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隙爻胸前的血終于停止了擴散,那原本隱藏在衣內(nèi)的曼陀羅花三色齊聚,顫巍巍的躲避著那些血液。
只是睡夢中的白隙爻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那凝成一團的眉頭沒有絲毫的舒展,反而越擰越緊,眼角血淚順著發(fā)髻流到耳邊,最后在耳垂凝聚成一粒血珠,猩紅而又艷麗,泛著冷幽的光。
夢中那一張來回變換的臉終于成了靜止的畫面,凝聚成一張雍容華貴的臉,不見絲毫的男氣,溫婉端莊,又帶著幾分矜貴的嫵媚。
微笑間兩腮梨渦淺現(xiàn),卻猶如深淵,吸引人的目光讓人忍不住徹底淪陷。
但那笑和冷總不達眼底,讓那一雙慕家血脈中傳承的鳳目泛著瑩瑩的光,冰冷滲人。
紅唇輕啟,帶著睥睨的姿態(tài),高高的將她托起,傲的似乎連這天地都沒有放在眼中,口中吐出的話更是帶著蝕骨的陰狠“慕清唯,你不是自視清高、看不起我、要跟我斗嗎?如今失敗的滋味如何?”
紅裙如血,映著那張蒼白而又絕美的臉更加冷艷,讓她縱使身陷囹圄也不見絲毫狼狽。那一雙與她相似的鳳目閃爍著明亮的光,眼底是毫不掩飾的鄙夷與厭惡,挺直了脊背,冷冷的道“我慕清唯今日落得這般境地,不過是因著我識人不清,又與你何干?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不擇手段的可憐人罷了!”
怒火在一瞬間膨脹,讓那張雍容端莊的容顏瞬間皸裂,將她的身影倒影在那雙漆黑的瞳孔里,攪割的支離破碎。猛地上前,一把撕碎了那一襲紅衣,看著那白皙的皮膚上縱橫交錯的疤痕、血肉翻飛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的殘忍而又張狂“慕清唯,你的傲氣能抵得過這些傷痕嗎?我可憐?你又算個什么買東西!”
但被罵的那個人卻似無所覺,就那般看著冷冷的看著她,不見絲毫動怒,更沒有半分的祈求。
終于,慕嫚云忍不住變幻了容顏,但不管幾變,都無法變成那英俊瀟灑的模樣,暴怒的紅了眼。
最終伸出了那雙白皙的雙手,在慕清唯的傷口上按壓揉搓按壓,看著她痛苦隱忍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猛的將那些傷口再次撕開,延伸到她滿意的長度,疼的慕清唯幾次痙攣,大汗淋淋,
但慕嫚云猶嫌不夠,目光緊緊的鎖著她,那陰狠的模樣猶如地獄爬出的惡鬼,最終猙獰著一口咬在她那翻涌的傷口之上,啃食最嫩的血肉,慢慢咀嚼,細細品味。
大汗如雨般滑落,羸弱的身子在寒風中瑟縮,卻倔強的不肯服輸,口中吐出著冰冷的寒“慕嫚云你就只有這些本事嗎?還是說因著你懷了不知誰的孩子,無法向世人展示出你那令人惡心的一面?慕嫚云,你說你此時的這幅模樣若是被慕云章看到了會如何?他是否還會與你成親,認下你肚子里的野種?”
“不如讓我猜猜這個孩子是誰的?慕云章又傻又渣,不用你太費心機便能將他掌控,魔族的那位族長,有龍陽之癖,你與他相見應給多是男兒身,唯有鳳鳴山的郁離道長一身正派,容易被你蠱惑卻又因著身份而自持,最難掌控,這孩子是他的吧?”
這些話讓細細品嘗著她的血肉的人動作一頓,瞬間睜開了眼眸,那股冰冷依舊蝕骨“慕清唯知道太多的人,往往都不長命,你以為你還有翻身的機會不成?”
“慕清唯,少在這里激我!指望我動怒殺了你?簡直是癡心妄想!”
慕清唯痛白了臉,汗水一滴滴滾落,牙關中伸出死死血液,卻依舊倔強的不肯認輸,帶著犀利的嘲諷,只是因著痛,那聲音便帶了幾分的顫抖破碎
“癡心妄想?不,落在你的手中我從無半點的僥幸,只是好奇……”她微微頓了下,裂開嘴笑了笑,卻笑出了滿嘴的血“好奇你明明是女嬌娥,如何就變成了男兒身?成了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破碎的幾乎變了形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諷刺和恥笑,淋漓盡致將自己所有不屑與鄙夷表現(xiàn)了出來,終于將那人激的更加暴怒,將她按在地上狠命的踢打,在奄奄一息時又被她嫌惡的丟棄在角落。
手指蜷縮,壓在自己的腹部,目光兇狠又憎恨,牙齒磨合之中從嘴角滲出絲絲血跡“慕清唯,你如今家破人亡,不過是想圖個痛快罷了!這般的伶牙俐齒倒是我小瞧了你!但若你以為這般激怒于我,我就會殺了你嗎?不……”
不字一出口,在這一瞬間那明明是頂著女兒端莊溫婉的容顏人,聲音卻突然變成了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兒音,好聽的讓人著迷,又帶著異樣的蠱惑“不,我絕不會讓你這般容易去死!”
明明是殘忍的話,但她的語調(diào)中卻帶著綿綿的情意,仿佛再說著有人的情話,蕩漾心田。
但這樣蠱惑的聲音,從來都不曾讓那個本該狼狽卻又驕傲的女子放在心上,甚至是嫌惡到了極致,顫抖著將自己蜷縮在一角,抬眸去看那張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輕輕的吐出兩個字“惡心!”
讓那自得的面容之上,在短暫的僵硬之后,猙獰的咬牙切齒的道“惡心?還有更惡心的你沒有見到,警告你,慕清唯,別試圖惹怒我,后果你壓根承受不了!這漫長的囚禁生活才剛剛開始,等著我誕下麟兒之后……”
她嫣然的一笑,男人的聲音,女人的容顏,在說出誕下麟兒這個四個字時沒有絲毫的違和,仿佛本就應如此,詭異的讓人心底發(fā)寒。
抬手舉起,毫不客氣的將那一桶加了鹽與辣椒的水兜頭澆下,再為她增上一分痛楚,卻也只是痛楚。
**的發(fā)貼在慕清唯的臉龐,那緊閉的雙眼輕顫,紅青交錯出一張破碎的畫卷,這樣的畫卷的讓她既不甘又憤怒——為何最終卻顯得她才是那個小丑?明明她才是那個贏了的人!
慕嫚云將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可深深的看了角落里那狼狽的人兒一眼,出了牢籠,卻沒有離開,殘忍的話語帶著誅心的用意,在她的唇齒間淡漠的吐出“你可知慕家嫡脈為何傳至今日只剩了你一人?”
回答她的是漠然的沉默,她卻絲毫的不在意,慢慢的回轉身體,勾起一抹魅惑的笑“那是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們這一脈與慕云章的那一脈聯(lián)手所為,我們負責嗜血肉,他們負責吞骨,想要分食了你血脈里的傳承。而你所依仗的從來都是要害你的人,若非你太過平庸,又豈能活到現(xiàn)在?居然還癡心妄想的要嫁給慕云章!”
她輕輕眨了眨眼,冷凝的笑帶著勢在必得的涼“慕清唯,你注定了是個犧牲者,逃不出我手掌心!哈哈……”
那突然放大的笑聲在陰暗的地牢中顯得突兀而又刺耳,伴隨著她走出地牢,那留下的殘存于角落中的畫卷,終于破碎的發(fā)出痛苦的聲音,低的幾不可聞。
時光轉逝,陰暗的地牢中是日復一日安靜陰冷,無人為她送來一件衣裳一床棉被,她被遺忘在角落,縱使那突然來臨之人卻也只能看著陪著她痛苦,解不了她的困與急。
同樣是掙扎,一人掙扎想要死去,一人因夢而來,掙扎著想要救贖,可想要死去的人沒能死去,而想要救贖的那人卻差點魂歸天地。
這一夢夢的太痛,早已超出了白隙爻的承受,那股無力感,猶如垂死之人的掙扎,猛烈卻不起絲毫的作用,那已經(jīng)停止的血淚又再次流出,喉嚨幾番翻滾,最終吐出兩個破碎的音節(jié)“娘……親……”
這一聲用盡了全力,再提不起絲毫的力氣掙扎,雙手慢慢松開,就連眉宇間的褶皺都消散了開來。
然而這并不是一個的好的景象,那些的消失連帶著她本體內(nèi)的生機和痛一起消散,夢境晃蕩,攪得她夢中的景象也顫抖不堪,最終導致大地龜裂,那一聲聲的絲竹之音,透過裂縫傳送到地牢之中,不知是誰輕聲喟嘆了一句“沒想到慕堡主居然娶了慕嫚云!”
這話語中的感慨太多,隱約還有對另一人的不值和憐憫。
誰能想到那個將自己未來夫君推上堡主之位的人,此時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受盡屈辱,而那曾經(jīng)陪伴著她,與她最親的人,雙雙背叛了她。
可憐嗎?也不可憐!誰讓她沒有雙能明辨是非知善惡的明眸,不能識奸?
錯信二字太過輕巧,無法讓她負重前行,咎由自取四字最是妥帖不過。
然而這般的絲竹聲在刺痛她的同時也讓她衍生出了求生的意志,她還不能死,她不死他們便無法如愿,那些屬于她的東西決不能拱手相讓!
——自來嫡庶之分太過明朗,傳承偏頗,血脈的優(yōu)勢占盡了所有好處,那些生來便會的東西卻是他人一生的所求,又求而不得。
諷刺的讓人想笑,更,讓人流淚!
原來背叛只是這般輕巧的理由,將她當成取之不竭的寶藏,最后又因著那低賤的血脈習而不成,惱羞成怒,在她沒有防備之時,廢去她所有修為,囚禁于此!
當真是好的很!
這一日在那歡聲笑語推杯助盞的映襯下,顯得這地牢格外的凄涼!
黑夜中不知從哪里伸出的蔓藤,將那一直蜷縮在角落、奄奄一息的人兒卷走,飛快的出了慕家堡,丟棄在荒山野林之中
那一直跟在她身后、只能干著急,卻什么都做不了的白隙爻,終于在這時沒了那無形的阻擋,為她披上一件白衣,拂去她身上所有的傷痕。
本想抱一抱她的安撫,最終在她的手臂穿過她的身體時作罷,但那眼角因著心疼而流出的淚水,訴說著她的無力挫敗。
荒山野嶺,狼聲四起,漸濃的霧氣,最終將她的身影遮掩——明明知曉這只是一場夢,卻固執(zhí)的死守著不肯離開,那心中的恨擠滿胸膛,酸脹的渾身都痛,窒息感再次將她包裹!
這樣的仇,她初知之時為何會那般的不放心上?難道只是因著那之后的歲月中沒有她的存在,而她一直渴望的都是另一人的認可?
因而才會在當年的仇被提起時,她心中所想、心底擔憂的只是那個從小陪伴她長大的女孩?而不是這個早已離她遠去卻給了她生命的娘親?
白隙爻突然對自己生出了滿滿的厭惡,為自己的涼薄,更為自己處事的混亂與懦弱。
車輪滾動時碾壓地面時發(fā)出的聲響由遠及近,那高談闊論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膜,讓她既驚且喜,那一聲爽朗的吆喝猶如天籟傳來“兄弟們,過了前面的高崗,就是弩家坡了,到時候少爺給你們每人討只弩來,犒賞一下你們,今晚可要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可不許給我出了差池,喊上一聲累!”
她倉惶抬頭,那一群人之中端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的少年郎,猶如朗月般耀眼,那嬉笑的眉眼完全展開,帶著英俊的浩然正氣。
那旗幟上飄蕩的一個白字是那般的親切耀眼,迎著她殷切的希望緩緩而來。
“少爺放心,就算不為別的只為這機巧的袖弩咱們也不會松散了!”眾人齊聲感謝,個個興奮不已。
其中不知誰在貧嘴,道了句“少爺奇遇不斷,見過不少寶貝,未曾將這小小的弩箭放在眼里,可是少爺,你也別只盯著那些個冷冰冰的武器看,啥時候娶個姑娘回家,老爺高興,咱們兄弟也放心……”
少年臭罵了一聲,冷哼道“兵刃能為我保駕護航、救我性命,要個小姑娘能做什么?沒的竟拖后腿!關鍵時候你說本少爺是要救她還是救咱們的鏢?你們莫要聽我爹的攛掇,本少爺才十六,大好前途一片,誰稀得那些無用的東西?”
眾人大笑“是是是,少爺天下無雙,是咱們宜知的一頭明月狼,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攀得起的!”
“什么明月狼?凈瞎扯!少爺才不是狼,是一頭虎虎生威的大老虎,主風的那個!”
“你個小王八羔子,還知道虎行風,看來這兩年沒白跟著少爺跑!”
“那當然,跟著少爺還能少學東西了?那豈不是丟了少爺?shù)哪槪匡@得我很無用!再說了,少爺眼光好,慧眼如炬,知曉的我白小六好學才帶著我的!”說著得意的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你說是吧少爺?”
少年臭罵一句“就你能貧,討打!”馬鞭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響亮的聲音,馬蹄發(fā)出踏踏的聲音,合著車輪的轱轆聲與這些笑鬧聲是那般的動聽和諧,猶如天籟。
但很快便有人發(fā)現(xiàn)了那躺在地上的人兒,高喊一句“少爺,這里有人!”
“所謂解鈴還系鈴人,與其躲著不去觸碰他心中的結,倒不如反其道而行,由你親自來解開這個結,或許這樣能將他心中的恨意驅(qū)散,徹底擺脫那居心叵測之人的控制”
“這法子雖然冒險了些,但卻也是最為保險的,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愛由心生,恨由愛生,這般的轉換輪回終究讓人鉆了空子,成了現(xiàn)在的果。
白隙爻只覺的心頭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就連對他的心疼也變成了一把把的利刃,來攪割著她的血肉,這段時間痛的太多,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麻木,卻仍舊能夠清楚感知,仿佛之前那些痛還未痛讓她到極致。
她擰緊了眉頭,握緊了雙拳,就那般帶著愕然的看著對面的水南山,不知該如何面對那樣一個恨極了她的洛秋玄。
想到那日鬼谷中的那一劍和那些絕情的話,又如何能夠讓她去決定他這樣的提議?她不怕其他,只怕會弄巧成拙,再無轉圜的可能。
“他已經(jīng)恨極了我,只怕現(xiàn)在的我并不能抹滅他心中的恨”
恨太過沉重,她不想他如此,卻又不得不面對已經(jīng)這樣如此的他。
鬼谷之中的那一劍讓她徹底看清了她此時在他心中的位置,哪怕是因著這所謂的種魂之術,也不能抹滅他本就恨她的事實。
“沒試過又怎知不行?你這般輕易就言放棄了嗎?”
她緩緩搖頭“前輩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對他好,但我只怕會弄巧成拙,反而加快了那人對他的控制”
水南山點頭,此前也有這一層的顧慮,但……“你這般擔心也不無道理,但此時北淵已經(jīng)知曉了自己的現(xiàn)狀,他也會想辦法來克制自己心中的恨意,不會坐以待斃,我與你說這些也只是提議,具體會如何,也只有試過才知道”水南山耐心的解釋著“我不過是覺得此時乃是他體內(nèi)魂種最初的階段,還未長到不可控制的狀態(tài),咱們或許能搏上一搏”
不搏誰也不知曉最后的結果會如何,反正最壞的結果已經(jīng)在那了,又何必太過顧忌?
但白隙爻心中始終有些猶豫,深怕自己但不得此重任,水南山也不逼她“這個我們回頭再議,你先去找找看有沒有那《弒天訣》的完整秘訣,咱們一樣一樣的來”
……
白隙爻與水南山分開后,就先去找的《弒天訣》,只可惜她翻遍整個鳳凰寶庫都沒有找見這本秘籍,更沒有如之前那般,只需心中所念,便能得來。
白隙爻失望之余,仍舊不死心的一本本翻閱,奈何這里的秘籍太多,真要查找下來絕不是一兩日的功夫可以完成的,而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功法秘籍,更不是她的肉眼想找便能找到的。
因而,白隙爻便也顧不得避嫌戒備,直接邀了水南山同來尋找,希望能夠早日找到。
水南山對于她的這處寶庫,贊嘆不已,對里面的藏書更是極為驚艷——那些早已失傳了秘籍功法、孤本藏書,這里比比皆是,隨處可見,看的水南山都心動不已。
水南山甚至笑談道“若非我此時的分身只是符箓所化,真想帶幾本孤本回去,你這里的藏書當真是太難得了”
水南山一邊說著一邊翻出幾本難得、品階高修煉秘籍單獨存放“這些回頭拿給北淵試試,或許對他的修煉有些幫助”
白隙爻點頭“前輩看中哪些,只管拿出單放,日后有機會再給前輩送去”
水南山聞言哈哈大笑,還真不客氣的挑了幾本,又想著當初她初次進入太淵谷時,被洛秋玄直接承認是自己的妻子,那時因著她的容貌還頗遭了烈無炎的一陣嫌棄,而他側直言要為他們二人舉辦婚禮,歐陽絕等人更是連見面禮都送了。
只可惜直到她離開太淵谷依舊沒有醒來,此后又發(fā)生那些事,在九死一生之后與洛秋玄決裂,更加不會再去太淵谷。
只是誰能想到,再見時是他因著洛秋玄有所求,而她早已不是容顏丑陋,遭人嫌棄又決絕的白隙爻。
只是不知此時的白隙爻再見烈無炎,那個直腸的男人是否還有嫌棄的資本?將那些話說的是那般的理直氣壯。
想想那個場景,水南山就覺得好笑,只是此時的他,是那時唯一樓下沒有送禮的人,此時再拿這些個孤本……水南山不免有些訕訕,手中的書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最終做了一個陸拾叁常做的動作——有些尷尬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似是不好意思,但在轉身之后,依舊毫不手軟的挑選起自己喜歡或是難得書籍秘法。
兩人在此處足足找了七八日的時間,在這期間連小白都已經(jīng)蘇醒下床,開始了新一輪的修煉,他們卻依舊一無所獲。
水南山為了調(diào)節(jié)那有些浮躁的情緒,對白隙爻道“當時你看到我讓小白為你供血,是不是有些難以理解?”
白隙爻點頭,直言道“確實,以我當時的狀態(tài),醒來只是時間問題,根本不需要誰的血,更不必多此一舉,因而對前輩的所為有些難解”
水南山哈哈一笑“嗯,當時的你確實不需要,需要的是那些開在你身邊的曼珠沙華和小白自身……”說著微微一頓,見白隙爻一副等他解惑的模樣,也沒賣關子,又道“小白的這一身修為來的有些詭異,并非是自己的,若我所料不錯這是因著小白得了莫大的機緣的緣故……”
白隙爻點頭,并不否認“他的確有一番機緣,得了他人的傳承”
水南山點頭“這種機緣著實難得,但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消受的,小白雖然有些天賦異稟,但因著他早年的經(jīng)歷,致使他的血脈不夠精純,太多的雜質(zhì)盡管是經(jīng)過淬體也無法達到精純,只有換血重生……但我又不想浪費,便用了這個法子,你可明白?”,
這樣一來既能補回她流失的血讓她早日醒來,又能試探出小白對她的感情,更能達到幫小白剔除體內(nèi)雜質(zhì),如此一舉三得的法子,自然不能錯失了。
再說,小白終究還是個孩子,若是之言要他放血重生,難免會出現(xiàn)害怕?lián)牡那榫w,如此還不如激起他的善念,讓他體內(nèi)再生的血液,不摻雜任何負面的東西。
白隙爻恍然大悟,對著水南山恭敬的行了一禮“多謝前輩指點!”
……
夢境之外的前幾日,白隙爻剛醒來之時,陸拾叁匆匆趕來,看著滿是荒蕪的鳳羽山一陣驚愕,拉著那些行色匆匆的人,急急問道“這是怎么回事?鳳羽山怎么變成這副模樣?”
被他拉住的那人顯然有些不快,認為是他阻擋了自己尋找八寶物的腳步,因而有些不耐煩的甩開他的手,怒道“你誰啊你?我認識你嗎?拉什么關系,小心耽誤了老子事情,老子跟你沒完!”
陸拾叁面目一沉,剛想要理論,誰知那人連理論的時間都懶得給他,就那般甩甩衣袖氣哼哼的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嘟囔著自己晦氣,白白耽誤了時間,氣的陸拾叁一陣無語。
有人看不過去,勸了一句“兄弟別氣,這鳳羽山在陣法破了之后,便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有人看到那具橫空出現(xiàn)的血色棺材,便以為是個不可多得寶物,人人想得,只是那棺槨出現(xiàn)的突兀,消失的又太過莫名,勾起了這些人的好奇心與占有欲,才會有現(xiàn)在這樣的畫面”
“不過他們說的有些玄乎,說著真?zhèn)鳳羽山上的生機都被那具棺槨給吞噬了,鳳羽山才會是現(xiàn)在這幅模樣,如今這些人都忙著找那個曇花一現(xiàn)的棺槨呢,誰又有心思來回答你的問題?”
那人說了一大堆,卻沒有絲毫想要去尋寶的意思,陸拾叁看的有趣,便換上一副笑顏,問道“那你為何不去尋找,在這里停留?還為我解了答?”
那人裂開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齊而又明亮的牙齒,指了指自己臉上的疤痕,道“我有自知之明的,長相不行,修為又低,保護不了那些所謂的寶貝,如此倒還不如不找,湊個熱鬧也就算了,不必當真”
他這話贏來了陸拾叁的好感,同時也遭了周圍眾人的鄙視,對他這樣的言論嗤之以鼻。
只是那人顯然是不在意的,悠然而站,目光四瞟,還真像個來湊熱鬧的人。
但陸拾叁顯然是不信,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盡管他那疤痕做的逼真,也被他一眼識破那時假的。
但陸拾叁為人的原則便是看破不說破,因而邊順著他的話,只對著他一拱手道謝“多謝兄臺提醒,不知兄臺名諱,日后也好相報?”
那人卻是擺了擺手“不值一提,兄臺又何必介懷?”
陸拾叁見他不愿說也不強求,再次拱了拱手,就此別過,匆忙的甚至連尋那所謂的寶物棺槨的心思都沒有
那人看著陸拾叁離開,又看著成為廢墟的鳳羽山,幽深的眸子里染上些許的自責與狠厲——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與白隙爻做了交易,又被她收留的,曾化名為葛老三的葛逸。
當日他在白隙爻帶著火兒與小白離開后,也瞅準了機會偷偷離開,只為回去祭拜一下自己的族人父母,卻不想路上來回一耽擱,再回來看到的卻是眼前的一幕。
而陸拾叁匆匆來匆匆去,本想著以最快的速度將鳳羽山的現(xiàn)狀報給鐘道子,又哪里想到半道上被顧南樓給‘巧遇’上了,兩人一言不合,便又切磋了一番,這次因處在山里,顧南樓得了又是,便呼朋喚友般招來最近山脈中的兇獸,對陸拾叁發(fā)動了攻擊,仗著獸多皮厚硬生生的將陸拾叁給拖了幾日。
等他再次將顧南樓打趴下回到鳳鳴山時,被鐘道子嫌棄的不是一星半點,直言他這馬后炮的速度也太慢了,人都沒事了,他還要這些消息做什么?
弄得陸拾叁那叫一個郁悶,心里將顧南樓恨得牙癢癢,這梁子又大了一圈不止。
“怎么?想要殺人滅口嗎?”陸拾叁從地上爬起,捂著一動便會痛的胸口輕咳兩聲,抹了下嘴角的血“這般的迫不及待,是怕我說出那奸夫的名字嗎?”他特意將奸夫兩個字咬的很重,目光更是毫不退卻的直視著郁離子
“你胡說,師傅只是護著我不讓你在這里胡說八道!”慕千雪白了臉,色厲內(nèi)荏的道“陸拾叁你少在這里污蔑我的母親!你不過是因著白隙爻的死想要報復我罷了,我慕千雪不懼你,你說的這些話我也一個字都不會信!”
陸拾叁卻是咧嘴笑了“是嗎?不信?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親生父親是誰?不想知曉與你母親茍且的人是誰?”
這一句句他說了毫不客氣,可以說早在他說出第一個字就已經(jīng)打算徹底與他們撕破了臉皮,眼中淬著蝕骨的冰寒,就那么毫不客氣的將目光落在了郁離子的身上,再也沒有一絲的敬意
怒與恨在這一刻達到了巔峰,甚至陷入了一種魔怔的憤怒之中,明明做錯的人是他們憑什么要讓無辜的人背負?明明齷蹉骯臟的也是他們,為何卻讓白隙爻來承受這一切?!明明是她最看重的人,卻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
已經(jīng)死過一次的人,他們居然還狼心狗肺的不肯放過!
陸拾叁向來不是好相與的,他痛一分,就要讓人痛十分,再也不顧道德親情、臉面名譽!
然而此時他赤紅了眼睛,咬緊了后牙槽,也不過是沖著郁離子咧嘴一笑,沒有直接說出最終的答案“不如師伯來說說看看,弟子有沒有說錯?這里面最知情的人怕是非師伯莫屬了吧!”
郁離子的面色鐵青,死死的盯著陸拾叁,不敢回頭去看慕千雪的反應,更甚者在慕千雪第一次開口反駁時他心中蔓延的是濃稠的苦澀,竟然在那一瞬間會想要慕千雪知曉事情的真相,或許真的說出來了他就會解脫了,再也不用背負這些沉重的負罪和與父女不能相認的痛苦。
慕千雪的目光在郁離子身上停留片刻,某種荒唐的念頭差點就要破土而出,卻又生生的被她止住,挺直了脊背,怒視著陸拾叁,仿佛只有這般才能揮去心中的慌亂,才能更加理直氣壯的反駁這些荒唐的言論!
“污蔑不成,又要挑撥了嗎?我是誰的女兒難道這世間還有誰比我知曉的更清楚?陸拾叁,我從不知曉你竟是這樣的人!”
從不知曉?挑撥?口口聲聲污蔑著他人,竟還能反咬一口,當真是好手段,好算計!
陸拾叁只覺的好笑不已,也當真就笑了,人心善變,他不該對她有憐憫之心的,不該想著她的無辜對她毫無防備,更應該知曉那血液里繼承的東西是泯滅不了。
“那在你心中我又是什么樣的人?欠你的人?還是要時時刻刻圍著你打轉的人?慕千雪,戕害、污蔑一個那么疼你愛你的人,良心不會痛嗎?”
陸拾叁看著那張艷若桃李的臉,曾經(jīng)的天真率直早已消失殆盡,換上的竟是這種丑陋扭曲的臉,讓他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慕千雪的臉色很白,白的褪盡了所有的顏色,卻依舊倔強的挺直了自己的脊背,極力嘲諷道“疼我?愛我?疼我就是要搶的洛秋玄,天地姻緣,早就注定了的,她卻偏偏的來與搶!愛我就是要滅我慕家堡滿門,殺了我的父母?這樣的疼愛我慕千雪要不起,更是瞎了眼才會將她認作親人!”
說到最后仿佛是用盡了全力吼出來的,帶著無盡的蒼涼與怨恨,仿佛只有這般才能將心中的郁結發(fā)泄出來,才能讓自己好過一些!
但這般的慕千雪突然讓陸拾叁沒有反駁的興趣,就連怒都消散了許多,只剩下無邊無盡的冷和那憐憫的一笑,涼涼的道“慕家堡被滅是因著沈黎一要為白氏一族報仇,一人所為,而你母親的死更是咎由自取,不過我很好奇,不是說她早已死在了慕家堡被滅門的那日,如何又會跑到這里來了?難不成一個人還能死兩次不成?至于你的父親……”
他冷呵了一聲,看了眼郁離子,這個他小時候曾經(jīng)無比的崇敬的鳳鳴山掌門,此時在他的心中已經(jīng)低到了塵埃,連一個陌生人也不如!
但最終還是給他留了一分顏面,沒有將事情做絕,轉而看向了那從一開始就冷漠無言的慕千山,這個人經(jīng)過這十八年的歷練早已找不出之前的一絲影子,沉默冷凝的完全不似個人
“這世間最悲哀可憐的大約就只有慕云章了,最心愛的女人被他誤會逼走,取了個頗有心計的妻子,卻在四處給他戴帽子,一雙兒女有兩個不同父親,偏偏卻沒有一個是他的,九泉之下他怕也不會瞑目吧!不過剛好,現(xiàn)在有人去陪他了,這筆賬怕是會在那九泉之下好好的算上一算,只是不知午夜夢回之時,他找的這一雙他養(yǎng)了多年的兒女,還是那兩個綠了他的野男人!”
一個又一個的“驚喜”猶如驚雷一般在眾人耳中炸裂,讓那幾人都蒙了一瞬,不自覺的將目光投向了慕千山,就連慕千雪也忘了反駁,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一切,只喃喃的反駁道“你胡說!你在報復我故意才故意這般說的!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未免都是爹爹的孩子,都是!……”
郁離子的面色在一瞬間慘白到了極點,眼眸中的愧疚和痛苦差點控制不住,喉嚨滾動,最終將那些苦澀與痛苦全部咽下,那過往的一場夢,成了他最深的負罪!
而在此時那立在廊下兩人,一人沉默,目光復雜的在鐘道子的身上滑過,一人則是垂了眼眸,讓人看不清那雙透徹的眼眸里的光澤,但這兩人都是聰明絕頂之人,聽到此處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和陸拾叁的所圖。
在這些人中最為平靜的當屬當事人之一的慕千山,從始至終面上的表情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過,就連他母親的死,都變現(xiàn)的冷情冷靜至極,猶如事外人一般,冷凝的看著所有的一切,不置可否。
但若細看,不難發(fā)現(xiàn)他眼眸深處的殺意。
這樣的反應倒與郁離子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陸拾叁輕笑了一聲“原來慕少主早就知曉,倒是陸某多嘴了!”
多嘴?何止是多嘴!慕千山冷冷的看著他,沒有絲毫接話的意思,但若不是還要顧及著一個鐘道子和他此時所處的地方的不允許,他早就已毫不顧忌的出手了,又豈會任由陸拾叁這般的詆毀!
但他始終都沒有動,不是他能忍,而是這些話早就出現(xiàn)在他的腦中不知多少遍,讓他做足了心里建設,不會因此而泄露出絲毫的憤怒與怨恨,讓他人看不透他的真實想法!
但終究是第一次被人這般毫無顧忌的說出,心里若沒有想法是不可能的,但這所有的一切都轉換成了對慕嫚云的怨恨和對慕云章的鄙夷與輕視,那樣一個無恥一個無能的人又如何能夠做他的父母?又有什么資格?
至于他的親生父親……若非還有用,他亦不會留他至今!
慕千山的漠然讓眾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但默認一詞卻不能就此茍同,他的這一反應就像是局外人在看一場鬧劇一般,待到精彩處還不忘冷笑一下,無聲的反駁了陸拾叁的話,這一點不知要比慕千雪的直接要高明了多少倍!
但陸拾叁卻已經(jīng)不會再去計較,種子已經(jīng)埋下,至于會長成什么他并不在意,他還需去問問鐘道子還有沒有其他的生機,縱使無法,也要將小白與火兒找到。
但當陸拾叁出了千雪閣之后,看到的卻是鐘道子立在一堆廢墟之前,那往日巍峨又帶著濃厚的古樸氣息的往生殿已經(jīng)徹底的淪為廢墟,就連它周圍的草木花草都凋零枯落,更不見那一汪的弱水。
陸拾叁詫異的奔走而至,在那一瞬間心中也掠過了一片的荒蕪,猶如眼前的往生殿,瞬間軟了腿腳“怎么會這般?師姐她……”是否要將過往她所呆過的地方全都帶走,不留下一分的寄托?但這樣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鐘道子的面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她跳下鳳凰臺的時候,束手無此。
但鐘道子終究不是束手就縛之輩,面色雖凝重卻不似陸拾叁這般放棄了所有了的希望,相反的看著眼前的這座往生殿在他的面前一點點失去生機,心中還存有一分的希望“去看看的鳳羽山如何了?可是如這里一般?”
陸拾叁茫然的沉浸在傷痛中沒有動,氣的鐘道子一把將他抓起,吼道“老子讓你去鳳羽山你沒聽到?!”
陸拾叁被他吼的一個激靈,這才緩過了神“去鳳羽山做什么?師姐她已經(jīng)……師傅的意思是……”
“還不快滾!”
鐘道子毫不客氣的一把將他給仍出去鳳鳴山,看著他連滾帶爬的迅速向著鳳羽山的方向而去,面上是止不住的憤怒,轉身站在路過千雪閣是,看到立在門口的郁離子,冷冷的一笑“師兄如今終于如愿了,感覺如何?”
……
鳳羽山的陣法禁制在經(jīng)過那些人的共同努力之后,終于打破了那一直以來的阻礙,進入了多日來夢寐以求的鳳羽山,直奔那紅色的棺槨而去。
這爭搶的人數(shù)雖然不多,但大多都是大能之輩,一手陣法禁制用的出神入化,這般你困我阻,能溜上前的反而聊聊無幾,但這并不包括那用符箓破開禁制的白衣男子。
棺槨之前,那一襲白衣襯得那棺槨更加詭異,一人一棺成了這鳳羽山最鮮明的所在。
眾人奮力,終于掙脫了彼此的束縛,想要上前一查究竟,但卻在眾人到達想要觸及時,那棺槨連帶著那白衣男子一失去了蹤影。
眼尖之人看淡的則是那白衣男子在棺槨消失的一瞬間,伸手握住了棺槨的一角,才會連帶著他一起消失的。
眾人一見,心中大驚,顧不得相互阻撓,同仇敵駭?shù)膶ふ夷枪讟∨c白衣男子的蹤跡,在遍尋不著之后在后知后覺的后悔起來。
……
夢境之中小白抱著白隙爻,感受著她身上不斷流失的溫度,幼小的手掌一直貼在她的后背,為她輸送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真氣,而火兒也明白了白隙爻此時的危機,一雙漆黑的眸子瞪的滾圓,從口中噴出一道道火焰,第一次差點沒將小白給燒死
但這火焰卻對白隙爻無礙,甚至還有一絲絲的幫助,因而小白撤了自己的手,一邊指揮著火兒用火來燒白隙爻,一邊隨時準備著自己替換上去,但無論火兒與小白如何的努力,與白隙爻生命流逝的速度想比都無異于杯水車薪。
火兒與小白心急如焚,眼看著白隙爻身上的生機越來越少,突然變闖進來了一棺一人。
乍一相見,小白在短暫的怔愣之后,帶著一絲欣喜的上前,就那般昂著小腦袋看著男子問道“你是姑姑找來救她的人嗎?”只是他占得角度乃是最好的防備與攻擊的位子,還保留著對于陌生人的本能的警惕,不敢百分百的相信眼前的這人
在小白的認識里,夢境只有白隙爻與火兒兩人能夠自由進出,包括他和之前的陸拾叁想要進出都要經(jīng)過白隙爻的同意,因而這白衣男子的突然到來,在他看來也是爭得了白隙爻的同意的
而一旁努力噴火的火兒見有人來,卻沒有半分的警惕,對于突然到來的白衣男子非常欣喜,但苦于不能分心,只是揮動了一下翅膀表示了自己的歡迎
白衣男子顯然也沒有料到自己會看到這幅景象,在微微的詫異之后,默認了小白的說法“你先讓她停下,我看看情況如何”
小白在遲疑的一下之后應了,但還不待他開口,火兒便已經(jīng)停了下了來,瞪著一雙烏黑的大眼,十分殷切的看著的男子,大有讓他立馬為白隙爻診治的意思
白衣男子對火兒的人性化表現(xiàn)十分的詫異,不自覺的又看了火兒一眼,只這一眼卻讓他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嘴角更是扯出了一抹笑意,喃喃自語了一句“九羽鳳凰,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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