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地方,怎么連一個人都沒有?”
“誰知道呢,反正我感覺是不對勁,敵人不可能傾巢而出,肯定留有一部分守家的,沒準他們就在暗中埋伏著。”
高架龍水道,是一個當地人對這里的稱謂,從字面來看,還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其實在九十年前,這里曾是一個秘密的地下飛機跑道,至于為什么會修在地下,那是因為地表已經被轟炸得差不多了,連幾塊平整的土地都找不到,只得在地下修建機場。后來,戰爭結束了,這里也就被廢棄了,偶爾會有少量地下水從這里穿過,再加它本身就是一個寬闊的圓柱型隧道,所以得名高架龍水道。
不同于腦海里下水道的刻板印象,這里沒有什么令人作嘔的氣味,也沒有什么污穢的殘渣,有的只是一條筆直的清流,如古時的流觴曲水一般,靜靜地淌著,偶爾會發出一些銀鈴般的悄寂聲響,在這空洞的水道里不停地回響。
突然間,應庸洛夫用右臂擋在了明斯基的身前,說:“你聽,前方有昆蟲的嗡嗡聲。”
“昆蟲?這鬼地方怎么會有昆蟲?”
“快,臥倒!”
霎時間,如肆虐的蝗蟲遮天蔽日地撲向稻田,數不盡的蠅蟲仿佛洪水決堤一般,與震耳欲聾的嗡嗡聲一起席卷而來。訓練有素的特種小隊可都是見過大世面的,這種突發情況他們可是早有準備,只見與此同時,明斯基與應庸洛夫兩人分別相對滑鏟,緊接著一個側身翻滾成功躲到了水道兩側的縫隙里。
那些蠅蟲依靠著數量的優勢,如一道漆黑的光柱一般,貫穿了整個水道,那撕裂了空氣的沖擊力,伴隨著空氣被劃破時的“嗚嗚”風聲,如大漠里一場空前絕后的沙塵暴,就算閉緊了雙眼,也會有著如沙粒般的蠅蟲在眼眶處打轉,就算眼淚不停地流下來也無濟于事,而其余的蠅蟲,則朝著耳鼻這種細小的孔隙鉆去。
“呼啦啦~”幾十秒后,這群可怖的蠅蟲群才消散于身后,應庸洛夫回頭一看,唉,這……太慘了,有一位沒有及時閃躲的隊員,瞬間就化為了一攤還殘有一部分血絲的骸骨。就好比是被強腐蝕性的液體浸泡過,這具骸骨失去了所有的血肉,只剩下那慘白色的骨骼,能在瞬間吞噬一個人的蠅群,將會是一個怎樣恐怖的存在……
“可惡啊,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這可能是一種食人蠅,按理說這種生物一般只吃腐肉啊。”
“如果是食人蠅的話,我們也會被它們撕咬殆盡的,我們也應該化為白骨了,有可能是這種蠅蟲的移動速度太快,數量太多了,就猶如大漠里的沙塵暴,而被風沙打磨的石頭,最終也化為了風沙。”
“誒?你看前面那個卡片是什么?”
“卡片,什么卡片?”
“就在你前面!”
“不可能啊!剛才還沒有……”
明斯基驚慌地捉起地面靜靜擺放著的紙片,拿到眼前定睛一看,好家伙,四個大字,近技蠅王!
“近技蠅王!”
“好家伙,近技蠅王可是近技組織的五位圣座之一,洛先生之前干掉了五圣座之一的近技鏡魔,沒想到啊,這次近技蠅王居然被我們碰了。”
“這可怎么辦啊,那幫蠅蟲居然連納米纖維護甲都能吃了。”
“莫慌,蠅蟲怕火,不過敵暗我明,他能把卡片扔到我們面前,一定還有著別的陰招來惡心我們。”
“呼啦!”眾人身后突然出現一襲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可是這時應庸洛夫已經不聲不響地將火焰噴射器準備好了,只見他轉過身大吼一聲:“轉身!全體開火!”
眾人的銅斑蛇步槍對付起來蠅群只能說是杯水車薪,可應庸洛夫的火焰噴射器就不一樣,熾熱的鐵管口處,兇殘的火龍迫不及待地從中鉆出,如大旱時節的蛟龍出水,又似黑暗已久時的陽光普照,那看似猖獗的蠅群,在烈火的洗禮之下,只能在一片片噼里啪啦之聲中被烤得外酥里嫩,成為一個個糊狀的小顆粒,再一團團地掉在地。
不出一秒,打頭陣的蠅群就在烈火中消逝了近半,而其余的蠅蟲也見勢不妙一哄而散,留下的,只有一團團焦糊的蠅蟲尸體和蛋白質燃燒后的焦灼氣息。可惜,這些對蠅群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損失,沒有人知道這些蠅蟲總共會有多少,而火焰噴射器的燃料可是有限的,所以,如果不盡快干掉操控蠅蟲的近技蠅王,這么跟他耗下去只能是必輸。
“嗡!嗡!”眾人身旁的兩道鐵門被自動打開了,原來,這里是高架龍水道中的一個十字路口,而兩側的景象都與前后一樣,是那種一望看不到盡頭的漆黑隧道。
“小心,這里是一個迷宮!”溫浩添警惕地說:“我當初被帶到高架龍水道時是被蒙著眼的,他們帶著我拐了好幾次,才到達了一個大房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近技蠅王就是在那里操控著蠅蟲。”
“那我們該怎么辦?分頭行動?”
“不成,分頭行動我們會被逐個擊破的,我們必須集中火力,否則根本抵擋不住來襲的蟲群。”
“你聽,好像有蠅群要來了!”
“可惡,四面八方都是!”
霎時間,高架龍水道的十字路口處,呼嘯的蠅群居然從四個方向同時來襲,僅僅憑借一把火焰噴射器是遠遠不夠的,而銅斑蛇自動步槍或者統御者輕機槍都難以抵擋住蠅群的進攻。
“快,臥倒!”
眾人連忙臥倒然后翻滾到水道兩側的縫隙里去,而四面而來的蠅群則在十字路口的交界處匯聚在一起,如一團漆黑的球狀閃電,不停地發出噼里啪啦的嗡嗡聲。在一些魔幻作品中,每當吸血鬼登場的時候,總會有著一群蝙蝠匯聚成一團,不停地下飛舞,而如今的場景,只能說是有過之無不及,是相當的魔幻。
“一直在這躲著,也不是一個辦法啊!”
“快扔煙霧彈!只要是活物就怕這玩意兒!”
隨著應庸洛夫的一聲令下,眾人便將腰間的煙霧彈扔出去大半,霎時間,整個水道里煙塵繚亂,一向訓練有素的蠅群也頓時亂了陣腳,它們亂成了一團,如無頭蒼蠅般不停地撞擊著水道的墻壁,胡亂地四處飛舞著,運動軌跡毫無章法可循。
“咳咳……一共四個方向,我們該向哪邊跑?”
“靠,這還真是個問題……咳咳……唉,先把煙霧頭盔帶吧。”
煙霧彌漫之中,呼吸與交流都成了問題,幸好特種小隊都準備了防煙霧頭盔和隊內無線電語音,可以輕易地應付這種情況。
“等一等,我們目前位于水道的十字路口處,無論我們走哪個方向恐怕都是沒用的,因為近技蠅王根本就不可能在這里。”溫浩添通過隊內無線電說道。
“那你覺得近技蠅王會在哪?”
“在水道的斜方,就是山坡處那個通風口那里,不然那個貌似可有可無的位置也不可能會修有通風口。”
“那里已經被空襲轟炸過了,通風口應該被碎石掩埋了,但是地下設施或許還是完好的。”
“這些都不要緊,水道內部一定會有前往那里的辦法。”
“嗚嗡嗡嗡……”水道頂部的風扇不知何時打開了,雖然這些排氣系統已經是許多年前的老古董,但是用起來的效果還是蠻好的,不出一分鐘,水道里繚繞的煙霧便消散了大半,墻壁的輪廓也愈發清晰起來。如果煙霧被全部排出,近技蠅王又會重新操控他的蠅蟲,又會像戰爭期間神風特工隊的戰機一樣,肆無忌憚地向眾人不停沖來。
“快!邊,我們逃向邊!”溫浩添喊道。
“我去前邊探探路!”話音未落,應庸洛夫就是一個助跑又緊接著一個彈跳,他用雙腿蹬了一下左側的墻壁,用右手緊緊地握住排風設施的金屬護欄,隨后又用左手緊握的手槍將排風設施里正高速旋轉的扇葉打得稀碎,顫顫巍巍地將破碎的扇柄摘下,再一個用盡全力的挺身翻越,還好,應庸洛夫順利地進入了排風管道里。
“沒問題,里面完全可以躺下一個人!”
“快,一定要快!”隨著明斯基的一聲令下,特種隊員們訓練有素地破壞了其它的排風系統,學著應庸洛夫的動作,麻利地爬進排風管道里。
“拉我一把!”
剛剛爬通風管的溫浩添低頭一看,那是一個因體力消耗過多而喘著粗氣的特種隊員,很明顯,僅憑借他自己,他已經不能爬來了。
“快,抓住!”溫浩添大吼一聲,因為過度緊張,汗水不知不覺地凝聚在手心之中,他已經看到了,在不遠處的地方,如戰爭機器一樣轟鳴的蠅群,就像那山雨欲來風滿樓一樣,氣貫長虹般地席卷而來,此時此刻,一分一秒也不得耽誤,如果稍微慢了半拍……
“快,把另一只手給我!快啊!快……”
“我……我……”
“呼啦啦啦!”溫浩添的右臂頓時感到一陣被決堤的洪水拉扯過的劇痛,呼嘯的蠅群瞬間淹沒了一切的悲鳴,唉,終究還是慢了半拍,他低下頭來忍著劇痛看了看手里緊握著的,只剩下了還露著布滿血絲的,本是慘白色的骨骼卻被鮮血染紅了的半截手臂。
漆黑的風暴離去了,只剩下了通風管道里茫然的眾人,不斷的減員讓特種小隊士氣大跌,而謎一樣的近技蠅王甚至都不用露面,就把作戰經驗豐富的特種小隊耍得團團轉,無論是明斯基還是應庸洛夫,都空有一身本領而使不出去,心里萬分窩火著,懊惱著。
“那些蠅蟲們為什么不往通風管道里鉆啊?
“我也納悶,如果敵人只是要單純地要干掉我們的話,用毒氣豈不是效果更好。”
“防毒面具我們可是準備好了,或許敵人也料到了,而且在這位于地下的高架龍水道里使用毒氣,估計他們也跑不了。”
“算了,先順著通風管道走吧,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一等,你聽!”明斯基說罷,連忙將左耳壓在通風管道的鐵板,迫切地要聽到遠方的聲音。
“可惡啊,我什么都沒聽見!”
“是咚咚咚的腳步聲,沒錯,是腳步聲!”
“那沒錯了,一定是敵人在重新集結部隊,他們發現我們逃到通風管道里了,至于那些蠅蟲,恐怕它們只能按照固定的路線行動。”
眾人順著通風管道小心翼翼地爬行,果然,在管道的拐彎處,應庸洛夫看到了光滑的鐵壁倒映出拐角另一側的漆黑槍管,看來敵人已經準備好了。
“哼!”應庸洛夫冷笑一聲,找準角度不由分說來就是一梭子,由于排風管道的內壁是不銹鋼制成的,十分光滑,找準角度的話,子彈會發生彈射,而那拿著霰彈槍蹲點的敵人,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篩子了吧。
不過這些還遠遠不夠,應庸洛夫緊接著又掐好時間扔出了一顆閃光彈,收回頭來躲避那一瞬間的白晝,隨后又是一個滑鏟俯沖過去往前給了一梭子,槍口的煙塵還沒消散,幾個自負的敵人就被打得支離破碎,結束了他們那罪惡的一生。
應庸洛夫打著頭陣,他快速地將那幾具尸體推到一邊,明斯基等人緊隨其后,絲毫不敢怠慢。不遠處,又是一個拐角,眾人連忙放慢腳步,警惕起來。應庸洛夫試探性地往拐角右側扔了一顆閃光彈,好家伙,那顆閃光彈撞在了一塊木板,不偏不倚地彈了回來。
“快,轉身閉眼!”應庸洛夫大吼一聲,可還是慢了半拍,眾人被己方的閃光彈閃到,還好,應庸洛夫沒有中招防了下來,他連忙沖前去,信手給了一梭子,不過,拐角的另一邊居然沒有一個人。
應庸洛夫仔細地眨了眨眼,的確,空寂寂的排風管道里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而在他的身下,則有著一個被平放在地的木牌。他謹慎地俯身一看,好家伙!
“當心~身后……”應庸洛夫不解地念出了木牌的四個字,看來,這一定就是近技蠅王留下的信息,可惡啊,堂堂的阿爾法小隊,精銳中的精銳,居然被近技蠅王這個下三濫的家伙耍得團團轉,被這晦氣的家伙嘲諷了一次又一次,不過,至于這句話的含義……
“難道,敵人要將高架龍水道炸掉?”
“恐怕不會是字面的意思,如果把高架龍水道炸掉的話,近技蠅王也沒有了能大展拳腳的地方。”
“嗡嗡嗡……”
“你聽!”
“快!開火!”
排風管道里的空間十分狹小,敵人的蠅群根本沒有那種鋪天蓋地的壓迫感,可是這一點有利也有弊,特種小隊也不能對蠅群來一個集火,僅憑借幾把銅斑蛇步槍照樣抵擋不住蠅群的來襲。
“快,把剩下的煙霧彈都扔出去!”隨著,應庸洛夫的一聲令下,狹窄的通風管道頓時陷入了一片煙霧繚繞,襲來的蠅群也再次亂成一團,而特種小隊則趁著這個節骨眼,拼了命地向前前進,通風管道的盡頭就在前方,那里的光芒是那么的耀眼而又柔和,不過就在這時,所有人都仿佛聽見了一聲不小的巨響,隨后那耀眼的光芒則瞬間變得猙獰了起來,耳膜被沖擊后的如汽輪鳴笛般的長吟不停地在腦海里回響,被折裂的鐵制殘片略生了些銹,破碎的混凝土塊里支出了幾根鋼筋,這些和一些鮮紅色的碎物夾雜在一起,緩慢地漂浮在了空中,而它們之下,則是一片貌似不曾存在的虛無。
“這……我……這是……”應庸洛夫艱難地舉起了滿是鮮血的雙手,他的神智模糊了,就猶如醉酒的工人沉浸到了一個他未曾聽聞過的紙醉金迷,一時半會兒都難以暈眩中擺脫出來,放眼望去,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模糊而又夢幻,仿佛之前的苦痛都不曾發生過一樣,現實仿佛會像夢中那么的美好。
“干掉所有活著的!”一個低沉的聲音命令道,隨后就是沖鋒槍的噠噠聲,兩名特種隊員應聲而倒,連一絲反抗的余地都沒有,曾經身經百戰的阿爾法小隊,如今居然像條狗一樣死得毫無尊嚴。
“這是……我的戰友……”
“快!”傷勢同樣嚴重的明斯基半躺在地,他用膝蓋將地的一把手槍頂到了應庸洛夫的面前,嗓音中帶著鮮血的氣息,艱難地說:“快……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了……”
顯然,明斯基已經沒有開火的氣力了,但是應庸洛夫還算可以。只見他顫顫巍巍地拾起手槍,恍恍蕩蕩地瞄準,不過身經百戰之人,這些動作都應該刻入DNA了吧,手起槍落,那幾個囂張士兵和那個發號施令的家伙都嘗到了子彈那鐵銹般微甜的滋味。
“速子……快把速子給我……我還可以再戰……”
不知不覺中,一群群蠅蟲已經匯聚在了傷勢慘重的特種小隊的方,看來,近技蠅王仍然在一旁看著戲,并沒有親自出馬,對付這種家伙,不把他逼到絕路,他是不會露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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