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擦黑,神仙觀前后燈火通明,左玄站在住處門口,看著不斷回到后院的師兄們,便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他心想定然是自己的虔誠信奉,感動了幾位道祖,所以才會被選中成為神仙弟子,不禁又覺得有幾分僥幸。畢竟整整花費了他三兩三文錢,現(xiàn)在想想依舊有些肉痛。
看著左玄站在門口傻樂,那名與他同時被選中的錢瑞陽便滿臉鄙夷,甚至隱隱的有幾分?jǐn)骋狻6吮环衷谕婚g房屋,日后自然少不得要打交道,不求和睦相處,起碼相安無事,可目前看來,情況卻不容樂觀。
吃罷了晚飯,左玄便早早睡去,興許是過于興奮,他翻來覆去直到午夜也難以入眠,一扭頭,借著窗外的月光,突然發(fā)現(xiàn)錢姓男子目泛白光,正死盯著自己看。
左玄著實駭?shù)靡惑@,叫道:“錢師兄,你……有何事?”
“四周已被我設(shè)下屏障,你就不必假裝了。”
錢姓男子走到左玄床前,慢慢彎下腰,沉聲道:“實話說吧,你是哪個宗門來的,仗著自己修為高,這般肆無忌憚的闖進(jìn)來。”
左玄聽的一頭霧水,問道:“錢師兄,你所說之言我怎得聽不明白?我是你師弟呀,今兒白天一同入的門。”
錢姓男子目露兇光,冷笑道:“莫要再裝,若是有得幾分誠意,你我二人倒是可以考慮聯(lián)手,否則……修要怪我不客氣。”
“我……我真不明白!”左玄辯道。
“好!很好!”錢姓男子突然朝著虛空揮了揮手,憤聲道:“我們走著瞧!”
左玄有些驚訝,就在錢姓男子揮手的一瞬間,他清晰的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法力波動,他不明所以,歪頭想了想,只道是錢姓男子使了銀子,提前學(xué)會了些法術(shù),不禁心中好生羨慕。
一夜無話,轉(zhuǎn)瞬天便破曉。
左玄穿上嶄新的道袍,不停的自炫自看,沾沾自喜。這淡紫色的道袍布料甚好,左玄此生都是粗布麻衣,哪里穿過這般好的料子,不禁心中大喜,有些愛不釋手。走起路來也小心翼翼,生怕刮了碰了,壞了這般好的衣裳。
“土包子!裝的還挺像!”住在同屋的錢瑞陽冷眼看著,不禁從嘴里蹦出這幾個字。
左玄滿心疑惑,心中納悶自己何時得罪了他,竟然惹得他如此大的敵意。左玄有心與之相交,卻看到對方冷冰冰的眼神,不禁心生退意,就此作罷。
吃罷早飯,那名何道長便主動領(lǐng)著二人來到前院,此人做事圓滑,又深諧世道,看起來格外的好相處,左玄不禁對他大生好感,一路上免不得多攀談了幾句。
三人一路直行,來到校場,只見有二十余名體態(tài)消瘦、面色枯黃的道士盤坐在地,雙目緊閉,面朝著朝陽吐納練功。
何道長將二人安排在此,每人分發(fā)了一本藍(lán)皮道書,上面寫有“玄天修仙決”五個金燦燦的大字,千叮萬囑一定要熟記于心。
左玄有心問詢自身情況,以及碑中人所教授的功法與這“玄天修仙決”兩相比較,究竟哪個更加合適,卻全然被眼前之事所惑。他心中拿捏不定,生怕說了出來會造成什么影響,索性藏在心底,留待日后再問。
“何師兄,怎么這眾多師兄都面黃肌瘦、無精打采的,是不是害病了?”錢瑞陽眼撇著校場上那二十余人,笑著問道。
“呵呵!”
何道人輕笑一聲,說道:“錢師弟有所不知,所謂修仙便是去偽存真,他們這是屬于初期階段,剔除體內(nèi)所沾染的凡俗穢物,故而有些體虛也屬正常。”
二人見何道人說的頭頭是道,也是信了七八分,又見他滿面紅光,體態(tài)肥滿,便問道:“敢問何師兄屬于何等境界。”
何道人神秘一笑:“修仙之事玄而又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我也只是比他們略高些許罷了,至于境界,當(dāng)真說不得準(zhǔn)。”
“師兄謙遜了,依師弟看來,師兄的境界只怕離大羅金仙也相差不遠(yuǎn),羽化成仙,指日可待!”錢瑞陽滿臉堆笑,肉乎乎的臉頰將一雙細(xì)眼擠成了一條縫,頗為奉承的說道。
何道人開懷一笑,眼中滿是贊許。他拍了拍錢瑞陽肩膀,隨即帶領(lǐng)二人尋找合適的位置坐下,又是交代了一番便就此離去。
左玄目送何道人離開,暗自咂舌,他也有心去奉承幾句,套套近乎,卻奈何口笨舌愚,不知從何說起。他看了看身旁盤坐的錢瑞陽,心生羨慕,若是自己也如他這般口才該有多好。
……
……
日升日落,轉(zhuǎn)眼便到了黃昏。
結(jié)束一天的修煉,回到住處,左玄很是友好的與錢瑞陽打招呼,對方卻依舊愛搭不理,場面瞬間尷尬起來。左玄摸了摸鼻梁,自討沒趣的提著木桶出門去洗漱。
兩排青磚瓦房中間是青石鋪就的過道,左玄慢悠悠的行走,與路過的幾位同門禮貌性的打著招呼。走了約摸半盞茶功夫,來到了擺滿水缸的洗漱房。
一瓢熱水,半桶清涼。左玄提著木桶,來到洗漱房內(nèi),挑了個沒人的隔間,脫去衣物,仔仔細(xì)細(xì)的開始洗澡。道觀配給每名弟子洗漱用品都帶著一股淡淡的香味,聞著讓人心曠神怡。左玄總覺得熟悉,卻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聞過。
如今的生活堪比天堂,左玄一生也未曾有過這樣的待遇,不用做飯,不用洗衣,就連洗澡也會有人燒好熱水。他很滿意現(xiàn)狀,聞著洗完澡后身上散發(fā)的淡淡香味,更是覺得心滿意足,自我沉醉。
一路哼著小曲兒往回走,路過一間敞著門的房子左玄頓了頓足,總覺得里面有人在偷看自己。他放下水桶,輕手輕腳的朝那房子走去,只見房門內(nèi)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不禁心中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小心翼翼的趴在門框邊上,探頭往里瞧,左玄發(fā)現(xiàn)里面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黑,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他猶豫了一下,剛想開口問詢,卻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駭?shù)盟琶D(zhuǎn)過身來,卻看到兩個碩大的鼻孔對著自己。
“哎,你干嘛的?趴在這里亂瞧。”鼻孔的主人俯下身子,這才看清他粗獷的面容,胡須拉渣的,一雙牛眼更是嚇人。
左玄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膛,吞咽好幾次口水,才稍稍緩和一些,怯生生的說道:“我……我只是好奇,就隨便看看……隨便看看。”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擺了擺手,示意他離開:“趕緊走吧,沒事兒別亂瞧亂看的。”
“哎!”
左玄應(yīng)了一聲,小跑著回到住處,他一屁股癱坐在床上,喘著粗氣,回想起先前那一幕,更覺得駭人。摸索著抱住床上的單薄棉被,愣了半晌,才慢慢恢復(fù)過來。
倒不是他膽小,而是那種怪異的感覺始終占據(jù)著腦海,揮之不去。說是恐懼更不如說是心神不寧,這才導(dǎo)致他會被那名面貌粗獷的男子所嚇到。
錢瑞陽冷眼看著他,一雙細(xì)眼骨碌碌直轉(zhuǎn),岔岔的笑了笑,便合衣躺在床上假寐,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他更沒有那個興趣去關(guān)心別人的事情。
又過了一會兒,左玄感覺好受一些,放下懷抱著的棉被,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被捂出一身汗來。用手扇了扇風(fēng),絲絲縷縷的涼意襲來,左玄突然一拍腦門,想起水桶還放在過道上。
他緊了緊手,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拿水桶。初來乍到便丟了東西,再去置換比較麻煩不說,估計還得再繳一筆費用。他此刻渾身上下可是連二兩銀子都沒有。
深吸了口氣,左玄漸漸戰(zhàn)勝心中的恐懼,趁著天還沒黑透,趕忙出門去拿水桶。好在沒被人撿去,那水桶依舊留在原來的位置,對面便是那黑漆漆的房門。
左玄提起水桶,逃也似的往回跑,沒走兩步,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惡鬼般凄厲的慘叫聲,難聽至極。他不敢回頭,只是奮力的往前跑,路過幾名同門都眼神古怪的給他讓路,似乎對這一切早已司空見慣。
回到住處,左玄猛得關(guān)上房門,顧不得悶熱,將自己蒙在被子里,篩糠一般忍不住的顫抖。那凄厲的叫聲依舊在耳邊回響,老實木訥的他著實不敢去深想。
“啪!”
又過了一會兒,左玄突然忍不住扇了自己一耳光,身子依舊抖個不停。他心中暗恨自己沒用,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停止顫抖。
自從在東山開始修煉,他就暗暗發(fā)誓,一定要改掉懦弱的性格。時隔數(shù)月,他自認(rèn)為自己做到了,如今卻被一聲慘叫嚇成這樣,由不得更加痛恨自己沒用。
左玄掀開被褥,將自己完全暴露在空氣中,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再次襲來,讓他精神恍惚,有些昏昏沉沉。他咬著牙默默運轉(zhuǎn)起功法,只覺身上突然一輕,那種感覺竟然伴隨著功法的運轉(zhuǎn),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叫他暗松了一口氣,整個人癱倒在床上,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坦,竟然就此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
……
次日清晨。
左玄從睡夢中醒來,搖了搖頭,回想起昨夜之事,依舊心有余悸。暗自嘲笑了一番自己怯弱,便起身去洗漱。路過昨日那間房屋,他刻意多看了兩眼,此時正值白天,似乎也沒了昨晚那般恐懼。
輕車熟路的來到校場,左玄發(fā)現(xiàn)錢瑞陽竟然早已在此打坐修煉,自己竟然沒有注意到他何時出的門。
出于對方冰冷的態(tài)度,以及隱隱的敵意,左玄沒有選擇去打招呼,而是自顧自的盤膝坐下,面對著初升的朝陽吐納修行。
按照何道人所說,玄天修仙決乃是采集日月之精華剔補(bǔ)自身不足,去偽存真。左玄昨夜沒來得及翻閱,無法修煉上面功法,此時也只好凝神靜氣,空做冥想。
他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修煉凝氣決,生怕被看出端倪,從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目前一切尚未明了,還是先按部就班的遵循神仙觀的修煉法門。畢竟那位仙神轉(zhuǎn)世的道尊,確確實實是展露過神仙手段,自己先行修煉此法,畢竟有人指導(dǎo)修煉相對更穩(wěn)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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