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剛喊出口我就后悔了,一旦不是涂拾怎么辦?畢竟鎮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出的。
正思忖間,那男子轉過了頭,看見我之后一臉驚喜:“小幺?”
真是巧,巧得很呢!此時的我卻是愣住了,感覺既驚喜,又怪異。
涂拾卻飛快的沖我跑過來,狠狠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嘿,小丫頭”
“!”我驀地回過神來:“涂拾,你怎么來了?”
涂拾看了看周邊的人群,壓低聲音在我耳邊道:“你二叔......”話未說完,忽然又警覺的掃視了一下周圍,又向我身邊靠了靠,繼續說:“你二叔說,他連日來,為你占星,近來恐會有個情劫,說不放心你,讓我下山來看看!
聽罷,我點了點頭,心下了然,近來這山下的確不是很太平。
可是,我看著涂拾雙眼放光的模樣,察覺出了些怪異,再回想,我竟從未聽說過二叔會占星,忽然我想起了畢歌的那把破鏡子,沖他撇了撇嘴:“你是為畢歌那破鏡子來的吧?”
“鏡子?鏡子怎么啦?”涂拾抬眼望天。
“他那鏡子怎么了你不知道?”我瞇起眼睛直視他那張心虛的臉。
“不知道啊!”涂拾眼神四處飄飄,落在不遠處向我走來的布偶身上,神情頗有些激動:“呀!這是誰家的小娃娃?長得真是可愛!”
涂拾演技實在拙劣,這是他慣用的伎倆,從小到大,只要我們倆打賭,他賭輸了,便就是這副模樣,這招用的久了,次數多了,我也就習慣了,便也懶得拆穿他了。
“安安,他是你四叔!”布偶像觀賞什么別致的物件似的圍著圈打量著涂拾,將花癡的本分發揮到了極致:“果然,安安,果然你們一大家子都不簡單,二叔會占星,四叔會飛,你呢?你會什么呀?”
我白了她一眼:“你是千里眼順風耳嗎?隔那么老遠都能聽見!
“哎喲,巧了,鄙人不才,還真有這么個特長!辈寂茧p手抱拳,朝我一揖,齜牙咧嘴的,很是不謙虛。
這話說完,氣得我又白了她一眼,隨后看向涂拾:“我倒是也會飛,但是不知我二叔是何時會的占星,四叔,你說呢?!
“呵呵,啊,這好不容易出了鎮子,人家好累的,人家要吃飯飯!”
“沒錢!”我雙手環胸,看著涂拾拉著我的袖子宛如斷袖般的撒嬌表情,我就恨得牙癢癢,這句話說的十分沒好氣。
“沒事,我有!”涂拾一只胳膊,搭上我的肩。
“哎,你是不是看不出我不開心啊?”
見我嘟著嘴,涂拾勾勾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呦呦,掉兩滴眼淚看看,我這次下山又不是視察你生活的,是保護你的,你有什么不開心?”
“不是監視是什么?我看畢歌給我那破鏡子就是故意的,第一個是你,下一個說不定是畢歌,最后說不定二叔二嬸都來了,干脆把家搬過來算了!
“那怎么行?要搬也是把你搬回家啊,把家搬過來多難啊~”
涂拾本就長了一雙桃花眼,面相頗女人氣了些,時常說話也沒正行,慣愛學我說話,我每每一聽到他娘里娘氣地學我,就忍不住笑。
涂拾兩只手按著我的嘴角,將我的嘴角向上掰:“哈哈,笑了多好看,走,帶我出去遛遛。”
此時此刻被他提著嘴角的我,又忍不住想打他了。
自打布偶見過涂拾,一雙晶亮的大眼睛就一直盯著涂拾看,我從中也瞧出了幾分意味。
逛街逛街,顧名思義,就是逛逛街市吧,高門大院,低瓦土墻的,實在沒什么別致之處,貴就貴在,人情味很濃。
以前的鎮子里,幾百年不得一名嬰孩,這小小的街市上,竟到處都是小孩子,吵吵嚷嚷。
布偶喜好熱鬧,又是這片鬧市區的孩子王,一會兒便和孩子們玩在了一起。
這普普通通的一條小街,卻是這帝京城里頂熱鬧的地方,多半賣些女兒家喜歡的物件,歌院不少,脂粉鋪子也有,綢緞莊子更是大大小小地排列在其中,我拉著涂拾和布偶來到一家酒樓,包廂里地方不大卻南北通透,輕輕暖暖的風吹在臉上有有股子甜甜的酒香。
近來,我躲那太子躲得緊,一般不敢出來逛,今日若不是涂拾一直喊餓,我也自是不會這樣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來湊這些個熱鬧。
天字一號包間,將將就坐,一旁的涂拾和布偶便已聊得歡暢,但是孟塔的話卻總在我的胸口回蕩,頭隱隱發痛,。
就著空氣中飄渺的酒香,淡淡的愁緒涌上心頭:“二叔,你說我從前是不是忘記過什么?”
“你說什么?”涂拾撓撓耳朵湊過來,想必,方才并未注意聽。
“沒什么!
“傻了吧?”同事白了我一眼,扭頭繼續和布偶談天論地。
其實我也不是傻姑娘,我心里面也都記著,也清楚,就像是小泥鰍為什么會忽然消失了?還有我怎么會無緣無故睡三年呢?這些都是頂頂怪異的事兒,但是既然大家不想同我說,自也是為我好的。
而且說不定孟塔那日就是隨口說的那樣一句話,竟被我這個傻子記在了心上,失去記憶這種事情,我自己都沒有發現,涂拾又怎會知道?
“呦~都在呢?”清雅的男聲自耳邊傳來。
我抬眼望去,只見房門半開,孟塔抱著我的咕嚕半倚在門口,還是紫袍,只是這一身比往日的顏色更鮮亮些,。
“不不,我們不在,咕嚕放下,求您別進來~”布偶沖著他擺擺手。
“你呢都在差我一個人也不好吧!泵纤擦似沧欤詡兒走了進來,越過布偶徑直落了座兒,沒想到坐下的第一句話便是同涂拾說的:“幾年不見,同我生分了許多嘛~”
涂拾面上的表情實在是有些不好看,他為大化,而是先扭頭看了看我。
“哦,你們早就認識?”我抬眸對上涂拾的眼睛。
“你都知道了?”涂拾咬了咬嘴唇,屋內氣氛瞬間有些粘稠。
“我什么都不知道!蔽彝兄掳,沖涂拾眨了眨眼睛:“所以四叔你不準備同我說一說么?”
“可能認識吧,我不太記得了。”涂拾低著頭,他難得正經,這嚴肅模樣使我有些不太習慣。
片刻,我想了想,只“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的確,活得久了,有些事我便在意不起來了,涂拾這番模樣,想必是不大愿意記起的,刨根問底向來亦不是我的風格。
唉,孟塔是誰啊,醫仙,認識幾個人不是很正常的么?再者說這地丁城里,認識他的人不也多了去了?
不過,自我安慰歸自我安慰,但好奇心的蠢蠢欲動使我不太踏實,總覺得這其中有什么事情和我有關,卻總是找不到由頭去問。
我嘆了口氣,眼角余光不經意間瞟到窗外,只見街道上站了位風姿卓絕的墨色錦袍的公子。正是東方夜。
他長身玉立,眉目清俊。但今天的東方夜似是與以前不同了些,眼圈黑黑的,唇也蒼白了些,眼神里也沒了往日的神采,目光愣愣地,在我向他看去的時候,他也恰巧正轉頭,看向我這里。
自從太子府卷款逃逸至現在,我還沒見過東方夜一面呢~縱使前些日子官兵們大街小巷地找我,也沒將我找出來,若不是那些官兵無能,便是我這個人許是在躲藏著方面有些什么不得了的天賦吧!
思及這般,我臉皮上突然發起熱來,若不是自己真的做了這種事,我還真不相信人還能厚顏至此,想當初,人家好歹也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自己卻恩將仇報。
此時既已經四目相對,逃避也不是辦法,我只得恬不知恥地沖他笑笑,繼而將視線收回。
包間內,三人聊天氣氛甚是融洽,根本沒人關注我這邊,我心想思量,這種糗事千萬不要讓他們任何一個人知道才好。
我急急喝了口茶才緩解好了情緒。
“咦?布偶,你說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生得了這么個名字?”涂拾大喇喇地將身體靠在椅背上,手中的折扇輕輕的擺動,頗有種世家貴公子的書卷氣。
“哎!這就說來話長了。我家本是江南的大戶人家,因得罪了商業上的對手,一夜之間滿門被殺,家里的唯一兩位逃出來的只有我外婆和我當時中懷有身孕的娘親兩位女眷,不久我娘親難產生下我就過世了,外婆沒有念過書,不大會起名字,因我是個女娃娃,所以一直叫我女娃娃,我五歲時,外婆也病逝了,那時的我就必須得要,自己一個人闖蕩江湖,我想著女娃娃這個名字太籠統終歸不好,就打算換一個霸氣的名字,可是我也沒有念過書,雖識得幾個大字,但也不會起名字,有一天我在集市上看到一個布偶,這個布偶被做得很丑很嚇人,于是就想啊,這個布偶挺嚇人的,我以后也要和她一樣,最好是做個讓人聽了名字就讓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那時候還小,后來人家都叫習慣了也不好改了,索性就這樣叫著吧。哈哈,還從來沒有人問過我名字的來歷呢~”
“那現在呢?讓你給自己重新改一個名字的話,你會給自己起什么名字呢?”
“隨便啊,如花、美玉、小倩啥的都好啊,好歹像個姑娘家的名字!
“噗~”孟塔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老北街西巷口的趙大娘那個有斷袖之癖的小兒子就叫‘小倩’,長得膀大腰圓,劍眉星目,你若是想同他一般,改天我倒是可以帶你去同他相識一番。”
“去你的!辈寂細饬藗大紅臉,一把抓起桌上碟子里的炒花生米便要砸他。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屋內的吵鬧聲戛然而止。
門口傳來店小二的聲音:“打擾貴客用餐,小的給各位賠禮了!請問屋內是否有位暮暮姑娘?”
我心下一驚,定是那東方夜來找我還錢了,真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
涂拾看了看我,見我搖頭,立即沖門外回復到:“有是有,不過閣下是有何事?”愣是假裝沒看見我的極不情愿。
“貴客您誤會了,不是小的找暮暮姑娘,而是對面雅間的太子殿下說同暮暮姑娘是舊識,請姑娘去敘敘舊。”
“呦~你倒是長本事了,才來這幾天就與太子殿下成為舊識了!泵纤庩柟謿獾恼Z氣聽著挺欠揍的。
“暮暮?你不是叫安安么?”布偶此時算是四人中最不明情況的一個了。
“呵呵,安安是藝名,藝名!蔽疫种旖忉,心里總隱隱覺得有什么事情似是瞞不住了一般,不太好。
轉頭再去看方才第一個答話的罪魁禍首涂拾,不料,他竟是以一副慈父般十分慈愛的表情看著我:“這太子,相貌如何?功法如何?可有宅幾座,田幾頃?待你如何?可值得托付?”
涂拾這般一問,縱是平常心智再大大咧咧的布偶也瞧得明明白白白的了:“你,和太子?”忽的一拍額頭,仿佛想起什么:“哦!前段時間這太子為了找一個叫‘暮暮’的姑娘,鬧得滿城風雨,上至朝堂,下至婦孺,人盡皆知,原來找的就是你!”
“怎么回事?小幺,你如實招來!蓖渴昂仙险凵,捏住我的手心,作要打我掌心狀。
我害怕地想縮手:“沒有~”
我話音剛落,涂拾已經輕輕松松一手板打下去了,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布偶看不下去地跟著“嘶”了一聲。
“嘖嘖,小幺啊,你是不是將你四叔我小看了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慣是那闖了禍還最愛裝沒事人的一個!
我抽回手,白了他一眼:“疼!”
“你還知道疼?”
“那你都那么了解我了,還事無巨細地問來作甚?”
“貴客?”門外的小二再次出聲。
“快去快去!辈寂奸W電般將我從座位上扶起,推至門前。果然,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都擺脫不了八卦的天性。
一旁許久沒有出聲的孟塔嘆了口氣:“哎呦,小媳婦兒要被別人搶走了,某人啊,你為何還不出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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