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叁看著自己用術(shù)法雕刻出來凹凸不平的石瓶,有些自得自滿的將其灌上水,將之前采摘的花兒插好,沖著洛秋玄一揚(yáng)眉道“怎么?凌亂也是一種美!”
洛秋玄對他審美不敢茍同,撇開了眼,連敷衍都省了。
陸拾叁將他的表情收進(jìn)眼底,眸子里閃過一道冷光,嘴角笑意不減,兀自欣賞了會自己的杰作,滿意的將其放在一旁,半歪著腦袋看向洛秋玄“這次的天劫是你引起的?因著你的神脈之力?”
洛秋玄沒有否認(rèn)的點(diǎn)頭,這一點(diǎn)他也無需否認(rèn)。
陸拾叁笑容依舊“你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發(fā)現(xiàn)?洛秋玄不知他指的是什么,整個渡劫的過程除卻白隙爻的反應(yīng)有些過激之外就是云袖的出現(xiàn)有些突兀……等等,白隙爻的反應(yīng)有些過大,好似對天劫有著莫名的恐慌和絕望,按理說那是他的天劫,與她無關(guān)不說,縱使有憑借著她的修為也不應(yīng)該是那般的反應(yīng)。
洛秋玄蹙起了眉頭,天劫為劫,是大道法則給各個生靈進(jìn)化的制衡考驗(yàn),亦是懲戒與毀滅,能過者淬體煉魂,成大道者,而神族一脈更是如此。這一點(diǎn)白隙爻不會不知。但為何她會有那般的反應(yīng),甚至將自己看做了是那天劫的主要受罰人,徹底激怒那些劫雷,最終降下了紫魔雷。
紫魔雷乃是神族達(dá)到神君的級別才會降下的雷劫——這里所說的神君乃是真真正正的神君,大多是神族的大成者,與千帝門所分封的神君有很大的不同,也不在一個層次上。他封印剛開,血脈之力雖然開啟,也還在初期,按理說不可能跳過紫金雷,直接橫跨道到紫魔雷上……
起初他并沒有在意,以為這世間只有他一個神族遺脈,紫魔雷又是專門針對神族血脈而降下的雷劫,最后降下這樣的雷劫也在情理之中,如今被陸拾叁一說,他才猛然覺出不對來。
但白隙爻為何會有那般的反應(yīng)?這天劫天道之怒,為何會讓她怕成那般?甚至深怕有一絲會降到他的身上,還有那直到天劫過去才消散的恐懼,縱使他深陷雷劫之中也能清晰的感受她內(nèi)心的恐懼與慌亂。
陸拾叁看著他的模樣,不免有些失望,更是為白隙爻不值,本不想再與他說關(guān)于白隙爻的事,但……陸拾叁的眼前又閃過了白隙爻的脖頸上那一圈已經(jīng)很淡的掐痕,心中冷笑一聲,面上依舊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你還記得十八年前的那場天劫嗎?哦,不,更準(zhǔn)確的說是天罰,天降懲罰,責(zé)其不信”
洛秋玄的眉心微微跳動了一下,那個曾經(jīng)一閃而逝的念頭又再次升起
陸拾叁繼續(xù)道“不信……立而無信,言之不諾,故而罰之,稱為天罰。罰不到不過,不死不休……”
陸拾叁說著,眼中閃出一抹異樣的光亮,這種光亮讓洛秋玄心底有些不好的預(yù)感,隱約涌出一絲慌亂來……十八年前那猶如毀天滅地般的雷柱是天罰……當(dāng)初那第一道天雷是沖他而去的……
陸拾叁看著他的反應(yīng)已確定白隙爻在看到那滾滾而落的天雷時誤將其看成了天罰,更是因著那天雷是因著她的鳳舞九天之術(shù)引來的,心中的愧疚慌亂更是達(dá)到了頂點(diǎn),如此才有她面對滾滾而落的天劫是不管不顧的沖到了最前面。
陸拾叁道“二十三年前,我?guī)熃悴恢蚝尉売桑嵏擦锁P羽山,讓本是仙靈之地的鳳羽山變成了滿是滾滾巖漿的不毛之地,師伯說那鳳羽山縱使不屬鳳鳴山卻也與鳳凰傳承息息相關(guān),師姐毀了鳳羽山便是斷了千雪的一條修真之路,因而將其罰入懲戒洞”就這般可笑的緣由讓白隙爻差點(diǎn)隕落在懲戒洞
“你大約不知,懲戒洞乃是我派先祖為懲罰犯下大錯弟子所涉下的刑堂,里面各種妖獸毒物數(shù)不勝數(shù),自鳳鳴山開派以來,但凡進(jìn)去的沒一個能夠活著出來,師姐進(jìn)去之后的結(jié)果可想而知”那時他還不知曉有這么一個師姐的存在,還因著那幾千年不曾開啟過的洞門好奇興奮了好幾天,想著日后待無人時定要進(jìn)去一觀,但縱使到現(xiàn)在為止,他也沒有升起那一觀的勇氣
“那時,我?guī)煾祽?yīng)離心島諸葛島主之約,助其煉制一枚上品仙丹,并不在山上,就連鳳鳴山的祭山大典也錯過了,待他回來時,師姐已經(jīng)進(jìn)去懲戒洞有十余日”那時躲在暗處親眼看到鐘道子在一怒之下將那一扇牢不可摧阻擋著一代又一代弟子的好奇與那些犯錯者退路的石門給擊的粉碎,匆匆而進(jìn),就連后來的郁離子都沒敢隨之進(jìn)去
“那是所有人都以為師姐已經(jīng)隕落,縱使的我?guī)煾涤H自前去,也無事于補(bǔ)”可事實(shí)上白隙爻不但活著,還活到了鐘道子將其安全的帶出來,甚至只受了些許看似嚴(yán)重的皮外傷——這也是后來郁離子封她為鳳鳴山的大弟子,大師姐時無人反對的原因之一。倒是他的師傅,那個看似將什么都不放在眼中、將無為貫徹到底、人稱一句仙師的鐘道子,反而受了不小的內(nèi)傷,在青箹軒休養(yǎng)了小許多時日,才修養(yǎng)過來。
“師傅雖然將師姐從懲戒洞中給救了出來,但那十余日的苦難并沒能讓師伯消除心中的怒火,因而又逼著她許下了誓言……”陸拾叁說到這里微微一頓,長嘆一聲“這些本不應(yīng)該與你說起的,畢竟如今你與我?guī)熃阋矡o甚干系,但有些事情總要你知道的好,雖然我并不知曉,你們那個所謂的信合神君為何沒將這些告訴你,任由你誤會了師姐這么多年”
此時已經(jīng)離了太淵谷,正行走在東海之上的信合,猛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背后刮起一陣陰森森的風(fēng),讓他整個人都激靈了一下“這是誰在念叨本君?”想不通,抻了抻自己的肩膀,又疑惑的喃喃了一句“難道本君又在不經(jīng)意的時候,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洛秋玄的瞳孔猛然一縮“誤會?”
“當(dāng)初郁離子逼著我?guī)熃懔⑹模玫氖悄阄疫@些與她直接或間接與她相關(guān)的人立下的誓言”誰也沒想到師伯當(dāng)初是那般的喪心病狂,竟然連自己和千雪都算在了內(nèi),甚至還牽連到了后來的那些人——這也讓陸拾叁明白了為何白隙爻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有著那樣的誓言壓身,她又如何能與他人親近?因而才導(dǎo)致的她在鳳鳴山那么多年除卻慕千雪和他這個死皮賴貼上來的師弟再無其他朋友。
這般險惡的用心雖然陸拾叁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知曉,但如今想起仍舊讓他的心中升騰起一股怒火,索性連表面的功夫也不做了,直接說了郁離子的名諱“凡事與千雪、與千雪的鳳凰之身有一分關(guān)聯(lián)的,師姐都不能搶不能奪,哪怕是被動的接受也不能!而你是麒麟之身!”
一句麒麟之身言明了所有,讓洛秋玄如遭重?fù)簦眢w不受控制的晃了晃,半響才艱難的開口“所以那場天罰是因著我?……”所以當(dāng)初她不能應(yīng)他半分,甚至還不得不將他往外推,所以才會有那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甚至是以死相逼!
那……那時突然而降的天罰,是因著她動了有關(guān)他的念頭?洛秋玄的心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動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看著陸拾叁“她那時是動了什么念頭才引來的天罰?”垂在兩側(cè)的手卻下意識的握緊,腦中翻滾過無數(shù)的念頭,有好的也有壞的
陸拾叁撇撇嘴,將雙手一攤“這個恐怕除了我?guī)熃銦o人知曉”
他說的是實(shí)話,卻讓洛秋玄無比的失望,努力的壓下心底的情緒,想著與她相關(guān)的人有那么多,她也不僅僅是因著他,那柳曳華也在被波及的名單之中!
他竭力的壓制心底那個令他震驚意外又有些歡喜的念頭,將過往回憶了一邊,能找到她對他有情的佐證太少,讓他忍不住苦澀的一笑,但那心底涌動的感情還是讓他忍不住將所有的一切往自己身上靠攏,特別是是那句誤會,或許他真的是誤會了她?“你說這么多是想讓我如何?”
陸拾叁斂去了笑容,換上一副認(rèn)真的表情看著他,一字一頓道“往后莫要再傷她,你傷她一分,我必為她討上十分,以我陸拾叁的名義起誓!”
洛秋玄的眼眸沉了又沉“這又是另一個天罰?”
陸拾叁不置可否,事實(shí)上天罰豈是那般好引的,不過是他們這些許諾的人運(yùn)勢和人生走向會因著這樣的誓言發(fā)生偏頗罷了。
“為了一個白隙爻值得嗎?”為了一個白隙爻他將自己陷入這般境地,甚至連對人的信任都降低了許多,這般值得嗎?洛秋玄那因著陸拾叁的話而涌起沸騰的血液,因著這個念頭又涼了下來,那樣的折磨他再也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再將一顆赤城火熱的心捧到他人面前被肆意的踐踏傷害。
陸拾叁感受到了他情緒的波動變化,卻沒有多管“值不值得要看對什么人而言”他將那擱置在一旁的‘花瓶’拿起,而后起身“在你這里也許是連根草都不如的人,對他人來說卻是無價之寶,你不珍惜,自有人會珍惜!”
說著頓了頓“今日這話我只說這一次,你記在心里也好,忘卻也罷,今后但凡有我在,都絕不會讓你再這般欺負(fù)他”說著他突然又揚(yáng)唇一笑,恢復(fù)了吊兒郎當(dāng)?shù)哪印疤仁刮业男逓榭赡懿蛔悖晌疫有個深不可測的師傅,更有一個天賦異稟的徒弟,總是有辦法的……”
這般無賴的模樣,讓人很難將他之前的話當(dāng)真,亦可能會引起他人的嗤之以鼻——這世間也不只他一人有幫手,洛秋玄這邊的那些人,隨便拿出來一個都能讓整個修真界抖一抖,這還不算在太淵谷的那些師伯親屬們。
但洛秋玄聽到陸拾叁的這些話,心頭莫名的一慌,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眸子愈發(fā)的深邃晦暗。
陸拾叁進(jìn)了山洞之中,將花瓶放在白隙爻的“床頭”,看著依舊將洛秋玄的衣袍抱在懷中面露痛苦的白隙爻,眸子里盛滿了疼惜與無奈“你說你怎么就過不去這個坎,一個男人而已,只得你這般作踐自己?!”
他是見不得她這般不愛惜自己的,每次都讓自己傷上一回,以前鳳凰與她同體時還好說,涅槃之后還可重生,如今這鳳凰之力和傳承都已轉(zhuǎn)嫁到了火兒的身上,她又有幾條命可以被這般反復(fù)的傷?
雖然他不知她在魂玉的破碎后撐過來的,但內(nèi)里的危機(jī)他仍舊能感受的到的,讖言之術(shù)他也不是白修的。
陸拾叁默了半響還是不管不顧的用讖言之力將她身體的內(nèi)外都檢查了一邊,那幾近透明的血管還是讓他驚了又驚,內(nèi)心的危機(jī)又重了幾分,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她的眉心處,那一個花鈿的山巒總讓他有幾分違和感,不知白隙爻是從何處得的,又為何會落在她的眉間?
陸拾叁想要探查,卻發(fā)現(xiàn)無論的是真氣也還還是神識也罷,在觸及她眉心的那座山巒是都猶如泥牛入海。
洞外,洛秋玄還保持這原本的姿勢一動不動,許久將目光看向那天邊最后的一抹光亮,心緒起伏,最終邁開步子往那處滿是癡愿花的海域走去,只是在路過那曾經(jīng)為白隙爻尋找草藥的溪流時,看著里面的龐然大物怔了一下,繼而又邁步而去,對那溪流中的滿是警惕的昂起碩大的腦袋盯著他的龐然大物理都不曾理一下,似是完全未見一般,徑直從它的身邊走過。
洛秋玄的這般模樣讓那一物愣了一下,巨大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的不解和困惑,似是不明白之前明明對他喊打喊殺的人為何會將自己忽視到這般程度,難道……那雙碧綠中含有絲絲血色的眼眸中出現(xiàn)一抹思索的情緒,頭頂?shù)耐醋屗趹嵟喔永潇o的分析面前的形勢,甚至忽略了在洛秋玄從它身邊走過時那股讓他無比熟悉的微弱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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