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吟幸取過外衫,走過來披在了沈夫人的身上,“天氣有些涼,娘親還是把衣服穿上比較好。”
沈夫人回了神,選擇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沒有回答沈吟幸的問題。
沈吟幸坐在了沈夫人的身邊,握住了沈夫人的手:“娘親,你不要再瞞著幸兒了好不好,姐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到底如何了,就算是娘親如此瞞著,幸兒總歸還是要知道的。”
沈夫人豎眉呵道:“我看誰敢告訴你!”
見到沈夫人遲遲不松口,沈吟幸是沒有辦法了。
她今日氣勢洶洶而來,結(jié)果最終還是什么都不知道,這太讓人氣餒了。
“幸兒,你姐姐平日里是怎么對你的,我想你比誰都清楚,想必,辰兒也不會想讓你摻手這件事情,所以你還是莫要聽這件事了,一定會好起來的。”沈夫人說道。
過去那樣艱難,都走過來了,走到如今的聲明鼎盛,經(jīng)歷過許多的大風(fēng)大浪,既然以前的都好了,如今的怎么就不能好了呢,一定會好起來的。
“可是,娘親,幸兒在乎的不是這個。”沈吟幸松開了手,坐在了沈夫人的腳邊,倚著沈夫人的腿,很明顯,她不想看到沈夫人說了什么。
“正是知道姐姐平日里是怎么對幸兒的,所以幸兒才不能對姐姐的事情不管不顧,娘親,幸兒跟你提過的,臨茵姐姐嫁入楚家的事情,姐姐是怎么安排的,她不想讓幸兒知道那些事情讓幸兒為難,姐姐對幸兒關(guān)懷備至,如今她出了事情,娘親,幸兒實在是不能裝作不知。”
聽了沈吟幸的話,沈夫人目光變得復(fù)雜。
不是她不想說,是這其中牽扯太多的事情,實在是不好說。
“我不想被這么瞞著了。”沈吟幸說。
沈夫人的手摸了摸沈吟幸的頭,沈吟幸抬起頭來,很認(rèn)真的在看沈夫人要說什么,但是沈夫人的嘴動了動,什么都沒有說出來。
沈吟幸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花妍在門外等著,看著院子里面嘈雜的人群,脊背挺直。
那些想要往屋子里面闖的人,全都被花妍給攔下了。
“三小姐是什么人,是夫人的親生女兒,更況且夫人有喊你們進去嗎?既然沒有,那就有什么必要進去呢?”
“莫要吵到三小姐和夫人談話!”
花妍低聲喝道。
幾個年齡比花妍大幾倍的仆婦,被花妍死死地攔住,里面的動靜除了緊緊貼在門上的花妍可以聽見,其他人都聽不到動靜,這讓這些仆婦們不敢貿(mào)然闖進去,那畢竟是三小姐,就像花妍所說,是夫人的親生女兒,只不過是最近才變得不太對,以往都是很疼愛的。
花妍也只是能隱隱約約聽見沈吟幸與沈夫人的話,但是具體說什么,她也聽不見,因為外面這群人吵吵鬧鬧的,她又不能讓這些人閉嘴。
沈夫人突然在這個時候開口,沈吟幸還好沒有低頭,清清楚楚的看清楚沈夫人說了什么。
沈夫人說道:“辰兒她殺了人,逃了。”
殺人逃走?
怎么可能呢,怎么會殺人逃了呢,她怎么會逃呢?
沈吟幸的眼睛微微睜大,不太相信這是沈吟辰做的事情。
“姐姐殺了人,還逃走了?這怎么可能呢?”沈吟辰想要起身,結(jié)果被自己的裙擺所絆倒。
沈夫人趕忙過去扶她。
沈吟幸面露焦急之色,問道:“那也就是說現(xiàn)在姐姐在哪里沒有人知道,對嗎?并且還有很多人在找她。”
沈夫人點點頭,一把將沈吟幸扶起來,帶她到床邊坐下,“這種事,說重也重,說不重也不重,于沈家,于辰兒終歸是受不到什么傷害,但是她在宮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導(dǎo)致了這樣的結(jié)果,就不得而知。”
并且因為不知道,所以才不知道如何維護和辯解,沈夫人這段時間出門,著實被氣的不輕,每一次都被懟回來,一次又一次,實在是受不住。
即便是他們相信沈吟辰,愿意維護她,但是這樣的情況,應(yīng)對起來沒有那么自如。
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呢,就在突然之間,全都變了。
洗塵宴之后,沈吟辰被君玉瀾囚禁,聽說被放出來之后,沈吟辰跟君玉瀾的關(guān)系也是不溫不熱,之后似乎又因為皇后的事情,鬧翻了,兩個人決裂。
皇宮之中殺人,殺了宮中侍衛(wèi),還殺了宮妃,還把另一個給帶走了。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怎么就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呢?
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沈吟辰作為寵妃,一切都很好,即便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沈家也并沒有因此發(fā)生牽連,可是,現(xiàn)在呢?
就算是皇帝不追究,沈家在譽京之中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了。
可是又怪的了誰,沈吟辰并沒有回到家里來,沒有人知道沈吟辰究竟在皇宮發(fā)生了什么,之前跟在她身邊的人,也被扣在了宮中,帶不出來。
也就表明,皇帝并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他們也都被瞞了起來。
沈吟幸心事重重,“明明陛下對姐姐很好的,定當(dāng)是不會怪罪姐姐的,可是這些姐姐都知道,那她為什么還是要走呢?還是說,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讓她離開嗎?”
憑著沈吟幸對沈吟辰的了解,就算是她手中沾了血,也未必就會逃離。
即便現(xiàn)在沈吟辰的的確確已經(jīng)離開了譽京,那也不能說沈吟辰是逃離。
必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就像是以前一樣,沈吟辰一言不發(fā)就離開了家里面,過些日子再回來,一切照舊。
是不是現(xiàn)在還是會和以前一樣。
沈夫人沒有再回答沈吟幸的話,而是穿戴好了衣衫,打開門,吩咐人上菜,兩個人和和睦睦,仿若剛才的事情沒有發(fā)生過。
眾人心中存疑,但是沒有問出什么。
湘院之中已經(jīng)被封鎖了起來,就像是一座囚牢。
楚月盈在那天受重傷,直至今日都還沒不能下床走動。
四妃死了一個,走了兩個,現(xiàn)在就剩下良妃白慕秋守在皇宮之中了,白慕秋因著在無法進湘院的時候,入了太后的眼。
太后一直都病著,但是身邊也沒有什么人陪著,君玉瀾本就很少往太后那邊去,去了也是寬慰兩句就走人,回回兩個人因為沈吟辰和君玉墨的事情鬧得不愉快,在太后身邊侍疾的原本是仙蕙公主,但是仙蕙公主還要忙著公主府的事情,和安公主三天兩頭的給仙蕙公主找麻煩,需要去收拾爛攤子,太后最終不得不放走了仙蕙公主。
就在這個時候,白慕秋湊到了太后的跟前。
白慕秋討好不了沈吟辰,但是還是能夠討的太后的歡心的。
所以,在這個時候,楚月盈躺在床上根本無法動身,并且偶爾病情加重還會暈過去,隨時有著生命危險,可能會死過去,白慕秋接手了后宮的事務(wù)。
這一點,是太后安排的,君玉瀾也沒有管。
白慕秋做主后宮的一切,唯一有一個地方,任她的手再長也夠不到。
那就是湘院。
如今來看,即便是沈吟辰走了,她所存在的痕跡,也沒有發(fā)生一絲一毫的變化。
就算是君玉瀾恨的沈吟辰牙癢癢,但是也不允許任何人說一句沈吟辰的不是,就在前些日子里,有人在朝堂上說沈吟辰的不是,結(jié)果硬生生被君玉瀾打出了宮。
從議事殿到宮門口,那位大臣被一名會武功的太監(jiān)用板杖給一步一步打出去的。
幸好那位大臣有武功底子,算是撐住了,沒有被打死,不然這又會是算在沈吟辰頭上的一條人命。
終歸是出了不少的事情。
這君玉瀾每日夜里都會待在湘院里面,夜夜留宿湘院,等待一個不歸人,現(xiàn)在這沈吟辰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負(fù)心的人,辜負(fù)了君玉瀾對她深沉的愛。
“辰兒。”
留在湘院沈吟辰經(jīng)常住的那間屋子里面,沈吟辰其實在那把自己關(guān)住的那幾天之中,在里面寫了不少的東西。
只是每一個字,寫的都讓君玉瀾心驚。
他一份一份的從地上撿起沈吟辰寫的話語或者詩句,慢慢的讀,如同一把把刀在自己的心上劃過。
那都是恨。
君玉瀾想起來在議事殿上沈吟辰在自己的懷中死去,最終連一句話也沒有給自己留下,那個時候的心里該是有多絕望,現(xiàn)在沒有關(guān)系的,沈吟辰還活著,只要是人還活著就還是有機會的,就不會走上絕路。
就還是會有機會的。
因為沈吟辰是說過的,她是不會離開他的,她一向說話算數(shù)。
所以他一定能夠把她找回來的。
眼睛微微有些酸澀和疼痛,君玉瀾閉上了眼睛,手里面的紙被自己抱在懷里面,紙張在顫斗。
不要恨我,辰兒,是我太過于無能,是我沒有救得了你,也沒能救得了你在乎的人,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太愛你了,我是真的離不開你,你不能離開我。
若這世間你不在我的身邊,那還有何趣味。
不如算了吧,什么天下,我只要你,辰兒,我只要你。
心痛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和安公主在宮里面溜達了幾圈,也打探不出個什么,覺得沒什么意思,就出了宮。
如今,袁家和楚家的喜事將近,楚月柔似乎也不再出門了,和安公主閑下來也不知道該去哪里,沈吟辰已經(jīng)不在譽京之中,還有哪里可以去嗎?
沒有什么必要的事情需要做,也沒有什么談得來的朋友算得上真正相交,不過是孤零零一個人。
“公主,不如去城外走一走?”和安公主身邊的婢女風(fēng)意提議道。
風(fēng)意是和安公主身邊跟的較為長久的,也是能夠明白和安公主心意的一個人。
和安公主搖了搖頭,“不想去,這樣吧,你找一輛馬車來,避著人,去師父那里。”
“是。”風(fēng)意應(yīng)道。
在和安公主出了宮門之后,沒有立刻上馬車,而是在附近逛了逛,風(fēng)意就找來了其他的馬車,和安公主上去之后,風(fēng)意才吩咐和安公主來時的那些人回公主府。
說是公主想要在城中逛一逛,不想太多人跟著。
平日里和安公主做這種事也多的很,不讓人陪著,自己溜出去,頂多就帶一個風(fēng)意,不過風(fēng)意也是一個護著和安公主,跟著她為非作歹的丫頭,根本就不會勸說,這怎么能讓人放心。
要是擱在以前也就算了,但是最近仙蕙公主看管和安公主比較嚴(yán)格,今日進宮本就是和安公主偷偷溜出來的,現(xiàn)在更是要一個人出去,這怎么可以。
那些嬤嬤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風(fēng)意說道:“各位嬤嬤放心,公主只是逛一逛,最近心情不太好,相比嬤嬤們也不想觸公主的霉頭對不對,很快就會回去的,耽誤不了多長時間,請各位放心就是。”
風(fēng)意根本就不給她們說話的機會,轉(zhuǎn)身就跑開了。
嘴皮子要快,跑路的速度還要快,這都是風(fēng)意跟著和安公主練出來的。
和安公主的馬車很快就在眼前消失,就算是追上去也尋不到蹤影,那是一架沒有任何標(biāo)記和特殊的馬車,混入街道之中,很容易就尋找不到蹤影。
“公主大概有段日子沒有去先生那里了吧,不知道今日去,先生會不會責(zé)怪公主。”風(fēng)意打趣道。
和安公主不以為意,“他才不會管我,他可是巴不得我不去找他,聽說他最近新收了一個天賦極高的徒弟,讓他滿意的很,嘖嘖。”
“怎么,公主吃醋了?”風(fēng)意笑道,抄小路走巷子,馬車的速度也不快,小小的馬車靈活自如,也是穩(wěn)穩(wěn)的。
和安公主翻了一個白眼,說道:“本公主且看他如何,哼!”
風(fēng)意笑嘻嘻,“終歸公主是先生的第一個關(guān)門弟子,這一點是誰也比不上的,就算是有別人,那還得叫公主一句師姐,對吧,公主。”
“有點江湖味,好了,回去給你升月例,他有沒有新弟子我管不著,但是他不能不管我,畢竟他這個師父是逃不掉的。”和安公主臉上終于有了笑意。
風(fēng)意也不再打岔,專心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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