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余想跟阿賀說她要回家了，可是，說不出口，她知道，是她自己想跟來的，現在又說要回去，阿賀，肯定會不滿。
其實她猜錯了，于君賀不只會不滿，還會很生氣，他的阿姐一來，就能把她勸回去了。以后呢？他們會有更多的事情，要是每次都聽她阿姐的，放棄他，那他該如何？
“阿賀，我想要回家了。”徐有余還是開口了。
于君賀其實一早就猜到了，這個結局，他不意外，眼看江南就在眼前了，她還是要離開了。
“回去吧。”于君賀說完，便轉身走了。
有的時候，不挽留是更大的不舍，而在對方看來，不挽留則是太不在意。
“阿賀，你為什么不挽留我？”徐有余想過很多他的反應，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個。
“我要你留下，你會留下嗎？”
于君賀沒有轉過身，怕他會忍不住抱她，那樣就真的太沒有尊嚴了。可能是對她太好了，所以她可以這般踐踏。
徐有余無言，她確實不會留下。
阿賀并沒有說她什么，可是，為什么她感覺阿賀生氣了？而且，是和平常的那種假裝生氣不一樣。
月光依然在，人卻不在了。
“阿姐，我已經跟阿賀說了，明日咱便啟程回去。”徐有余剛進來，就對徐有悅說，“阿姐可以讓鶯洛收拾東西了。”
徐有余看出她的失落，有些不忍，卻也沒說什么，要不容易把她勸回去了，皇上也同意了，一切都在往計劃的方向發展，可不能再出什么差池了。
昨兒個剛收到阿爹的來信，說是族里正好有一個年級相仿的表哥，家里世代從醫，想來是個好歸宿。
“阿余，你也回去收拾東西吧。”徐有悅不知道該對她說什么，留她在這兒也沒什么用，就怕，看著看著就不忍了。
“好。”徐有余便離開了。
悶悶地回到房里，躺在床上，“鶯歌，收拾東西吧，咱們明日便回去了。”
鶯歌聞言，看著她，“二小姐，別難過。”
她知道二小姐心里難受，可是，也知道，大小姐的話，二小姐不會不聽，她們回去是遲早的事。
“知道，不難過。”徐有余說著，可是，眼淚也跟著掉下來了。
剛才她在阿姐那兒一直忍著，阿姐也沒安慰她，所以，眼淚一直沒有掉。
這會兒在鶯歌這兒，倒是忍不住了，“鶯歌，我好難過，真的。”
徐有余也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么，是為了明日的離開，還是為了于君賀的冷淡？
“二小姐，別哭了。”鶯歌想，這是她的二小姐啊，她的主子，自是不想她難過的，“當心哭壞了身子。”
“嗯。”徐有余抽噎著，“我想睡覺了，你收拾吧，晚飯也不用叫我了。”徐有余吩咐完，轉了個身，繼續哭。
鶯歌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能讓她不難過，只好去收拾東西。
二小姐的東西多了很多，因為之前她的東西都是她在整理的，所以哪件衣服，哪個首飾，她都是知道的。
現在，卻看到很多她之前沒看到過的東西，想來皇上對大小姐也是百般疼愛的。
“大小姐，該去吃完飯了。”鶯歌收拾完，輕聲提醒，卻沒有看到任何回應。
走近了看，發現二小姐已經睡著了，便笑著走了。要是二小姐還在哭，她還愁著不知該怎么安慰呢，果然是小孩子心性，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江南夏日的夜里，從院里吹來的風，已然染上了荷花香。
只是，那婷婷的荷花，不知多久就要謝了，花開花會謝，人呢？
“你們家小姐呢？”沒看到徐有余，于君賀不悅。
于君賀本來傍晚聽她那般說，挺氣的，沒控制，可能就對她不好了些，本想著晚飯過后，說幾句話，服服軟。結果，人倒好，直接就不出來了。
于君賀本就是皇上，不怒自威，現在這般發怒，鶯歌顫抖著，“回皇上，我家小姐睡著了。”
睡著了？他這般為她，她卻睡著了？夠沒心沒肺的。
“睡著了就不用吃飯了？”于君賀不忍對徐有余發難，就把氣撒在她婢女身上了，“你是怎么照顧你主子的？大病初愈，也不按時吃飯？”
“你朝一個婢女撒什么氣？”陸銘看不過去了，“你要是想叫，自己去便是了。”
“我教訓一個婢女也不可以了嗎？給她長點記性，免得日后更加照顧不周，該是爬到主子頭上了。”于君賀冷聲說。
“好好好，不管你了，逮誰刺誰。”陸銘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心情不好，故意發難。
他是更加不喜徐有余了，自己不來吃飯讓大家都等她也就罷了，還連累別人挨罵，有夠煩的。
徐有悅看到鶯歌在那兒被嚇著了，也無能為力，整個桌上，她可能是最沒有發言權的人了，雖然她是鶯歌的主子，鶯歌是她徐府的人，這就是尊卑。
于君直看著徐有悅，有心替她解圍，“皇兄，這婢女不懂事，回去讓阿悅好好調教一番便可。好了，你趕緊下去叫你家小姐來吃飯。”
“是，奴婢知錯了，這就去叫二小姐。”鶯歌趕緊說，看皇上沒什么意見，便跑下去叫二小姐。
她也是有苦難言，本想著二小姐心情那么不好，睡著了倒不會難過，卻沒曾想，皇上會怪她照顧不周。
“二小姐，皇上叫你去吃飯呢。”鶯歌輕輕叫醒她，可能是她動靜大了些，徐有余也醒過來了。
本就難過，說得安慰，徐有余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睛都哭紅了，坐在床上，低著頭，“不想吃。”
鶯歌自是心疼自家小姐的，可是，也沒辦法，“小姐，不吃不行啊，皇上特地叫奴婢來叫你呢，瞧，皇上對你多關心啊。”
鶯歌只字不提自己的委屈，雖然她知道，要是小姐知道了，定會為她討說法，只是，那樣便可能沖撞了皇上。
徐有余一想起他那態度，就更難過了，“不去，不吃。”
“我的好小姐啊，明日便走了，你不去看看皇上？”
聽她這么說，徐有余也有些動搖了，可是，剛才都說不去了，這會兒就去了，那得多不好意思啊。
鶯歌也看出她動搖了，“小姐，就去吃一點吧。”
“好，聽你的便是了。”徐有余也就半推半就，跟著鶯歌去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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