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他是找不到下一個驛站補(bǔ)給在哪里,但他可以原路返回,直接回到逸都去啊。
反正今日所來,他已經(jīng)成功拿到了九極脂花,他也不需要再進(jìn)入危險的北荒,這些什么時映雪啊,如意啊,甚至是阿苑都可以舍棄,這些都和他沒有關(guān)系了。
果然是富貴險中求,江鎮(zhèn)覺得自己來的這一趟已經(jīng)物超所值了。
這可真是他的運(yùn)道好,雖然惹怒了那位山神,卻還是沒有死,甚至拿回來了厲害的珍寶。
江鎮(zhèn)心中沒有一點點愧疚,他已經(jīng)被自己滿心的快活沖昏了頭腦。
阿苑看著江鎮(zhèn)離去的背影,淚流了滿面,卻還是一副心意不悔的模樣。
時映雪看得心中一哽,而就在江鎮(zhèn)的身影徹底消失看不見的那一刻,阿苑身上所有的力氣也都消失了。
她連自己懷里的火蟾珠都握不住,如同一個失去了生氣的破布娃娃一般倒在了雪地里,甚至連眼睛都來不及閉上。
時映雪連忙沖了出去,將阿苑扶到了自己懷里——她現(xiàn)在心里關(guān)于要救治阿苑的想法已經(jīng)愈發(fā)強(qiáng)烈。
阿苑不應(yīng)該就這樣死了,她甚至連自己的夫君是個什么樣的人不知道,她的性命就這樣白白地浪費了,自以為自己感天動地,可被她奉獻(xiàn)之人甚至沒有一絲感激和愧疚,已經(jīng)將她拋在了腦后。
她若就這樣死了,那她的性命就當(dāng)真是十分不值當(dāng)了。
時映雪出手抱著她回到剛剛自己的冰屋前,卻發(fā)覺天色忽然就變得更黑了,甚至連天上一開始的月色都黑壓壓了起來,仿佛烏云閉月,黑暗鋪天蓋地而來。
有東西來了。
這絕對不是什么普通的風(fēng),時映雪甚至覺得是有什么晝伏夜出的可怕兇獸開始出沒了。
這樣也解釋得通,為什么是一到午夜的時候就開始作怪,金丹修士甚至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
時映雪擔(dān)憂自己懷里的阿苑會受到傷害,畢竟自己這邊幾個都還算是全勝狀態(tài),若是當(dāng)真打了起來,她們也還能自保,而已經(jīng)昏了的阿苑就沒有這樣好的事兒了。
所以時映雪趕忙趁著那風(fēng)里的東西還沒來的時候,一把抱起了阿苑,將她又重新抱進(jìn)了那小雪屋之中,還在雪屋的外圍輕輕設(shè)下幾個陣法,以保證她在小雪屋之中不至于亂跑,更不至于因此受到傷害。
等時映雪出來的時候,那風(fēng)已經(jīng)刮得越來越大了。
確實如同阿照所言,周遭忽然就刮起了猛烈的大風(fēng),時映雪和玉樓春都差點被直接吹飛了出去。
好在浮乙一手一個提著領(lǐng)子抓了回來。
烏云之中仿佛是有什么威壓在蔓延開來,這是目前的時映雪還難以應(yīng)對的威壓,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耳膜都開始鼓動起來,嘴巴里也漫起了血腥味。
僅僅是這樣一下,時映雪就覺得自己受了內(nèi)傷,看來阿照口中說的“金丹修士必死無疑”也不是假話。
不過有浮乙在,時映雪和玉樓春就不至于受傷。
浮乙的眼中甚至漫出了一絲躍躍欲試,他隨意地解開了自己身上的長袍,攤開了蓋在縮成兩只鵪鶉的時映雪和玉樓春身上,目光就在烏云之中搜索起來。
浮乙這衣袍也實在是厲害,時映雪和玉樓春剛剛還被吹得差點飛走,現(xiàn)在躲在他的衣袍下,竟仿佛巋然不動如泰山了。
到了這個時候,若是玉樓春還看不出來浮乙與時映雪原本就是一伙兒的那可太傻了,她睜著一雙眼十分驚愕地看著時映雪:“這位是......?”
實在不是玉樓春孤陋寡聞,她當(dāng)然知道靈獸能夠化成人形,只是這樣厲害的靈獸如今都能在世間排上名號了,她怎么會往時映雪的身上想。
她只當(dāng)是時映雪的哪位老友,正好路過所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時映雪知道玉樓春的疑惑,不過她也實在不能將浮乙的來處暴露,只好語焉不詳?shù)卣f道:“他是來幫我們的。”
玉樓春果然就相信了,并沒有多說。
若是被她知道,這外頭作威作福,把一個元嬰修士如同泥丸子一般搓圓揉扁的浮乙,已經(jīng)到了大乘期,而他這樣厲害,不過是時映雪的靈獸,她恐怕震驚地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且說浮乙在外,他的目光十分隨意地在烏云之中逡巡了一圈,便過于不屑地啐了一口:“滾出來罷,還認(rèn)不出你爺爺我?”
浮乙之狂妄令玉樓春再次大吃一驚,時映雪是早已知道了浮乙的秉性,故而也并不十分在意,反正她也基本等于免疫了。
果然浮乙這話一落,時映雪就能感覺到外頭的風(fēng)聲直接就停了。
烏云之中一片靜謐,半晌都仿佛沒有什么聲音,浮乙卻又是一聲很不耐煩的長嘆:“要滾出來參拜就早點滾出來,我已經(jīng)設(shè)下神識了,旁人都看不到。你若再磨磨唧唧的,爺爺我就走了。”
爺爺......
玉樓春真是覺得自己近來的眼界實在是大大拓寬了,跟著時映雪她總是能見到這樣多的奇聞軼事,簡直有趣非常。
時映雪也覺得有些奇怪,聽這話,浮乙仿佛還和那烏云之中的東西有舊,甚至還有有些沾親帶故的感覺。
難不成不是什么兇獸,還是什么龍了?
玉樓春已經(jīng)完全懵了,浮乙卻已經(jīng)回過神來,將玉樓春兩人頭頂罩著的衣袍給直接拿開了。
浮乙的事情自然無所謂叫不叫時映雪知道,不過玉樓春怎么說也不過是個外人,所以浮乙在她額頭一點,就叫她直接這般昏了過去。
“有屁快放。”
浮乙甚不雅觀地翻了個白眼,那烏云之中還是輕飄飄地沒有動靜,他干脆直接一口龍息啐到天上去了。
果然那烏云呼啦一下就被風(fēng)給吹散了,一條光禿禿的長條東西就在時映雪面前忽然出現(xiàn)。
是龍......?
時映雪再仔細(xì)一看,果然是龍!
只是它比如今的漣漪的都還要小些,更別說比起浮乙的那般氣勢恢宏氣象萬千了。
“毛都沒長齊的小奶龍,有什么可擋住的。”
浮乙的毒舌功力又開始顯現(xiàn)。
他完全不在意那條龍聽到了會作何感想,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那條長條狀的青色長龍發(fā)出了類似羞憤的悲鳴,但很快就直接召喚出一團(tuán)新的云來,將自己裹住了。
片刻之后,時映雪就看到了那一團(tuán)烏云之中的亮起了點點青光,然后忽然就如同流星墜落一般落在了地上,化成了一個墨綠色長發(fā)的小少年。
果然還是小奶龍啊......
時映雪不合時宜地這般想到,那條小龍就果然已經(jīng)看到在一邊開始偷笑的時映雪,開始齜牙咧嘴。
不料他那個兇狠的神情還沒有做個完全,臉上就挨了浮乙一拳。
浮乙對于小少年完全沒有對于燃兒時候的耐心,他甚至直接動手把小奶龍扛起來,隨后以一個倒栽蔥的姿勢,直接將小少年插進(jìn)了雪里。
“給爺爺放尊重點。”
時映雪終于大笑出聲了。
那條龍果然掙扎起來,青澀的嗓音之中滿是羞惱:“爺爺,你干什么!你欺負(fù)小龍啊!”
時映雪的笑一下子就噎在了喉嚨里。
感情她猜的沒錯,果然是沾親帶故,是真“爺爺”啊。
但是時映雪沒看錯的話浮乙乃是一頭金發(fā),化為真龍龍身的時候也是一身金燦燦的,這少年分明一身青色,頭發(fā)也是墨綠的,這應(yīng)當(dāng)不是一個品種的叭?
更何況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浮乙乃是實打?qū)嵉狞S金單身漢,他從哪里來的兒子,又從哪里來的兒子的兒子?
浮乙已經(jīng)感受到了時映雪心里的懵比,咳了倆聲,說道:“我是金龍,金屬天靈根,這熊孩子是青龍,木屬性天靈根。”
這樣一解釋,時映雪就大概明白了。
金龍和青龍確實在祖上有聯(lián)姻之舉,聯(lián)想一下如今浮乙的年紀(jì),他確實有可能是這條小龍的爺爺,只是不是親的罷了。
那小龍好不容易從雪里鉆了出來,就被浮乙一把揪住了耳朵,提著耳朵尖兒說教起來:“小小年紀(jì)好事不干在這里嚇唬人?”
他甚至湊到那小少年面前輕輕聞了聞,隨后十分討厭地將他直接從自己身邊丟了出來:“學(xué)壞了,居然會吃人了,這一身的人肉臭味。”
那小少年邪里邪氣地舔了舔自己的牙齒,又很不服輸?shù)卣f道:“這原本就是我青龍一族的領(lǐng)土,前些年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大群人,還抓了我一個族妹去。
雖說老子也不太喜歡那浮夸的妹妹,怎么著也是老子的族妹,如今世道還有幾條龍,老子不吃他們,還給他們臉了?”
浮乙不置可否。
“你也敢在爺爺面前自稱老子?”
“不敢,不敢,成不?”
時映雪當(dāng)然知道浮乙并不是那種非黑即白之人,他不吃人,不過是因為他覺得吃人沒有什么用處,自己的修為已經(jīng)非常圓滿了;加之人肉又不好吃,他何必去主動給自己找不痛快。
他就是單純地嫌棄面前的小少年——反正以浮乙的眼光來說,他在這世上也很少有看得上的人,換句話來說,他也有看不起這世上大多數(shù)人和生物的資本。
那小少年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雖然顯而易見地看出來了時映雪和浮乙之間的關(guān)系,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口腹之欲,一直蠢蠢欲動地舔著自己的后槽牙,說道:“這女修乃是純凈的水靈根啊,爺爺,你養(yǎng)著來吃的?”
浮乙聽了頭上青筋暴起,又是一拳直接把他打飛了,這一次就更慘了,浮乙直接把他摁在地上,召出一大團(tuán)雪來往小少年身上一埋,將他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他甚至還直接坐了上去,嗤笑道:“你別以為叫我一句爺爺我就忍你了啊,爺在這世道叱咤風(fēng)云的時候,你還沒斷奶呢,敢在爺爺面前狺狺狂吠?”
“爺爺,咱是龍啊,怎么會狗叫呢?”
那少年大約是化成了龍身,直接在雪下竄了一道新的道路出來,“噗”地一下在遠(yuǎn)處冒出了頭。
“有一說一,她身上是真的挺香的,地上那個沾了撲棱蛾子身上的騷臭味,實在不好吃。”
少年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十分不怕浮乙地開口。
浮乙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當(dāng)年給這些小輩太多善意了,如今縱得一個一個都不怕自己。
浮乙雙眼終于亮了起來,金光逼人,先是準(zhǔn)備動真格的了,那小龍便終于開始害怕了,忙嗷嗷叫喚起來,說自己知道錯了。
浮乙才懶得聽他這滿嘴胡言亂語,一把直接抓住了他的小尾巴,硬生生地拖到了時映雪面前,說道:“道歉。”
那少年也真就沒骨頭,給面前的時映雪嬉皮笑臉地道起歉來:“對不住對不住您,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吧,小的就是嘴賤。”
這小龍身上的境界其實比時映雪高多了,時映雪懶怠和人結(jié)怨,再加上她確實并不怎么在意這種多半是玩笑的話語,便擺了擺手,浮乙這才把他放開了。
“要不我叫您一句祖奶奶?”
小龍大約是已經(jīng)看穿了時映雪身上的幻術(shù),加之龍族本來就是好美色好得極為厲害的一族,便直接忝著臉上去套近乎,又被浮乙逮了個正著,遠(yuǎn)遠(yuǎn)地丟到一邊去了。
“起開,給爺爺我有多遠(yuǎn)滾到多遠(yuǎn)去。”
小龍這才委委屈屈地不敢過來了,如同耍賴一般坐在地上,抱著胸看著時映雪:“爺爺,這是你的新主兒?”
“知道就閉上你那臭嘴,少說些爺爺不愛聽的。”
浮乙雖說這般說著,但他也很顯然很久沒有與自己的族人說過話了,神情之中已經(jīng)放松了下來。
那小龍就咧開了嘴,少年人的臉一笑便如同雪后初晴一般,陽光燦爛:“好看,比你原先那個糟老頭子好看。”
這話說的應(yīng)當(dāng)就是浮乙的舊主了。
顯然這小龍也并非當(dāng)真是個蠢的,他并沒有主動去提及浮乙和他的舊主之間發(fā)生了什么,更不會去問為什么浮乙竟換了主人,而是一邊團(tuán)著手中的雪,隨意地和浮乙閑聊起來。
浮乙和他說了些話,忽然想起來什么似的,將自己的手朝著小龍一張。
“咋地?”小龍的眉頭挑了起來。
“老規(guī)矩,見了爺爺要上貢。”
浮乙十分冷漠無情。
小龍的臉就垮了下來,很委屈地小聲哼哼:“這么大的龍了還欺負(fù)小龍,不給紅包就算了,居然還要上貢。”
燃兒已經(jīng)笑了個仰倒。
漣漪也覺得心情復(fù)雜——對于白鯉一族來說,化龍原本就是一件十分苦難的事情,在他們的心里真龍是不可褻瀆的,可如今見了這小龍撒嬌賣潑的樣子,漣漪只覺得所有的想法都幻滅了。
可見還是眼見為實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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