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慧君轉(zhuǎn)頭朝著女席看過去。
大淵這些女子，確實個個容貌出眾，便是有些長相不盡人意的，找些個手藝精湛的妝娘子仔細妝扮一番，再著盛裝，瞧著便也就有了精致的意思。
說到底，還是得有銀子。
看著是花團錦簇的帝京，就知道大淵富饒。
她東岳倘若真能打到帝京城，活捉梁承覲，那整個東岳的國力都將更一層樓。
到時候便可攻打西翎，一統(tǒng)天下也不在話下。
她目光慢慢的轉(zhuǎn)過那些女眷的臉，心中思索著。
忽然，她眼神猛的一縮，瞧見了低著頭坐在那處的云嬌。
女孩靜靜的看著面前的酒盅，面帶著恬靜，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遺世而獨立，楊慧君心中閃過這句話，淡然的面閃過了一絲驚愕。
把云嬌不是庶出嗎？在大淵庶出之人不是不得臺面嗎？她怎么能到這樣的大宴來？還堂而皇之的坐在這里？
她眼神又微微轉(zhuǎn)了轉(zhuǎn)，不曾瞧見連燕茹。
她因為留意云嬌，卻又打探不到消息，她只能從連燕茹入手。
為此，當(dāng)初交給連燕茹的人悉數(shù)有去無回之事，她都不曾追究。
最初她最懷疑的人是秦南風(fēng)，可后來幾番試探，秦南風(fēng)并未露出端倪。
她又有些一籌莫展。
她雖然暗地里同大淵某些官員有所勾結(jié)，但這里到底是大淵不是東岳，她做不到只手遮天。
是以云嬌背后的人，她到如今也不曾查出來。
不知云嬌能坐在這里，是不是背后之人使得力？
她更覺得不可能是秦南風(fēng)了，秦南風(fēng)在大淵，哪來這么大的勢力？
她忽然就覺得這淡然而坐的女孩有些深不可測了。
“怎么？是我東岳的女子太出色了，叫楊使者挑花了眼？”施貴妃團扇掩著唇：“這么久了，還不曾選好嗎？”
叫她選個對手，都要這么久，就跟當(dāng)初送這個文欣公主來和親一般，一拖拖了這么久。
東岳的人，做事情都是怎么不干不脆的嗎？
“夫君覺得，我該選誰？”楊慧君回頭看向秦南風(fēng)。
她也不知為何，就想問一問他，看看他作何回答。
秦南風(fēng)抬起眼來自如的掃了一眼對面的女席，聲音嘶啞：“那自然是隨夫人的心意了。”
楊慧君心里又是一安，倘若秦南風(fēng)想起了從前的事情，一定心虛，為了避嫌，必不會看向女席，而是會看著她。
但他并不曾。
他的眼神，他的口氣，都自如的很。
她心里的疑慮又消減了幾分。
“那我就隨意選一個吧。”她伸手指云嬌：“就她了。”
即使秦南風(fēng)不記得，她也要同這女子一較高下，看看這女子到底有何過人之處，能入秦南風(fēng)的眼。
云嬌在她目光停留之時，便已料到她會選她，楊慧君還真是一片癡心，秦南風(fēng)不記前塵舊事，她卻還是要抓住她不放。
她緩緩地站起身來。
周圍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大多數(shù)都帶著探究，也有幸災(zāi)樂禍的，比如把云姝。
“我來看看，選的是誰家的姑娘？”施貴妃也望著云嬌：“面生的很。”
她入宮多年，常見之人自然認得，不過這姑娘倒是頭一回見。
照理說，既是朝廷官員的家眷，不該出現(xiàn)陌生的面孔，難不成是誰家又續(xù)了正妻？
她皺了皺眉頭，最近不曾聽說這風(fēng)聲，且這女子作一身姑娘打扮，似乎并未出嫁。
“誰家的姑娘？”梁承覲也認不得，他環(huán)顧了一圈殿內(nèi)開口問。
“回陛下。”把言歡站起身行了一禮：“是臣的女兒。”
他心中暗道晦氣，原本不想帶這個丫頭來，她偏要來，如今惹事了吧？
還惹得東岳使者要同她比試，陛下同貴妃也都來問她，這可如何是好？
他心中忐忑不已，早知道就稱病不來，也不會惹下禍端。
“你家的姑娘？”梁承覲有些驚訝，思索了片刻道：“你家的姑娘，不都出嫁了嗎？”
“頭的幾個姑娘都已經(jīng)出嫁了。”把言歡一臉的恭敬：“臣膝下就只余下這么一個女兒，排行第九，如今尚未成親，是家里頭年紀最小的一個，臣一直舍不得給她說親。
她聽聞宮中繁華，大宴又極為熱鬧，說是從未瞧見過，央著臣帶她來。
臣一時心軟……”
他說的極為真切，并無半分破綻，面的一片慈父之情，令人動容。
云嬌看著不由暗暗好笑，若這是真的，那該多好？
家里頭也不會像如今這樣，或許娘也還活著。
“原來是這樣。”梁承覲看了一眼云嬌：“那這個九丫頭，是庶出的吧？”
“是。”把言歡出了一頭的冷汗，腿軟的幾乎要跪下。
陛下若是心中暢快，自然會夸贊他對庶出嫡出姑娘一視同仁。
若是心中不痛快，便可斥責(zé)他大不敬，畢竟庶出的孩子登不得臺面。
而眼下，恐怕要大事不好。
“大膽！”梁承覲頓時就變了臉色。
若是平日也就罷了，今朝在這大殿之，施貴妃又發(fā)了話盡楊慧君挑對手。
當(dāng)著這許多人的面，楊慧君挑中了這個庶女，接下來要如何收場？
一個庶女，自然什么都不會，就算會點什么，也必不精通，這不是明擺著丟大淵的臉嗎？
“陛下！”
把言歡嚇得一哆嗦，立刻跪了下來：“臣知罪。”
“還不把人給我?guī)氯ァ！绷撼杏P斥責(zé)了一句，轉(zhuǎn)頭看向楊慧君，換了一副口吻：“楊使者，這是庶出的姑娘，臣子愛女心切這才混了進來，她的身份不配同你比試。
其余的人，你再挑。”
秦南風(fēng)看著把言歡與幾個護衛(wèi)走向云嬌，一手按著跟前的小幾便要站起身來。
左右，過不了多久便要露出真容了，這會揭開面具，大不了再多些波折。
無論如何，他不想委屈了云嬌。
后頭座位，茹玉藏在袖中的手用力的攥著，既緊張又心疼，他想了無數(shù)回，不去過問她的事。
可見到她如此，卻還是忍不住揪心。
把云姝看到云嬌將要被趕出去，心里一陣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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