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袖稍一觀察,便發覺那是這家醫館的進藥貨車。原來自己排隊的這塊地方已接近了醫館后門,馬車在身后不遠處停穩,車上跳下來一名少女,招呼著工人們將一批批藥材搬下車,從后門運進醫館內。
因為距離相當近,洛袖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工人們卸貨。但漸漸地,她發覺了一絲不尋常,望著那少女的身影,一股熟悉之感竟涌上心頭。
“琴姑娘,”她戳了戳妍琴的肩膀,“幫我看著位置,我去去就來。”
妍琴有些奇怪地從話本中抬起頭來,看著她朝那監督運貨的少女走去。
少女原本正低著頭查看貨單,忽然脖頸處傳來一道輕微的刺痛。她皺起眉將手往脖子上一摸,將一枚銀針從自己的穴位上拔了出來。少女環視周圍,看見洛袖抱著手臂正笑容滿面。
“元昭,我就說果真是你!”
“久別重逢,你還能有更爛的打招呼方式嗎?”謝元昭翻了個白眼,將銀針揮了回去,“喏,還你,欺負我不會這么打人。”
洛袖笑嘻嘻地將銀針收回袖中。
“好久不見,你怎么到金陵來了?”她笑道,“難不成是想我了,特意尋我來的?”
“美得你。”謝元昭道,“我四師兄下山來金陵開了個醫館。這不是人手不夠,喊我來幫忙來了?”
洛袖一怔:“你四師兄,那不是……?”
“嗯沒錯,就是上次你救了的那個。”
洛袖“啊”了一聲:“那個英俊非凡的醫師就是寧軒啊??”
——
說到與謝元昭的緣分,還得追溯到臨安那時起。那一次洛袖丟了半條命,又身中月蘭花之毒,若非謝元昭出手相救,只怕如今墳頭草已經長了三丈高。彼時謝元昭不知其身份,若是知道了定然不會救她——畢竟人家是洞天府弟子,而洞天府與皇室素來是有仇的。
不過雖然江湖傳言如此,這傳言的真實性也值得商榷。就算洞天府過去與皇家不睦,王翊不還是當了首輔么?
但后來謝元昭證實了江湖傳言:洞天府弟子的確是不被允許與皇室扯上關系的。違者除了下山離開師門,別無他法。
再見到謝元昭已是洛袖離宮后。在家將養了一段時間,重傷初愈,洛袖卻總是精神恍惚、郁郁不樂。正巧她父親那時因公務要去一趟洛陽,便索性帶上洛明幽與洛袖兄妹兩個,權當出門散心。
在洛陽逗留的一段日子中,洛袖與其兄時常去城外打馬郊游。洛邑古城繁華富庶,風物人情都與江南大不相同。某一日二人前往北邙山踏青,便在山中偶遇了入山采藥、卻不慎被山匪打劫的謝元昭師兄妹。
與謝元昭在一道的便是她的師兄寧軒。二人同為洞天府弟子,同修醫術,也同樣不那么精通于拳腳。故人重逢,巧合不已。兩人在臨安時不過是點頭之交,并不熟悉,在洛陽相處下來才發覺脾性甚是相投。謝元昭不拘小節,洛袖也同樣是個爽朗性子,由是情誼漸長。在清平城中經歷帶給洛袖的陰影,也因為洛陽之行而被沖淡了不少。
待洛遠道在洛陽事畢,一家三口返程回金陵,洛袖便與謝元昭再次斷了聯系。
——
眼下,靈樞醫館也到了午休的時候。謝元昭便帶著洛袖從后門進到院子里,一路大聲嚷嚷著:“師兄!四師兄!你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吵什么?”青年清朗的聲音中帶著一點不滿,“你幾時能給我安靜片刻?”
謝元昭笑嘻嘻地不惱,反將洛袖推到身前。洛袖笑道:“你們還是老樣子。”一面向寧軒行了個禮:“寧公子,好久不見,叨擾了。”
寧軒看起來像是整個人忽然愣住了似的。
他愣了好半晌,忽然顯得有些慌張:“不不,不打擾不打擾……好久不見,洛小姐你為何如此生疏,竟對我行起禮來了?”
謝元昭笑道:“我就說這金陵規矩多,條條框框的把人壓得死死的。連洛袖都是這副模樣了!”
洛袖下意識一怔,而后也笑了。金陵城的規矩是否比別處多她不知道,但清平城里的禮儀真不少……
如此一笑,氣氛倒是松泛不少。寧軒注視著洛袖,臉上帶著一種無意識的微笑,但隨即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電似猛然掠過,他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了。
“你怎么會來這里?”他急切地開口詢問,“身體有什么不適嗎?”
洛袖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笑道:“我聽聞金陵新來了一位醫術了得的醫師,特來求藥的。”
“什么?”
“寧公子,你可知有什么藥物能改善頭三個月的害喜么?”
寧軒睜大了眼睛。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洛袖的裝扮,整個人看起來陷入了巨大的驚恐之中。
“你……??”
洛袖的臉一下子燒得通紅。
她忿忿地咬緊了嘴唇:“你想到哪去了!不是我!”
謝元昭爆發出一聲夸張的大笑。寧軒的臉也一下子紅了,他尷尬地支支吾吾著。
“好的很好的很。我剛想說,不愧是你,揣著個球還親自跑來上門求藥……”謝元昭笑彎了腰,“你若真是淪落到這個地步,也不知嫁的什么人家,那才叫所托非人呢。”
洛袖氣得抬起胳膊給了她一個肘擊:“你胡說什么!你憑空污人清白!”
“不應該啊。”謝元昭抬手擦了擦眼角冒出的淚花,“你好像比我還大幾個月。十七了吧?我倒看不出,你也是那種嫁不出去的姑娘。”
洛袖咬牙,把手腕骨按得格格作響:“干卿何事?”
謝元昭靈巧地一閃身躲到寧軒背后:“四師兄快救我啊這個女魔頭要殺人了……啊我忘了,你也救不了我。”
寧軒伸出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多大了,沒個正型。”他轉向洛袖,神色中仍然有一些窘迫:“抱歉啊,誤會你了。”
“唉,是我沒說清楚。害喜的是我一位朋友。”洛袖嘆了口氣,“我實在不忍見她從早吐到晚,一連幾天水米未進的模樣。”
謝元昭好奇道:“怎么是你來?她夫家人呢?”
洛袖答道:“她夫君去南越打仗了。這些日子,都是我住在她家陪她。”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