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從劉霞家出來時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特別是胡亮，這是他稚嫩的生命中消失的第一個同齡人。以前總覺得死亡這件事離自己很遠，這一刻他突然發現，死亡離自己竟然那么近。

    劉霞雖然已經不在了，可她帶來的影響還在持續發酵。

    一開始是各班的班主任紛紛將班長叫到自己辦公室細細詢問班上同學的情況，然后挨著給家庭教育比較嚴酷的同學家里打電話。電話里，班主任們語重心長的跟家長講了劉霞的悲劇，告訴他們教育孩子一定要講究方式方法，不能再走老一輩簡單粗暴的路子了。楊如好幾次和楚思明一起抱語文作業到辦公室時看見各班班主任清一色都在打電話。

    然后等過了一個周末再回來時，胡亮神色復雜的告訴楊如，他這周回去他爸爸媽媽對他特別好不說，他爸爸還深刻的檢討了自己以前的教育方式，承諾以后再也不會動手打胡亮了，連之前沒收胡亮的零花錢都全部還給胡亮了，以后每個月的零花錢也恢復供應了。至此，胡亮的經濟危機徹底解除。

    胡亮知道，他爸爸媽媽是被嚇著了。

    很顯然，胡爸爸胡媽媽也在班主任老師重點關注的行列中，接到了點對點恐嚇電話……

    如果這一切不是劉霞的離開帶來的，那該多好啊！少年最后如此感嘆著。

    ***

    大約半個多月后，楊媽媽的服裝廠將幾套情侶裝和幾套婚紗的樣品做了出來。衣服送到小院后，收獲了無數驚贊美。

    眼下大家結婚拍婚紗照基本都是在家附近的照相館里拍一張夫妻相擁的半身合照，以及夫妻相擁的全身合照。講究點的，還能有一個布景，站在一個旋轉樓梯的樓梯口，手里還能有支塑料紅玫瑰。更講究的，嗯，可以多穿幾件不同顏色差不多款式的婚紗，重復上面的過程，就算完事了。這時的婚紗普遍是用一種材質很硬朗的紗，邊上還用透明的細管子撐著，再配以夸張的墊肩，新娘子穿上去十分膨脹，并沒有像眼前這幾款這么柔軟細膩和修身的。

    尤其是張琴，對這幾套婚紗尤其眼熱。她和楊如的小舅舅本就是今年才結婚的新婚夫妻，當時想著省錢，兩人沒有拍婚紗照。就算后來楊媽媽私下給了楊如小舅舅一個巨大的紅包，張琴也沒舍得拿去補拍。她想著把這個錢存起來，她再努力工作幾年，也許她和小舅舅就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楊媽媽看了張琴的樣子笑道：“反正你現在是我們公司的模特了，不如就你來拍一組宣傳照吧，把興華叫來一起，跟他說，大姐免費使喚他一回。”

    張琴自然知道這是楊媽媽照顧自己，眉開眼笑的，一個勁兒抱著楊媽媽說謝謝。

    樣衣送到的當天晚上，秦爸爸也來了。

    秦康早就跟他說了楚媽媽想請他幫忙拍照的事，當時楊媽媽也在，就趁熱打鐵的提了請秦爸爸兼職自己服裝廠攝影師的事。

    以秦爸爸的閱歷，自然知道，楊媽媽這是看在秦康和楊如關系好的份上在照顧自己，心里一嘆，看著兒子亮晶晶的眼睛，想著他自幼懂事的樣子，到底沒有拒絕。

    他也想讓秦康過更好的生活，他也想明年楚思明和楊如再去英國學習的時候秦康也能跟著去，而且花的是他這個爸爸的錢，不是靠別人贊助。聽楊媽媽說英國的物價非常非常非常便宜，就只是往返機票有點貴……

    秦爸爸過來看了衣服，和張琴溝通了一下，約好了禮拜天出去拍照后，又跟楊如討論了一下她的攝影小技巧，然后交代了秦康在楊媽媽家要懂事后便離開了。

    張琴則抱著一堆衣服回去了，楊媽媽叫她回去自己改一下尺寸，然后好好研究一下每一套衣服配什么妝容合適，星期天務必要拍出最佳效果。

    張琴自從接了模特這份工作以來，心里一直對楊媽媽十分感激，很努力想要做好這份工作來回報楊媽媽。她在楊家看見楊媽媽訂了死貴的時尚雜志《世界時裝之苑》后，自己也咬牙跑去買了，然后整天抱著雜志研究上面模特的妝容、表情還有拍照姿態什么的。這半個月以來，除了每天晚上楊如的小舅舅硬要帶她出去散步以外，她哪兒都沒去，卻把楊如從英國帶給她的化妝品都快用去一大半了。

    楊媽媽知道后，又讓小舅舅過來拿了一套給張琴，讓她盡管研究，不用心疼。楊媽媽心里想著，反正這些東西，楊如買得特便宜……

    周末去拍廣告宣傳畫的時候，楊如三個也跟著去幫忙指導選景和風騷走位。

    宣傳畫冊做出來時效果十分驚艷。

    按照楚思明的交代，宣傳畫一共分了三本。婚紗照一本，情侶裝和即將上新的幾款秋冬裝做了一本，準備在明年一月重磅推出的大衣系列做了一本。

    不過考慮到大衣是做的電視劇同款，所以打算繼續走批發城路線，沒有用“如果.愛”的LOGO，只是單純拍了一組宣傳照。

    張琴也拿到了她人生的第一筆模特工資五百塊錢。拿到工資的那天，張琴非要請所有人吃大餐。

    畫冊出來后，楊媽媽專門找了秦爸爸來，把畫冊拿給他看。

    秦爸爸對畫冊的效果十分滿意，可以說比他心里期待的還要好很多很多。

    等秦爸爸看完自己的畫冊，楊媽媽又拿出一本她的朋友剛在一家有點名氣的婚紗影樓拍的婚紗照影集給秦爸爸看。

    秦爸爸接過來翻了兩頁后，有些疑惑的看著楊媽媽，不知道她的用意。

    楊媽媽問道：“老秦，你覺得這一套和你拍的相比，如何？”

    秦爸爸嘿嘿笑了笑，沒說話。秦爸爸人有些靦腆，不好意思說自己拍的比那家影樓拍的好看多了，光冊子的材質就不在一個檔次上，更不要說內容了。兩本影集放在一起比較，完全不像是一個時代的東西。

    楊媽媽又問道：“老秦，你知道這一本要多少錢么？”

    秦爸爸搖頭，他想了想自己的拍攝過程和制作成本，考慮到影樓還要掙錢，再考慮到拍婚紗照模特又不要錢，最后猜測怎么著都要一百多吧！

    楊媽媽一聽樂了，笑道：“老秦，你可真敢說！你完全是不了解現在的行情啊！這套婚紗照拍下來，不多不少，正好和我給張琴的模特工資一個價，五百塊整！就這，還不是那里檔次最高的婚紗照，往上走，還有七八百的！我問過了，那七八百的還是這個檔次，不過是多了兩套服裝罷了。”

    秦爸爸聽了嚇一跳，這么貴，搶人啊這是！？不過，這關他啥事兒？誰愛犯傻誰去唄，反正他是沒機會上當了。

    楊媽媽看著秦爸爸一副不開竅的樣子，沒好氣的問道：“老秦，都這樣了，你都還沒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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