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并沒有讓李鈺動容,他還是背對著我。這時已經有兩個內監將盤中的白綾扯開向旻情走去。
我沒有見過人族行刑,但是我知道他們會用這條白綾纏住旻情的脖子直到她沒有呼吸。整個過程帶著恐懼的漫長煎熬。
“不準動手!”我聲音顫抖道。我自被冊為圣妃以來,從來沒有利用這個身份去下過任何命令。今日難得嚴聲厲喝,竟被氣的有些不爭氣的發抖。
“圣妃大人”這時許貴妃走到我面前,用她軟糯的聲音喚了我一聲。
她卻并沒有意識到我不想可理會她,繼續道“嬪妾知道您與旻妃娘娘相識于舊時,可她此次所為實在太過惡劣,這是人族之事,您最好不要……”
許貴妃話還沒說完,我身側的越城便沉聲打斷道“圣妃大人所為,何時輪到你一個小小宮嬪置喙,還不快滾!”
許貴妃聽聞,臉雖已被氣的發白,卻還是乖乖回到了李鈺身側。過了片刻她發聲道“旻妃放火燒宮之事太過惡劣,臣妾以為賜其白綾,罪責未免太過輕了些”
許貴妃的聲音有故意高了幾度,足矣讓殿前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我不知道,她是想讓我聽見,還是讓李鈺聽見,又或是讓這些觀刑的大臣聽見。
果不其然,許貴妃話音剛落,便有大臣齊齊跪在李鈺面前道“許貴妃所言有禮”
李鈺聽聞沉吟片刻后,雙目無神的看向眼前跪著的眾臣后沉聲道“眾卿以為如何?”
帶頭的一位面容和許貴妃有幾分相像的老臣道“旻妃那日放火想要殺害的是許貴妃娘娘,該如何處置,還請貴妃娘娘定奪”他話音剛落,身側的一眾大臣便齊齊復議。
……
旻情被一眾侍從押制著。她微瞌著雙眼所以我不確定她是否還清醒。那瘦弱的身軀在烈日的照耀下搖搖晃晃,仿佛下一刻便要倒下去。
“此罪婦的生殺,陛下可否交由臣妾定奪?”許貴妃那軟軟糯糯的聲音讓我難受。但是她說完這句話后,我還是為旻情抱有一絲希望般看向李鈺。
可是過了許久,他都是面若死灰的看著眼前跪著的大臣,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遠處,整個過程并沒有看旻情一眼。而許貴妃也便順理成章的將他的反應當作默許。
我不知道旻情可還有神志,是否知道李鈺將她的生死隨意的交給了另一個女人。
當我的情緒還沉浸在為旻情的哀憐中時,許貴妃已點燃一個火把走到了旻情面前。我心中生出一陣不好的預感。可無奈我不管如何奮力掙扎,都無法掙脫越城鉗制“……”當我想要開口喊許貴妃住手的時候,才發現我已經被越城禁言。我知道他奉葕泫之命要保我平安,不會讓我插手人族之事,打破規律受到反噬。可我沒有辦法看旻情就這樣被燒死。這些年來她受的苦已經太多了,我不能接受她還是這樣的結局。
越城看不見我但能感覺到我的掙扎越來越劇烈。此時他又要鉗住我,又要保證不會將我抓疼,那個力道十分不好掌握。我仗著他不論如何都不會傷我半分張口咬住了他的手臂。可就算我的口中宜彌漫出血液的甜腥,他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并未將手臂撤回半分。
良久后,越城發現我還是一心想要救旻情,便將我一把扯過扣住肩膀道“圣妃大人,你能不能聽話!”
什么?!聽話?
我從來都沒有被人像訓小孩的語氣訓過,一時竟莫名不知所措。
此時越城緊閉著雙眼,一臉認真對我道“我知道您內心有很多疑惑,我現在都告訴你,旻妃娘娘前幾日確實聽了您的話準備出宮,可是夜宴那日卻偶然聽聞智兒之死是許貴妃之子嬉鬧所致,甚至她當年生下智兒先天不足也是許貴妃所為,所以她那日才給你房間放了安神香,還拜托我守住你,不要讓你為了她做傻事”
越城的話讓我心里猛的一顫,我開始不由自主想到旻情寢宮破敗不堪的宮門,寢宮美寒酸舊損的陳設,還有她失去智兒后失魂落魄水米不進餓的皮包骨頭的樣子……這一切的一切,讓我內心的情緒隨即開始不由自主翻滾起來。
我抬起頭瞇起雙眼看向許貴妃那抹艷麗的身影只覺得無比刺眼。這是我第一次想要用我的力量讓一個人消失。可我知道如果我表明要這么做,將會有無數人來阻止我,所以我只能靜靜等待……
這時李鈺還像死人般,像擺設站在遠處面若死灰的看著許貴妃令眾侍從用浸了油的干柴圍住旻情。
越城似乎能猜到我在想什么,于是繼續道“這一切的一切李鈺都知道,但是他需要許貴妃母家幫他穩定鞏固權勢所以多年來裝聾作啞。這些事連他們人族自己都無所謂,圣妃大人就由他們去,不要管這件事,好不好?”
越城話音剛落,旻情身側的干柴便已被點燃。而她此時已被侍從用鐵鏈捆在石柱上。那鐵鏈不一會兒就被燒的通紅,透過單薄的衣衫將她接觸鐵鏈的肌膚烙成熟肉。
此時旻情周圍被濃煙圍繞。我看不見她的神情,卻能清楚聽到她因疼痛本能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可從頭到尾她只是哭喊,并沒有叫李鈺一聲,也沒有大喊冤枉和求饒。
我要救她!我不能看著旻情就這樣被燒死。她只是想要給自己的孩子報仇,為自己多年來的所受痛苦作出反抗,為什么就要被活活燒死?為什么所有人這么理所當然的看著?如果這就是人界的規矩,那這些人族的人還有什么道理活著?
我將越城的話全部拋在腦后掙扎起來。尤其是看到此時許貴妃正一臉得意的看著被大火燒的皮開肉綻的旻情,便更無法忍受。
可是我不管我如何努力,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沒有辦法掙開越城抓著我手,也沒辦法解除禁言發出聲音命令侍從滅火,更沒有辦法替旻情責問李鈺憑什么作為旻情的夫君,作為人族的皇帝…
……
那天旻情并沒有痛苦太久,她是被一只箭射入胸膛離開人世的。射出那只箭的人是李鈺。他在射出那只箭后,整個人如被抽干了最后一絲力氣般倒坐在自己的龍椅上,臉上遍布著不知道是冷汗還是淚水的水珠。
旻情在咽氣的那刻并沒有閉上眼睛。她靜靜看著淚流滿面的我,雖然臉龐已被燒的面目全非卻還是留給我一個無比溫柔的微笑,就如同第一次見我時一樣。
越城終于放開了我,他也終于松了口氣。我不怪他,他只是在行使自己的職業。
我走上前后跪坐在旻情面前命人將大火撲滅。看她的臉并沒燒毀,細看還算能認得出是她后,我將臉上的淚水抹去對越城道“你去幫我把旻情房間那副畫拿來”
越城見旻情已經咽氣,得知我沒法再打亂人族的秩序,便去旻情寢宮幫我拿李鈺那副畫像了。
這時,許貴妃搖搖曳曳的走到李鈺面前嬌聲道“陛下,您怎么那么容易便讓那個賤人死了,她可是要活生生燒死臣妾和您的皇兒啊…”
許貴妃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避諱我,或許,她已經覺得沒有任何必要在意我這個不能做主的圣妃。
我輕輕站起身,在眾人的視線之下走到祈圣壇正中的石鼓前。拿起圣壇上的鼓錘,用盡全力將其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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