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別讓這些痛苦消失，也別喪失你感受到的快樂
一晃就到了六月底，好像時光的鐘表被人蓄意調整過似的，日子糊里糊涂就這么過去了。
我看著日歷，還有差幾個月我就是入職滿一年的老員工了。想想那日，樂老板還有意無意的提到過五險一金的事情。可能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提上日程了吧，想想就有些盼頭的感覺。
壓在繁重工作下的心情也豁然開朗了許多。
老板急匆匆跑進來，“薏仁啊，那個……我的工作你幫我先弄一下吧。有個顧客來電話說，要過來當面談訂甜品臺的事。她馬上就到了，我可能抽不開身。”
“好，你去忙你的吧。”
見老板手忙腳亂的在書柜里翻記事本，有些詫異這會是一單多大的買賣。
手上操作的速度在慢慢加快，房間內只有我一個人，安靜中竟然隱約傳來老板和顧客的交談聲，不經意間留意了起來。
他們斷斷續續的對話有時連完整的句子都拼湊不起來，看了眼外面顧客并不是很多，臺面收拾利索后，拿著一本書假模假式的坐在大廳一處角落里，雖然背對著他們交談的桌子，但是內容卻聽的一清二楚。
“甜品臺的整體色調是需要什么的呢？”
“主蛋糕是想要個白綠色，款式清新一點的。但是想搭配其他的法式甜品，盡量能靠近白綠色系最好。對了，你們能做糖霜餅干嗎？”
“您需要多少呢？”
“你這個價位的套餐里能給幾塊呢？”
“您稍等一下，我去問問。”
突然發現我出來了，老板暫停對話走上前來一副詢問的表情。
彎下身體緊貼著我的耳邊說道，“薏仁咱們1888的那個套餐里糖霜餅干原價是多少來著？”
我并未抬頭，淡淡的說：“48一塊。”
“那個……還有風干的成品嗎？顧客想看看款式。”
“不太清楚，上次小呂收拾里間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給扔掉。”一想到這件事就生氣，沒好氣的回答著，把自己推脫的一干二凈。
見老板并未說話，好像再思考著什么，一臉的遲疑。我恢復了情緒，語氣平緩的說：“我這兒還有一些產品的特寫照片，你拿照片給顧客看吧。那些樣品因為儲存不當，大都落灰掉色了。”
“好，那你發給我。”
她興沖沖的坐回座位繼續和顧客交談起來，我沒興趣再聽下去起身返回操作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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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板都是性格內向但容易多慮的人，即便有了沖突也不會擺在明面上去說。
尤其在和糙米鬧得很不愉快的那段日子里，我有時一整天都會黑著臉戴著耳機干活，不和任何人多交流一句話。
恰巧這時，最會賣乖與別人拉近關系的小吳，見縫插針般主動朝老板示好套近乎。有時當老板一個人坐在大廳里思考事情的時候，她會以借著上洗手間為借口，一起與老板商討店內的發展現狀，為領導解決營銷中出現的問題。
幾次獨自完成工作后，我終于發現了異樣。站在后廚的門口撩開簾子一角冷冷的注視著她們兩個有說有笑的背影。
并未有過多的想法，淡淡的失落感也隨之一閃而過。
直到有一天，老板準備做大掃除，小吳隨聲附和道：“是該好好整理一下了，你看這屋子亂的，回回整理都整理不到位！”
剛從廚房出來的我正好聽到，怒氣油然而生，強壓到心底冷笑了一下并未搭話。
雖然是讓我來負責整理倉庫的，可是把亂拿亂放的壞毛病從不當回事兒的老板，往往在我整理完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又恢復了雜亂不堪的模樣。
已經持續整理了三個星期，面對老板這三番兩次玩笑一般的行為，我早就身心疲憊，并不打算參與其中。放下洗干凈的廚具，準備躲到大廳里偷懶。
小呂已經爬上梯子整理起高層的儲物柜，突然大聲問道：“這是什么東西啊？沒用我就扔了！”
我聞聲看過去，是我收在包裝盒里，一直都沒來得及拿回家的咖啡機。
徹底壓不住的怒火直沖腦門，大聲呵斥到：“你瞎了嗎！給我放那兒！”
沖上前去一把扯過來抱在懷里，“蠢貨！里面都是玻璃，弄碎了你賠給我！”
小呂被我的反常舉動鎮住，呆呆的看著氣沖沖走出房間的我。
小吳尷尬的向他解釋：“里面是薏仁自己帶來的咖啡壺。”
“哦哦……那個……”這才反應過來的小呂小心翼翼的看著小吳，“你幫我看著點，這里面還有沒有怕磕碰的貴重物品了。”
……
那段日子因為剛剛與糙米分手，情緒波動很大。
平復情緒后的我雖然也參與整理，歸置了一些稀碎零散的東西。但是小呂和老板說起這件事，多少都產生了些間隙與介懷。
糙米曾經和我說過，工作就公事公辦，談什么友好相處，兩個人所在的層面不同，永遠都無法達到平衡友好的相處模式。
我雖然一直都是這樣做的，但是在老板一次次坦誠相待的面孔下，處世不深的我開始動搖了。
這世上或許真的有真心可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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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客預定甜品臺的日子，陽光正好。
站在護城河邊，扶著欄桿向下望去，碧綠的水面上倒映著河邊郁郁蔥蔥的水草。幾只水鳥劃過噴泉的周圍，在水霧中來回穿梭。午后的陽光中，一顆顆水滴反射出彩虹般多彩的光芒。
拍攝完收起手機，朝舉辦儀式的那片草坪走去。雖然按時過來，可是場地并沒有布置完。
我們的甜品臺被放在一片堆滿了粉白色玫瑰的草坪上，左手邊正對著太陽的方向，擺放著一個兩米高的架子。上面掛滿了波西米亞風格的掛毯，每個流蘇的下方都墜著一個小小的鈴鐺，迎風響起，好像一副童話般的夢幻場景。
我心里酸酸的站在一旁靜靜等待，看著來預定甜品臺的那個顧客，指揮工作人員和親友們忙前忙后。
突然瞇縫起眼睛，想仔細看清面前這個身形瘦弱的男人的長相。如果沒有糙米長得帥，我心里就能平衡一點。
隱約聽見小吳在和老板低聲細語的說笑，不甘心在一旁被冷落，湊上前去強行加入聊天。
“姐，這位顧客訂甜品臺是為了什么啊？我聽半天也沒明白，就知道他們在瞞著女方準備給人家一個驚喜。”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求婚也可能是婚禮吧……”
“誒？如果是婚禮的話怎么也沒見到雙方父母呢？”正說著，顧客走過來告訴我們可以開始擺臺了。
我抓住機會，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著，終于看清楚了長相。
原來是個面容清秀的女孩子。
再細想想剛剛她們兩個，一臉八卦的說笑，看來這是一場女同的婚禮儀式。
怪不得只有一些同齡的朋友來參加，并未見到年長的親友。
擺放好展臺，太陽也逐漸西沉了，老板看了看時間，“走吧，吃飯去吧。”
小吳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展臺，“可是，我想見見女主長什么樣子啊！”
的確，舍得為她花這么大的心思來籌備，說不定是個多好看的小姐姐呢。我也隨聲附和道：“對鴨對鴨！我也想見見！”
看我們倆跳著腳撒嬌，老班笑著說：“我剛問過了，他們的儀式要等天黑了才開始，為了晚上放煙花好看。”
“那我要吃飯！”一聽還要等待兩個小時，肚子咕咕叫的我立馬轉變態度，一個箭步沖到車上。
小吳撇撇嘴也坐到了副駕駛上，忍不住扭過頭來埋怨我，“等一會兒吃飯能餓死你啊！”
“能啊！再者說了，萬一等了兩個小時，結果女主長的不好看呢！”
“那……”
“那不虧死了！”
“行啦行啦，吃完飯回來要是儀式還沒開始，咱們再看也來得及。”老板趕忙打圓場，“請你們去吃煮魚怎么樣？”
……
坐在店鋪內，悶熱狹小的空間里座無缺席。
老板熟練的點完菜，得意的說著：“這次我也帶你們吃一回新鮮的，仙湖石鍋魚！上次和樂老板來吃過一次，覺得特別不錯。帶你們也嘗嘗！”
我和小吳一直低頭忙著剪輯下午拍攝的視頻，敷衍的回應了幾句。
“誒！”老板看了眼手機，突然激動的舉了起來，“咱們剛走他們儀式就開始了，這是兩個人合影的照片！”
饒有趣味的接過手機。
emmmm……
即便化了妝也只是個普通人的長相，兩個顏控失望的把手機扔在一旁。
見我倆頓時沒了興致，老板笑了笑，“你倆怎么啦？”
“沒咋，長得不好看。”
“我覺得還行啊……”老板仔細看著，“嘖嘖，你們倆個顏狗。”
急急忙忙被婚慶公司叫回去收拾東西，都整理好的時候正好趕上音樂噴泉表演最后一段，護城河的岸邊熱鬧非凡。
我高興的錄了段視頻隨手發給糙米，發送出去才反應過來，雖然我們已經分手了，不過好在他并沒有刪掉我。
心里正在糾結要不要撤回，老板過來招呼我完工了可以回家。看著他們一個個開著車瀟灑的離去，我突然有一剎那感到后悔。
后悔自己當初為何不考個駕照。
坐在石凳上等待滴滴接駕，基友看到我發的視頻，好奇的詢問。
“這是你的婚禮？”
emmmm……
滿臉黑線的回復他，“我還做不到那么快就把自己交代出去。(-ι_-)是今天顧客訂的甜品臺，一對女同的求婚儀式。”
“我靠！現在都這么開放了嗎？連拉拉都能辦結婚了，那過幾年是不是我也能找個基友在一起過日子啊！”
“也不是不行啊，結婚說白了就是兩個人在一起搭伙過日子，誰和誰不都一樣嘛。只要你找得到。”
“要我說啊，首先還是得有錢，想干嘛就干嘛。”
聽到他這樣說，突然想到吃飯時小吳說的一席話。
同樣身為一個有女朋友的女同，她并不認同顧客這種花大錢搞儀式感的這種行為。她更愿意拿這些錢，做更有利于未來的事情。花在有實質性的東西上面，哪怕是給對方買禮物。
面對他人的個人意愿，我并沒有多加評論和她探討，一笑了之。
“原以為被求婚的是個多漂亮的姑娘，值得人家那么大費周章。”
基友饒有興趣的問道，“有照片嗎？”
“長的很一般，我就沒拍。”
“那你們進展得順利不？”
“挺順利的啊，沒出什么差錯。”
“兩個人多大歲數啊？”
“二十幾歲吧。”
“唉，年輕人就是太沖動。”
我玩味的思索著他說的這句話，“怎么，你這是羨慕了？”
“我羨慕個屁！就是好奇，這座土鱉城市還能有拉拉舉辦婚禮！”
看著緩緩駛來的滴滴，迫不及待坐了上去。再不來我就快被河邊的蚊子吃了。
“你男朋友最近怎么樣了？”
不知道他為何問這句，仿佛被戳中軟肋般身體停頓了一下，沒好氣的回復道：“不知道，我現在連他是誰的男朋友都不知道。”
基友好似察覺到了什么，“這么說，你倆是徹底斷干凈了？”
“也許吧……”
看出我潛意識里帶有不舍的情緒，很是不解，“既然舍不得為什么不去找他呢？”
“他甩的我！我還上趕著去找他？！我有病吧！”惱羞成怒的趕忙懟回去，實則是在掩蓋“人家根本不屑于我去找他”這個事實。
“好吧，繼續沉浸在你的逃避型人格里，挺好的。”看穿一切的他并未多說什么。
知道他在說什么，可還是不甘心打算質問他，“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難道不是嗎？你為了快速愈合自己的傷口，極力從內心剝除與他相關的一切。你明知道那么做沒用。把自己偽裝的那么堅強，可是在你最猝不及防的時候，還是會被現實狡詐的找到你最脆弱的地方，給予狠狠一擊。你寧愿把這份痛楚深埋，也不愿意去坦然的面對事實。”
“我不打算逼迫你向我傾訴這件事。只想讓你明白，你有權利去感受這份痛苦，沉浸在悲傷當中。也許這塊灰色地帶沒有彩虹愿意照射進來，但是不要逃避，他始終在那里。別把痛苦深埋，直面他，感受他，但是也不要喪失了你所感受到的快樂。因為人活一世，很多事情看開了，就不會那么難過了。”
我盯著這段話許久，一直假裝樂觀的內心，突然釋然了許多。
也許，不那么執著于被糙米拋棄后的憤怒與悲傷，我可以真正過得快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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