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晁千神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心口抽痛的感覺還沒完全散去,他按著自己的左胸,一片冰涼。
【奇怪……】
他抬起頭,剛好有顆水滴落在他眉間。
【原來是下雨了啊……】
夜色細密的窗外適時有陣亮光闖了進來,扯著他的影子把它按在墻上,又飛速抽身逃脫,使他產(chǎn)生了一種復明又失明的錯覺。
緊接著,響亮的雷聲呼嘯而來,像他夢里胡亂飄過的記憶碎片,撕扯著他的意志。
晁千神回想著被驚醒之前到底夢到了什么,費盡了力氣,除了那種讓他無法喘息的痛心,一無所獲。
他嘆了口氣,又抬頭看向頭頂漏雨的屋頂。
自從上了大學,就只有當天下午和第二天上午都沒課的時候,他才會回到山上住。
他自然是想每天都見到晁千琳的,可是晁昭嚴令禁止他胡亂折騰,耽誤學業(yè)。
晁千神覺得自己那古怪的邊緣專業(yè)實在沒什么好耽誤的,為了填滿無意義的課余時間,他只好又修了一個雙學位,還參加了學生會,借此打發(fā)時間。
即便這樣,他依舊覺得自己在大學里閑的無聊。
畢竟沒上大學之前,晁昭每天都把他的時間表填的滿滿的。
從體能、心法到法術(shù),從靈轄、天師到巫師,除了應付學校的九門課程,這些只多不少的內(nèi)容讓他幾乎沒時間偷懶,以至于現(xiàn)在有了完全屬于自己的時間,他卻不知道該怎么消遣了。
難得的實驗周,他用三天就完成了自己負責的項目,有四天時間回山好好陪陪晁千琳。
可自從和她分開了房間,想再開口陪她睡覺就變得萬分困難了。
誰知道這間久無人居的房間居然會漏水,擾了他的好覺不說,還讓他著了涼,想去廁所。
起夜可以說是晁千神最討厭的事之一。
他裸睡的習慣從小就有,還是小孩子的時候,穿著內(nèi)褲晃悠到廁所好像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十歲左右,晁昭就明令禁止這種事發(fā)生。
荒謬。
晁千神對師傅注意對晁千琳影響的說辭只有這個二字評語。
因為晁千琳的眼睛一直看不見,晁千神又是個單身師傅帶大的鐵血直男,他在她面前從來都沒在意過這些。
可是前不久,晁千琳似乎終于能看到些許光亮了。狂喜之余,自己的形象如何突然就被他重視起來。
從那之后,晁千神在大學里的受歡迎程度再次升級自不必說,學生會長的選舉也輕松蓋過了對手,讓他的自信又膨脹了幾分,且不甘心地認同了晁昭關(guān)于外貌的論述。
無論如何,他已經(jīng)十九歲了,在房間里解決個人問題這種事他發(fā)自內(nèi)心接受不了,只能認命地爬起來穿上褲子,打著赤膊往外走。
因為不用動用大體量的靈子就可以在身周形成保護膜,晁千神沒有拿傘,悄無聲息地在廁所放水之后,又悄無聲息地往回折返。
可是這時,走道上傳來悉悉索索的輕響,像是一只小鹿從密林之中探出頭來。
他下意識藏在了后殿的廊柱之后,偷偷窺伺著那只“小鹿”在拐角處先把手伸出來,確認周遭沒有障礙物,才試探著邁步走來。
為了方便在黑暗中摸索,晁千琳沒有拿傘,頭發(fā)濕了不少,卻小心地護著懷里毛茸茸的布偶狐貍。
那是晁千神為了掩師傅耳目,特地仿照市面上已有的卡通形象手縫的。自從他不陪著晁千琳睡覺,那只狐貍就作為他的替代品呆在寒石床上,經(jīng)過兩年多的摩損,現(xiàn)在已經(jīng)褪色嚴重。
她腳上的布鞋在趟過后山到小廟后院的路上沾滿了泥巴,走上青石板發(fā)出吱吱的泥聲,可她卻不敢做出大動作把那些泥清理掉,只能盡可能放輕步子。
饒是如此,房內(nèi)的晁昭還是聽到了動靜,聚光的手電筒直接照在她臉上,把她嚇得輕叫了一聲。
“千琳?”
“師……師傅……”
晁千琳膽怯的聲音被一道炸雷劈成兩截,她的身體也在雷聲中抽搐了一下。
“你怎么跑到后院來了?”晁昭的聲音絲毫沒有靠近,依舊在房中,離晁千琳遠遠的。
“師傅……我害怕……我怕打雷……”
晁千琳幾乎要哭出來,背后又是一閃而過的閃電,她的眼睛勉強捕捉到了光的痕跡,身子提前蜷了起來,直到雷聲過去之后,才重新又舒展開來。
晁千神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她的身體蜷緊又松開。
晁千琳聽力恢復的時候,他正準備高考,還受到自己異樣感情的困擾,于是和她分開了房間。那之后他直升大學,不時常回家,并不知道她有了聽力之后,對大自然的免疫還有待培養(yǎng)。
遇到這種事時,她居然先去找晁昭,而不是來找他,強烈的挫敗感和對自己的譴責讓他抬不起頭來。
晁昭沒有回應,晁千琳拼命吸了吸鼻子,似乎已經(jīng)掉出了眼淚。
又等了一會兒,她再次小心翼翼地叫道:“師傅……”
“回去。”晁昭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生冷地給出了這兩個字。
晁千琳對晁昭從來都言聽計從。
晁千神以為她馬上就會轉(zhuǎn)身離開,而他自己就可以等師傅再次睡著后,悄悄到洞天陪她。
可是,晁千琳居然不像他預想那般,而是深呼吸了兩次,鼓足了勇氣,才揚起頭認真地說:“師傅,我想和你一起睡,就像上次的雨天那樣。”
【她喜歡晁昭。】
晁千神覺得自己有些發(fā)懵。
一方是他妹妹,另一方則是父親一樣的晁昭,自己怎么能如此確信這比自己喜歡晁千琳還要大逆不道的事?
可是她那個古怪的樣子他從來沒見過,卻又在別人身上見過太多次了。
最近一次就在上周,一個同系女生拿著親手織的圍巾在他離開教室前叫住他,躊躇了半天,突然仰起臉直視他的眼睛,臉上泛著紅,眼中發(fā)著光,對他說:“晁千神,生日快樂。”
這是告白,下一句一定是“我喜歡你”。
晁千神知道,所以沒給她機會,只是淡淡地說:“我是孤兒,沒有生日,身份證上是隨便填的。”
而晁昭也和他一樣,淡淡地說:“你以后要面對的比現(xiàn)在可怕萬倍,如果連雷聲都不能習慣,你還怎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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