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籠中的咆哮聲越來越響，祭臺下方四周的擊鼓侍者，將目光鎖定在高大的司天官身上。隨著墨祥的衣袖一揮，他們同時擊下了手中的鼓槌。鼓聲在場上回蕩，如同大地對著天發出了一段低沉蒼勁的話語。伴隨著這聲鼓響，獸群竟停下了此前的咆哮，開始跟著鼓聲有節奏的呼喊。

    少時，司天官的衣袖再次一揮。更大的鼓聲響起，隨之而來的便是獸群更為振奮的咆哮。

    司天官這是……在對著獸群發命令么？望著此刻祭臺上仿佛能將一切控制在手掌心的墨祥，重華心里的那根弦繃得越來越緊，那個可怕的猜想似乎也在一步步被自己證實。

    墨祥在命令獸群，他可以命令獸群！

    而卿云自小身上隱藏著的那股神秘能力，也與獸有著關聯。若她不是天賦的司天人，為何會有這樣的本領！

    重華的猜測在他的心里越來越明晰，直到第九聲鼓響，他分明聽見獸群幾乎耗盡所有的力氣仰天咆哮。隨之，鼓聲再未響起，而場上，也再無任何聲音出現，一片絕然的安靜。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匯聚，只不過他們這一次并非望向獸籠，也沒有看向祭臺。而是緩緩抬頭，神色嚴肅，如同進行著一場虔誠的重大儀式。

    “最后的機會了！一定要出現啊……”卿云的手被宣宣突如其來地握住，而宣宣的另一只手正放在自己的胸前，那模樣，似乎在祈禱著什么。

    一股溫熱的汗意傳到卿云的手心，她轉頭看了宣宣一眼，這姑娘此刻與場上所有人一樣，眉眼緊皺，期待地望著頭頂。

    難道真的有龍出現么？卿云本不信這世間有龍，但此刻見大家的反應，心里竟有些說不出的期待。這六域，到底還有多少是她未曾見過的呢？

    不知這安靜持續了多久，卿云只覺得仿佛世間都凝固了一樣。而頭頂，除了正不斷匯聚而來的陰云，其它什么也沒有。

    或許，這祀宇大典就是一場儀式而已。而他們口中的‘龍’，只不過是對神明的幻想罷了。若是六域真的有龍，為何這么多年卻未曾聽弄知他們提起過呢。

    卿云不敢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訴旁邊這個正一臉期待的女子，此時的宣宣，安靜虔誠，和她的父親，和王都中的每一個普通百姓一樣，以全心全意的期待，祈求神明的降臨。

    場上之人如此一致的反應，讓卿云深深感覺，此刻不止是時間的停止，仿佛連空間也隨著一起凝固起來。

    卿云的手越來越熱，熱到發燙。她開始敬佩起宣宣來，這姑娘此刻如此緊張，讓人看了甚至有點心疼。她反握住宣宣的手，準備安慰一番。

    就在她攤開手的那一霎那，卿云不由得全身一緊。原來，剛才從掌心之中傳出的燙感，并非來自宣宣，而是自己！

    卿云清楚地看到，右手心的那條黑色龍紋又出現了！這一次，它是如此地完整，清晰，以至于每一片鱗甲，都能清楚地看見！

    這就是自己手心中這么多年從未完整出現過的龍紋么？它竟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以往每次它出現的時候，都是自己遇到危險之時。除了幾天前在城西的院子里，她聽到了遙遠的獸語。

    直覺告訴卿云，龍紋出現，必定會有什么事發生。那這一次，到底是危險來臨，還是奇異之事呢？卿云緩緩將手心握住，屏住呼吸觀察著四周的一切。同時她側耳注意，想知道此刻是否會像上次那樣，聽到遙遠的獸語。

    時間在慢慢過去，不知聽了多久，四周并沒有什么變化。

    就在卿云即將放棄之時，忽然，一陣隱隱的聲音傳入耳畔。如洶涌的洪水拍打著河岸，如巨石從山頂滾下，更如天雷陣陣穿透蒼穹。

    這聲音從遠到近，一聲聲變得清晰。

    這是獸語？卿云覺得一陣疑惑。明明上次的獸語自己一聽就能明白它們的意思，可今天這聲音，竟一句也無法聽懂。

    卿云正納悶，只見場上不知何時，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包括域王。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大家的歡呼之聲。她自然也被宣宣拉了起來，仰頭望著天際。

    一陣更大的轟鳴聲傳來，這聲音來自遙遠的上空，穿透云層，刺入地上每一寸泥土之中。卿云這才意識到，剛剛聽到的聲音并非是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獸語，而是來自于天際的聲音，每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

    難道，真的有龍么！

    一陣灼熱般的燙感從手心傳來，卿云用另一只手撫上右掌心，竟發現左手心如同冰一樣冷。卿云知道，其實并非左手冰冷，而是右掌心反常的燙。

    “天龍真的來了！”忽然，人群中有人喊出了聲。

    陰云在空中下沉，仿佛低到人們的頭頂。密布的陰云之中，一條足以覆蓋天際的巨大黑龍在云中翻涌。它全身玄黑，長長的龍須在云中起伏，如同水中濺起的浪花。通身鱗甲光亮，將布滿陰云的天際照出了一絲亮光。

    它那巨大的雙眼有些血絲出現，身體翻涌時，有那么一刻，眼神望向了下方黑壓壓的人群。

    黑龍的身體忽大忽小，一陣陣不可想象的轟鳴聲伴隨著黑龍的出現，從頭頂覆蓋下來。仿佛一個巨大的天蓋，壓得人喘不過氣。

    體型逐漸變小的黑龍此刻正向下飛來，它的身體圍成一圈，盤旋在祭臺之上，不斷仰天長嘯。

    而此時，觀禮場上的眾人早已發出了一陣陣不可置信的驚呼聲。因為，沒有人料到會是這樣的情形。

    “天龍不是白龍嗎？怎么會是黑龍呢！”

    “是啊，我見過兩次天龍出現，就沒有聽說過有黑龍的！”這是一陣滄桑無比的老者聲音。

    雖然說，天龍不易出現，在墨祥擔任司天官的這十多年里，每一年都有祀宇大典，這是天龍第一次出現。但這里依然有一些人在無契任司天官時，見過天龍。甚至有些老者，見過兩次。在他們的記憶里，天龍通身雪白，與今日所見的黑龍全然不同。

    “天龍本來是降吉兆，今日竟來了黑龍，莫非六域有兇么？”

    “是啊，黑龍前所未見。不知是否會有災禍……”

    “天龍十余年未現身，沒想到一出現竟是不祥……”

    人群中，這樣的猜測聲此起彼伏。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