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少女目光相對的一瞬間,孤鸞一陣恍惚,仿佛她才是置身秋千上的那個人,她甚至能感覺到疾風撲面而來的窒息感,以及眼中的世界因為急劇墜落而變得模糊。
少女不等秋千完全停下便跳了下來,幾步蹦跳來到孤鸞面前,兩人隔著一扇籬笆,看著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對方,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不過,兩人還是有所區(qū)別。
孤鸞注意到,眼前的少女最多不過十三四歲,一身光鮮的衣裳,打扮得嬌俏可人,顯然是出生在好人家的姑娘。
她的兩眉之間,生著一粒小小的胭脂記,越發(fā)增添了俏皮的氣息。
更重要的是,少女的那雙烏黑的眼眸,骨碌碌地轉著,滿是好奇,散發(fā)出孤鸞沒有的生機與活力。
少女眨巴著眼睛,忽然眸子一亮,第一個開口道:“啊!我知道你是誰!”
孤鸞心生疑惑:“你……認識我?”
少女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笑瞇瞇地打開了籬笆上的小門,牽起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往里面走:“你看了就知道了!”
孤鸞來不及拒絕,便已經(jīng)走進了院落。
她一邊被對方拉著向前,同時環(huán)顧著周圍,看見與桃樹相對的另一邊,有菜畦和花圃開墾過的痕跡,只是如今上面已經(jīng)什么也沒有了。
遠處的角落里還能看見雞籠和鴿舍,里面亦是空空如也。
這里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少女沒有給她太多困惑的時間,徑直把她拉進了院落中的農(nóng)舍。
居中是一間寬敞的廳堂,里面陳列簡單,十分樸素的樣子。
屋外的日光透過一扇打開的竹窗,照亮了房間的一角。
竹窗之下,擺著一張書案,書案之上,陳列著筆架和筆洗,一只毛筆孤零零地擱在筆架上,上面的墨漬已干,只是不見任何的紙張。
書籍倒是整齊地擺放在了書桌后面的書格上,滿滿當當?shù)耐瑫r又井井有條,可以看出房屋的主人是一位愛書之人。
正當孤鸞謹慎地打量著房間,少女直接指著離書案不遠的一面墻壁:“你看這個!”
跟隨著她所指的方向,孤鸞看見墻壁上掛著一幅畫卷。
畫中一位女子策馬而行,飛馳在崇山峻嶺之間。
女子衣飾輕便,眉眼含笑,頗有輕盈靈動之感。
而她的樣貌,與正在看畫的兩人一模一樣。
孤鸞的心開始砰砰跳了起來,直覺告訴她,這副畫畫的不可能是身旁的少女。
畫卷的邊緣已經(jīng)泛黃,已經(jīng)有些年頭,與少女的年紀顯然對不上。
緊接著,孤鸞注意到畫卷角落的一行小字:“愛妻小山于御靈山莊。”
愛妻……這兩個字讓孤鸞覺得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時間喘不上氣來,人也跟著有些眩暈。
“這——這是——”她艱難地開口。
少女迫不及待地開口,嘰嘰喳喳地告訴她:“這是我的外祖父親手畫的,他曾經(jīng)跟我說,畫上的人是我的外祖母。”
“外祖母?”孤鸞重復著這個陌生的字眼。
少女用力點頭,嘻嘻笑著:“外祖父說,我長得跟外祖母一模一樣,比娘親還要像,為這我娘還吃了好久的醋呢!”
孤鸞茫然地看著少女面容上得意的神色,仿佛跟外祖母相像是一件非常令她驕傲的事情。
少女仍是兀自說個不停,神采飛揚:“所以外祖父可疼我了,娘說她都要把我寵壞了,其實才沒有呢!”
孤鸞心煩意亂地打斷她漫無天際地閑話:“那你的外祖母呢?”
少女眼睫眨了眨,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見過外祖母,就連娘親也說她不記得外祖母的樣子。”
“為……為什么?”孤鸞按著心口,只覺得心臟隨時都要跳出來一般。
“外祖父曾經(jīng)告訴我,外祖母得了很嚴重很嚴重的病,所以去了一個神仙一樣的地方治療,只是那個地方,沒有人知道在哪里。”
少女說著說著,臉上的光彩忽然消失了,目光變得憂愁:“從我記事起,外祖父便常年不在家,娘跟我說,他是去海上尋找外祖母去了。他找了很多很多年,都沒有找到。直到——”
“直到什么?”孤鸞幾乎是撲倒了少女身前,抓住了她的手腕,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少女滿是哀傷地看著她:“直到有一年,外祖父回來了,他受了很重很重的傷,再也不能出海去尋找外祖母。他就在這里住了下來,每天看著大海的方向,他說這里是他跟外祖母成親的地方,這里是他們的家,她總有一天會回到這里來的。”
孤鸞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淚簌簌地從眼中滾落,她為什么會如此心酸,同時又鉆心般地疼痛?
少女體貼地拿出手帕,輕輕替她拭淚,嘆了口氣:“原來外祖父的話沒有說錯。”
然而對方的眼淚怎么也止不住,很快浸濕了整塊手帕,少女斟酌著語句,小聲問她:“你……想去見見外祖父嗎?他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
孤鸞身體一震,淚眼朦朧地抬起頭來:“他……他在這里?”
期待與恐懼的感覺同時溢滿了心腔,孤鸞渾身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少女用十分古怪的目光看著她,聲音雖輕,卻一字一句像巨錘一般敲擊在了孤鸞的心上:“外祖父在兩年前就已經(jīng)過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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