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季英杰在火車站接到請假回來的趙漢生。
趙漢生還挺奇怪，這幾年他來往江市邊城也不少趟了，這是季英杰頭一次開車來接他吧。
“怎么這么急找我回來，有什么事不能在電話里說？”
趙漢生熱得受不了，八月份的江市比起“四大火爐”也不差什么，又悶又熱，從人山人海的火車站擠出來，他的衣服濕了干干了濕，心里燥得很，說話態(tài)度也不大好。
季英杰就跟沒聽出來一樣，語氣依然平靜：“先回去吧，到家再說�！�
趙漢生“嗯”了一聲便沒再吱聲，伸手把車?yán)锏目照{(diào)開到最大，閉上眼睛開始養(yǎng)神。
這段時間因為要照顧元氣大傷的馬妤萍，他本來就休息不好，昨夜在火車上有一對年輕夫婦帶著不到兩歲的孩子，孩子哭鬧了一宿，他也跟著一宿沒合眼。
季英杰扭頭看了一眼，趙漢生眼底有些黑青，胡茬子也冒出來了，整個人顯得很是疲憊，可季英杰竟覺得自己的感覺似乎鈍化了，她不想問他是不是不舒服累了，不關(guān)心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難事，面對這個男人她已經(jīng)不會再有“所謂的”情緒。
剛知道趙漢生出軌的的時候她確實有一瞬間的心痛，但很快就消散了，就像是心里有塊地方在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不知不覺爛掉，又不知不覺結(jié)痂，然后有一天傷疤突然被蹭掉了，雖然也有些疼，但只是隱隱作痛罷了。
車?yán)锍四苈牭桨l(fā)動機的轟鳴和輕微的鼾聲，再沒有別的聲響。
一路沉默開到家樓下，季英杰伸手推醒了已經(jīng)睡著的趙漢生。
“嗯？已經(jīng)到了？”
話音未落趙漢生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皮重得都掀不起來，恍然一看，確實是到了。
又打了個哈欠，趙漢生搓了搓臉，起身下車。
兩人一前一后往家的方向走，趙漢生便是再遲鈍也覺出了一絲不同，今天的季英杰好像異常沉默，先是執(zhí)意讓他回來，回來了又是這個樣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趙漢生隱約有些不安。
家里還是一如一如往昔，沒什么人氣兒，但季英杰在今天之前把整間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雖然是告別，但她還是想體面一些。
趙漢生又累又倦，身上也黏糊得很，一進門先把隨身的提包往沙發(fā)上一扔，換上拖鞋就往廁所那邊走：“我先沖個澡�！�
季英杰聞言也沒說什么，起身燒了壺水，泡了兩杯清茶，一前一后放在茶幾兩端，又回房拿出了離婚協(xié)議，也整整齊齊疊放在茶幾上。
她整個人靜靜地靠坐在沙發(fā)里，眼神落在不遠處的玻璃茶杯上，水汽升騰，嫩綠的毛尖一根一根緩緩升起，一層掛在水面，一層沉在杯底。
五分鐘后，趙漢生擦著頭發(fā)出來，趿拉著拖鞋往這邊走，隨口問道：“有什么事，現(xiàn)在可以說了？”
可他剛準(zhǔn)備坐下，眼睛自然而然地瞟到了茶幾上的白紙黑字，“離婚協(xié)議書”幾個大字直接把他打蒙了。
趙漢生頭發(fā)也忘了擦，毛巾直接從手中滑落，整個人如遭重?fù)�，死死盯著那幾個字，又轉(zhuǎn)而看向季英杰的臉，不敢置信道：“這是怎么回事？離婚？誰要離婚？”
東西擺在他們之間，自然是他們兩人要離婚，可趙漢生現(xiàn)在腦子跟漿糊一樣，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趙漢生，我們離婚吧�！�
“季英杰，你瘋了嗎，不要拿這種事開玩笑！”
一瞬間，趙漢生心里如過電影一般想了很多種可能，是不是和馬妤萍之間的事被她發(fā)現(xiàn)了，還是她自己移情別戀了，還是別的什么……
可從季英杰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臉上，他什么都看不出來。
“英杰，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咱們可以好好商量啊，怎么就非要鬧到要離婚的地步了呢？”
趙漢生現(xiàn)在其實又驚又怒，可他對于眼前的狀況偏偏一無所知，更何況他自己屁股也不干不凈，想高聲嚷嚷也沒有底氣。
季英杰神色終于有一些波動，她對于男人的無恥又有了一點新認(rèn)識，明明是他出軌在先，卻裝得跟沒事人一樣，只要她不點破，他就可以瞞到天荒地老！
嗯，其實這么說也不對，依趙漢生的脾氣，如果他真的問心無愧，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暴怒了吧，畢竟她一個“婦道人家”怎么敢這么大膽直接提離婚？
望著眼前相處了二十年的丈夫，一個游離的眼神，一個突變的語氣，季英杰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竟然這么熟悉，從他的一舉一動就能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心虛了。
見季英杰不作聲，趙漢生的勇氣似乎又回來了一點，他再三思量，覺得應(yīng)該不是自己那邊出了紕漏，但無論如何這個婚他是不相離的。
于是趙漢生再度開口：“英杰，我們都是老夫老妻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說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突然說要離婚？”
季英杰突然覺得有些可笑，他這是慌了吧？
商量，還有什么可商量的，她既不靠他養(yǎng)家，也不靠他養(yǎng)孩子，這么些年了，老婆孩子一扔，自己在邊城瀟灑快活，竟然好意思問她為什么說要離婚？
“趙漢生，我只是不想鬧得太難看，所以把你從邊城叫回來，至于發(fā)生了什么，你心里難道不清楚嗎？”
季英杰并不銳利的眼神卻刺得趙漢生心神巨震，她知道了，她真的知道了！
趙漢生并不是巧言善辯之人，也不是風(fēng)流成性舌燦蓮花的浪蕩子，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有了一段普通的婚外情，也許他和旁人唯一的區(qū)別，那就是他的妻子并不普通，也許原來是，但現(xiàn)在絕不是。
“英杰……你……你……”趙漢生只覺得口舌干燥，慌亂之間見桌上有茶水，想端起來喝一口，可滾燙的玻璃杯直接讓他手指一哆嗦，還未拿起便已放下，只余下通紅的指尖獨自掙扎。
趙漢生心里還存有百分之一的僥幸，也許她說的不是那件事？也許她只是埋怨自己離家太久心里不舒坦呢？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