僅僅是來自戰(zhàn)前的神采?就連海德拉也為之撬動?阿多菲娜這時生死不知也是因為他,為什么?為什么?

    塞茲給不出自己答案,他習(xí)慣性地舉高了手槍,一記劈斬手刀,便是一顆活尸頭顱在手中捏碎成渣滓,他很明白,只需要抬高槍,對著前頭那個無名小卒打上一梭子,不單是操偶者,攝政王同樣是獎賞他,更進一步,他可以擁有更多,更多本屬于他的事,他的人。

    這兒,只有他們兩個,背后,只有他一人。

    “讓這支舞帶走她所有的悲傷痛苦,她永遠也不愿離開,不愿棄他們而走……”伊利湖畔的小漁船,嬌小少女攀著破破爛爛的桅桿,手搭涼棚,望向北岸,她跳了下來,盤腿坐在少年對面,仰起頭輕輕哼唱著,直到燦烈的紅色充滿了他的眼瞳,他知道,這叫做喜悅。

    “永遠也不愿離開,不愿棄他們而走……”

    “他們舞過整個白晝。”

    “直到夜晚,直到白雪落滿了宮殿。”

    塞茲緩緩地抬高了槍口,堅定地朝著西蒙摁下了扳機,5.7毫米子彈浪潮般擊滅過一簇簇火苗,熄滅掉生者中的無意義躁動,他放

    慢了腳步,清理著只顧著向前的西蒙旁的拐角。他咬過胸掛里的鎮(zhèn)定劑,牙齒咬碎了試管,玻璃殘渣混著股股澀味吞咽進了肚腹,隨后即是極度的冷靜,凝靜。

    伊利湖從不是溫柔的母親,相反,他是父親,嚴苛無情,颶風(fēng)時常刮起冰雪,那時候,沒有春天,就如二十年里,只有冬天,他們跋涉過北岸,在宿命里的遇見里,紅發(fā)少女終于需要離開,而他,也必須離開賴以寄身的船,他一直都記得,臨別時,她盤膝在湖岸邊哼唱著的,她的聽眾是伊利湖妖,伊利魔鷹,以及他。

    “自凜冬舞至夏日,又再一次迎來寒冬。”

    “直到城墻轟然倒塌。”

    “她永遠也不愿離開,不愿棄他們而走。”

    “永遠也不愿離開,不愿棄他們而走。”

    ……

    血線不住漫淌,阿多菲娜沉沉地笑著,紅發(fā)一灑,她扶著膝蓋站起。“啪嘰……”拳頭自血肉里拽出,分不清臉龐上是誰的血,但不可否認,她再次活生生打死了一頭猛獸,打的骨骸稀碎。

    “呵~你還有多少頭?”起身到一半,阿多菲娜身子一滯,但她依然堅持地站地筆挺,即使無一物借力,胸口起伏著,臉龐兩道清晰水痕流過,她從不否認她是個感性的人,所以,她會哭泣,特別將她所認為美好的東西打碎。

    “夠你戰(zhàn)到精疲力盡。”操偶者招來新的突變獸,蹲伏在叢生棘毛中,熹微晨光昭示著東方魚肚白,一夜將盡。“海德拉骨血只有這點,莫爾芬,你一定要搞得你死我亡為止么?”

    阿多菲娜撩起衣襟,胡亂擦凈臉蛋,拳頭緊握,“嘎吱嘎吱”,她的皮靴翻出了爛跟,從梅利薩那兒揣來的黑皮圣經(jīng)被鮮血浸得卷邊,模糊掉語句,既然不認為自己是個理性的人,她自然不想去思考,尤其是此時。

    “把這句話,跟簡妮、鄧肯、萊昂諾說一說啊!”她咆哮道,“去和那些成了鬼魂的人說一說!為什么一定要搞得你死我亡!”

    “你曾是我們的一員,但你永遠不記得,是我們成就了海德拉,而非海德拉成就了我們!”光影躍過她的肩膀,紅發(fā)少女站在光耀中,像一個女王。

    “我決定反悔,先打死你。”

    ……

    瓦礫抖了抖,塞茲拖著西蒙滾進廢墟中,沒待塞茲解下?lián)纤鳎确稣搜缤顺睒油嗜サ奈髅桑潟缘眠@是過度透支海德拉之血的結(jié)果,他一股腦扒拉開任何有益的藥劑打進西蒙體內(nèi),但那股潮水毫不留情掃蕩掉一切障礙。塞茲試了試西蒙鼻息,愈發(fā)微弱了。

    腳下如波輕震起來,大概是猩紅衛(wèi)隊在各處提前布下的定時炸  彈引爆了,倚靠著心靈序波,心靈海德拉能精準地探測出建筑薄弱處,上層避難所或許還能留個一磚半瓦,下層必定是徹底掩埋了,塞茲嘆息著,一套伊甸園創(chuàng)造器就這么毀了。

    惋惜歸惋惜,塞茲找出進入避難所前埋下的背包,騰出一圈輸液線,作戰(zhàn)服衣袖都不需擼高,一扯就破,他仔細擦凈了刀尖,挑破開手腕,線的一端扎進去,另一端,自然是扎進了那個幸運的毛頭小子,同樣鮮紅的血液傳過去。

    塞茲解下西蒙的胸掛,果然是找出了一包才啟封的香煙,點起一根煙,裊裊白霧,塞茲撣了撣煙灰,淡淡說道:“幸好我是o型血。”

    Ps;這幾章出現(xiàn)的歌曲段落,匯總后就是權(quán)游第八季第二集末尾的插曲,《Jenny  of  Oldsto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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