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的聽力怎么會捕捉不到活人的聲音,奚鉤月瞬間警覺起來,輕手輕腳地靠近浴室,推開了那扇門。
晁千神蹲在水流之中,呆呆地看著浴室的一角,沒有一點兒動作。
奚鉤月連忙關(guān)了水,往他身上甩了條浴巾,還踹了他一腳。
“晁千神,你抽什么風(fēng)啊!”
晁千神沒理她,整個人死機(jī)了一般,連眼睛都沒有眨動一下。
奚鉤月的心一緊,她下意識地摸了下鬢邊發(fā)夾上的珍珠,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個白癡,壓力大過頭了吧……】
她蹲下身戳了戳他的胳膊:“喂,你好歹說點兒什么啊?那么刺激的嗎,把懟天懟地懟空氣的晁千神打擊成這樣?”
晁千神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
見他終于有了反應(yīng),奚鉤月又拉了他一把,硬生生把他從地上拔了起來。
“哎……我都把你看了好幾個來回了,感覺自己快長針眼了誒……”奚鉤月把他扔在床上,自己也往他旁邊一躺,順著他的視線去打量天花板。
【我的玩具,壞了也只能由我來修。】
奚鉤月腦子里浮上這個念頭,又忍不住長嘆一聲。
她眼中的晁千神就像是她自己。
同受一人所困,同為證明自己,同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
他和魔早就已經(jīng)沒什么區(qū)別,卻又沒有魔無視一切規(guī)則任意發(fā)泄的權(quán)利和能力。
盡管奚鉤月不想承認(rèn),可是同樣經(jīng)歷過這些,她沒法坐視不理,只能無奈地?fù)?dān)起了幫他疏導(dǎo)思路的責(zé)任,因為無聊,也因為自憐。
她知道晁千神和自己都只有一個弱點,晁千琳。
想要讓他找回方向,找回自己,也只能從晁千琳入手。
“你啊,為什么會是這種性格,明明千琳又甜又可愛,你怎么就像塊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你倆不是同一個師傅嗎,難道他只疼千琳不疼你?
“也對,千琳那么可愛,你師傅不是傻瓜的話肯定更疼千琳,還要每天打你一百遍。”
【不是的,師傅只疼我,不疼她。】
“雖然我總說咱們倆狀況相似,但實際上差了十萬八千里的吧。我是女生,也不知道千琳到底介不介意性別……不過一開始我就是用強(qiáng)的,不被原諒估計就完全沒機(jī)會了。倒是你這種別扭鬼,肯定還沒好好告訴她吧?”
【不是的,我和你一樣。】
“不過你們倆從小就在一起,彼此都那么了解了,她應(yīng)該不會不知道你怎么想啊,這么說來,她不回應(yīng)你根本就是對你沒興趣嘛。”
“不是的,她……”
晁千神忽然反駁,引的奚鉤月哈哈大笑:“我就知道,千琳治百病啊。”
晁千神這才回了魂。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浴室了失了神,更不知道自己剛剛都在想什么。
奚鉤月嗅到的苗頭沒錯,晁千神在原本郁結(jié)的問題全沒解決的情況下,又一次被壓上了更大的重?fù)?dān),精神壓力已經(jīng)趨于飽和。
支撐著他的到底是什么,該從什么地方開始解決種種問題,該向什么樣的目標(biāo)繼續(xù)努力,一切答案都被超載的信息掩埋,藏在了他找不到的地方。
“其實我從之前就一直有個問題。”奚鉤月翻了個身,和他對視,看到他又黯淡下去的眼睛,趕緊拋出一件他必定有興趣的事,“為什么你要把她一個人留在山上三年?”
除了晁千琳和他自己,奚鉤月可說是最了解晁千神的人了,就只有這個問題她一直想不通。
她覺得,說不定那就是晁千神和晁千琳扭曲關(guān)系的源頭。
晁千神自嘲地一笑。
看他終于帶了些感情,奚鉤月繼續(xù)鼓動他:“你這種一分一秒都不愿意離開她的變態(tài),會把她扔下,總不會和這回一樣……”
她話還沒說完,晁千神就突然伸出手蒙住她的眼睛,念動同心訣:“流水東登,垠波無窮,百川向匯,通脈同質(zhì),轄之以靈,名諱晁千神。”
隨著他兩個手訣輕掐,奚鉤月被帶入了他的視角。
眼前是斑駁發(fā)粉的紅墻,晁千神捧著一盆衣服,貼著墻邊將自己的氣息完全隱藏了起來,探頭向外后院查看。
【這是,他的記憶?】奚鉤月幾乎瞬間就明白了所處的環(huán)境。
她聽到了晁千神此刻的憂慮,也看到了從院后角門探身進(jìn)來的小了一號的晁千琳。
【這么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嗎?】
晁千神匆忙地把盆放在身后的禪房里,放下卷著的袖口,有些不自然地靠在一旁的廊柱上。
“大哥,你……”晁千琳猶豫著詢問了一句。
晁千神先前隱藏自己氣息的舉動必定意味著什么,她正憂心忡忡,便探頭探腦地往他身后看。
“在找什么嗎?”晁千神故作輕松地問著,走過去攬過她的肩膀,順勢把她往另一邊帶。
“嗯……有點兒無聊,想找本書看。”晁千琳這么說著,分散著他的注意力,趁他不備突然掙開他的手,往他剛剛藏盆的禪房里沖。
晁千神立刻把她攔腰撈回來,晁千琳卻發(fā)了瘋似的尖叫起來:“晁千神,你干了什么!”
“我什么都沒做啊……千琳,千琳,深呼吸,深呼吸……”
晁千琳被他半抱著,順著他的引導(dǎo)反復(fù)呼氣吸氣,好半天才把自己的氣息理順。
“沒事了,沒事了……”他把她按在懷里,摸著她的頭發(fā)柔聲安撫。
“大哥,你是不是把‘他’拿走了……”晁千琳虛弱地問著,手指向那間禪房。
晁千神搖著頭,神色卻很輕易地出賣了他。
面對她的時候,他總是不擅長說謊。
晁千琳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掉落下來,她又一次突然發(fā)力,推開他,往那間禪房里沖。
這一次,晁千神沒能成功攔住刻意用出身法的她,晚一步進(jìn)入那扇被推開的門。
晁千琳撲在那盆水淋淋的衣服上,把上面覆蓋的其他衣服一件件丟在地上,終于撈出了一件土黃色的布衣,全然不顧濕度,小心地?fù)г趹牙铩?br />
“千琳,把它擰干好不好,這樣會感冒的……”
“你為什么要洗‘他’?”
面對這樣的質(zhì)問,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那件布衣上滿是晁昭的血跡。
他都不知道晁千琳什么時候把那件衣服拿到手的,他明明眼睜睜看著她燒掉了晁昭的尸體啊。
晁千琳把那件衣服展開,檢查著上面幾乎消失的血痕,眼淚掉落得越發(fā)洶涌。她咬牙切齒地念著:“晁千神,你干的好事,你為什么要這樣,你到底是恨我還是恨他……”
晁千神深吸一口氣,壓抑多時的不耐煩和憤怒終于爆發(fā):“你給我過來!”
他一把搶過那件衣服,把它扔在一邊,又扛起要過去撿拾的晁千琳,氣勢洶洶地往后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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