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才,你的案子查的如何了?”
潼玉突然詢問,凌才瞬間提起了興趣,一邊拍著桌子,一邊嘆著氣。
“絞盡腦汁,半步不前。九殿下也被皇帝禁錮著無法抽身,兄長,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只不過要麻煩你了。”
潼玉沒有說話靜眼等著凌才說下文。
凌才憨笑道:“天樞閣不是有好多……”
“不可。天樞閣所存的卷宗固然都是暗士親眼所見,但若要論起證據,那就是空口無憑,你若是實在查不出來,倒不如去求一求皇帝。”
凌才甚是苦惱,拍著自己腦袋只覺報仇太難。
潼玉了解凌才的性子,他的聰明只能用在小事上,若是放在朝政上那是拿不出手的。
“其實你也不必太想一舉推翻袁延光,給他一擊,也是一個教訓,至少要讓皇帝明白你是真心想要幫他,至于那個九殿下,即便他懦弱不堪,無才無能,想必也是不愿意看見馮易朗謀權的。凡事不能只從一個角度看。”
凌才聽了進去,被潼玉如此一點,他即覺得開了竅,又覺得自己這幾日的努力都白費了。
思慮一整晚,翌日天剛剛亮,凌才便身穿官服疾步進宮面圣,為了防止自己說錯話被皇帝砸腳,他刻意在腳面上鋪了層棉花,走起路來也顯得大膽了。
“張大人。”
馮落塵辰時問省恰巧在此時碰見了剛剛入內的凌才,兩人行了禮便一同往宮里走去。
“殿下可是來向陛下問省?”
“是啊,張大人也是來面圣嗎?”
凌才跟在馮落塵側身后,可以低著聲音慢慢說道:“微臣昨日思了一整夜,若是刑部不愿交出卷宗,也罷了,即便拿出來誰又敢保證不是被人篡改過的。”
馮落塵很是從容,亦低聲問道:“張大人可是要放棄了?”
凌才急忙否認,“不,微臣想了別的法子。”
馮落塵突然駐足,笑眼看著凌才,緩聲說道:“本王也有一個法子,不知大人可愿聽上一聽?”
凌才怎敢說不愿,前幾日馮落塵被趙孝肅鎖在府上他無法面見,如今見了面可不得好好論上一論。
凌才拱手道:“微臣洗耳恭聽。”
馮落塵輕輕拍了拍凌才肩頭,示意他邊走邊說。
很快兩人不謀而合,為了防止皇帝疑心馮落塵私下勾結朝廷重臣,凌才先讓他往皇帝寢宮去了。
晨省必是要伺候皇帝更衣進食,馮落塵畢恭畢敬,可那副神情從未松懈半分,他的忍耐不過是為了之后更好的立足。
皇帝也說不上來這個十幾載未見的兒子是否稱他心意,不過只要聽話也算是忠于他的。
“老九,近日功課做的如何?”
皇帝一邊舀著碗里的白粥,一邊低眼問道。
馮落塵坐在一旁,聽到皇帝開口忙拱手回道。
“太師教授兒臣宮中規矩,兒臣自當用心學習。”
孫奇給皇帝遞了手巾,眼神時不時地撇著馮落塵。
皇帝擦了嘴,接著說道:“其實當日不能算得上你的過錯,所以朕讓太師給你講課,也算不得懲罰。你可有覺得朕處事不公?”
“父皇自然有父皇的道理,兒臣也愿意聽太師授課,不過……”
皇帝還算心情不錯,抬眼看著馮落塵那誠懇的神色,心下更是輕快。
“不過什么?”
馮落塵突然跪地磕了兩個頭,埋頭說道:“兒臣自知犯了錯,還請父皇念在兒臣不懂朝政的份上,寬恕兒臣。”
皇帝沉默了片刻,揮手示意身邊侍女都先退下,唯留下孫奇和馮落塵在屋內。
侍女們方才出門離去,皇帝沉聲問道:“說吧,你做了什么?”
馮落塵沒有抬頭,不緊不慢地說道:“龍躍四海,飛云在天,這是只有儲君才能裝束在衣服上的圖案,兒臣無能,年幼便不在宮里,對于這一點,兒臣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不知這一規矩,還請父皇寬恕。”
孫奇又為皇帝斟了一杯漱口水,皇帝吐了水,淡定回道:“不打緊,朕不是說了嗎,此事錯不在你。”
馮落塵扣頭謝恩,又接著說道:“謝父皇。還有一事,兒臣的母親早在多年前就已經過世,此事父皇知,兒臣亦知,可不知為何,韋王府世子馮落宇出言不遜竟在街景市頭開口詆毀臣與母親,兒臣這些年來懂些功夫,竟將他給打暈了。兒臣恐慌極了,便連忙派手下將他帶回了自己府上,世子至今未醒。”
馮落塵語畢,埋頭跪在地上。
皇帝與孫奇相望一眼,兩人不知該喜還是該怒,忍俊不禁之下皇帝朗聲指責道:“他出言不遜在先,你動手打人,確實是你的過錯。”
“是,兒臣知罪。”
皇帝忍著嘴下笑意,看著馮落塵低頭認錯又覺得自己這兒子竟冥冥之中給了他驚喜,說話的語氣也柔和了些許。
“行了起來吧,你這也不是什么大過錯。不過你方才為何說你不懂朝政,這與朝政又有何關聯?”
馮落塵立起了身子,看著皇帝沒有半分不悅,從容說道:“既然兒臣已經是大齊的親王,自然是要為父皇分憂。”
“所謂何意啊?”
“兒臣斗膽,敢問父皇這幾年在這皇位上可做的安穩?”
馮落塵語氣震驚,可這話卻是皇帝心上的一根刺,孫奇不由自主低著頭觀察著皇帝的神色。
皇帝手下一頓,雖然惱怒,可看在馮落塵把馮落宇揍了的份上,還是努力平復自己的脾氣。
“有話直說!”
“是。父皇的憂慮除了百姓安定,邊疆戰亂之外,不就是您的弟弟,我的叔叔馮易朗嘛。兒臣絕不是故意讓父皇難堪,而是兒臣已經有了一個主意。”
皇帝憤怒難掩,那面色簡直就如包拯在世,可聽到最后還是回了一句:“說。”
“馮落宇既然已經在兒臣手上,不如我們就拿他與韋王做個交易,一個兒子換一只手,劃算得很。”
馮落塵雙眼緊緊盯著皇帝的每一個舉動,生怕自己猜錯了他的心思,功虧一簣。
皇帝抬了抬眉,了有趣味的反問道:“哪只手?”
他很明白馮落塵所指是何意,韋王可不就有“禮兵戶刑”這四個強而有力的“手”在霸占著屬于他的天下。
“兒臣以為,戶,可行。”
馮落塵字字珠璣,短短一句話竟讓皇帝眉開眼笑,孫奇也不得不低頭抿嘴輕笑,這個九殿下確實有些意思。
“光明正大去要,恐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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