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首領究竟還要多久?”
魏俞泓提高了聲音,眉色中帶著一絲怒意,沖著站在旁邊的幾名侍者問道,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問這個問題了。
魏俞泓的身旁,坐著崇公及重華幾人,他們被未名的人帶到這里,本說首領稍后便來相見,可崇公幾人已然在這里坐了半日,卻連未名的影子都沒見到。
他們等了許久,派人去問了兩次,傳話者總是說首領馬上就來,馬上就來,結果這一‘馬上’便又是許久過去了。
“請幾位稍……稍安,已經讓人過去問了。”立在魏俞泓身后的侍者聲音有些顫抖,他小聲道。面對眼前這幾位從王都而來的尊貴客人,本就讓他有些心慌,更何況又出了這般岔子。
魏俞泓的鼻子輕哼了一聲,別過頭一臉怒意,但也沒有對答話的人發什么火。他知道,能有此情形,一定是這位天筑首領之失,與這名小小的侍者無關,倒無需與他置氣。只是讓魏俞泓想不通的是,雖說他們也算不得什么尊貴之人,但崇公還在這里,況且這一次是前來為天筑治水,一個部落首領竟如此怠慢,遲遲不出現,到底是為了什么!
看著魏俞泓急躁不安的模樣,弄知與文命兩人也開始低聲說著什么,只有崇公與重華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再等等吧……”崇公的聲音很低沉,聽不出任何情緒。他此刻正閉著目,似乎十分疲倦的樣子。崇公年紀逐增,加上這些天在趕路途中也未曾休息好,他的面色與幾個年輕人有所不同。
只有重華一言不發,也沒有什么倦意。他淡然地望著周圍的一切,目光四處打量。想起此刻他們正面臨的情形,對于這位素不相識的首領,重華心里冒出了一種強烈的好奇。
在來的路上,他從崇公口中得知,這位天筑首領才干出眾,待人平和,受六域稱贊,就連域王也在眾位部落首領中,對這位年輕的首領另眼相看。這樣的一個人,在知道王都司水官要到訪的情況下,竟讓別人無緣故等了這么久。且不說今日是司水官親自來,即使是普通的治水官,當前天筑水患如此嚴峻,難道還有比治水更緊急的事嗎?
雖然崇公此刻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并不太在意,可經過這些日子與他相處,重華知道崇公現在是不可能不生氣的,只不過不愿意向魏俞泓那樣發泄出來罷了。
“這個未名,一會他來了我定要好好問問,究竟是什么事,能讓他把我們晾在這里如此之久!”一旁的魏俞泓又開始抱怨了,而且聲音很大,屋里屋外顯然都聽見了。
崇公也并未說什么,有些情緒,自己不好表達,讓魏俞泓說說,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年輕氣盛,說的也實在。
話音剛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隨之一個身影便走了進來。“崇公,各位,久等了!未名實在有過!”
那個聲音來到屋內后,朝著崇公幾人深深躬了躬身。隨后,屋里的幾名侍者便退了出去。
眾人這才看清來人的樣貌,他神態溫和,身形不高但顯得筆挺,身著一身淺色青衣,與他們之前心目中所想象的首領形象差別并不是太大,除了更清瘦外。只不過讓他們些微感覺有些詫異的是,這人的眼眶竟有些紅腫,眉頭也深深皺著,臉上掩蓋不住的疲憊。
“未名首領可真是守時……”見到這位本尊后,魏俞泓的氣一直還未湮滅下去,便隨心說了句。
未名朝這邊望了望,看見了幾個不熟悉的面孔,只得一臉尷尬。
“無礙。”崇公微微擺了擺手。他們兩人見過許多次面了,算起來也是舊相識,言語之間倒沒有多拘束。“只是不知首領因何事纏身,是否是水患之事?”
“唉!”未名長長嘆了口氣。“水患確實是這些日子頭疼的大事,我正期盼崇公來后助我天筑脫困。不過剛才卻不是因水患,而是我那妻女……”話沒說完,未名便止口,再次一聲長嘆。
他有些怪異的神態讓久等的幾人有些好奇,反倒沒有了剛才的怒意,特備是魏俞泓,當他一聽到未名說妻女的時候,似乎有難言之隱,就更沒心思生氣了。
“你妻女莫不是纏著不讓你走?”他接過話來,語氣怪怪的。
“哦,那倒不是……”未名有些難為情,忙解釋道。“只因我那妻女幾年前身患重病,遍尋醫者無果。后來終于找到了一位名醫救治,只不過每三日須治療一次,今日正好是治療的時日,所以才讓各位等了這么久,真是大過!”
未名看起來確實愧疚不已,不斷向他們幾人躬身致歉。
“無礙,妻女病情重要。”崇公安慰了幾句,倒也沒有多說什么。其他人也只是默默地聽著,淺嘆一聲,卻也不知該說什么。
未名好歹也是部落首領,如今與他還不甚熟悉。人家現在在說妻女的事,更是不好插嘴了。只有魏俞泓與另幾人不同,他眼中不知什么時候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敬意,仿佛剛才那些不耐煩的神色從未在他臉上出現過。
“沒想到未名首領竟是一位如此愛護妻女的人,真是令人可佩!”魏俞泓的語氣很誠懇,讓人不得不相信他此刻對于未名所說的話,皆出于內心。
再一次致歉后,未名與崇公以外的幾人互相打了招呼,便一同坐下商量水患之事。
聽完了未名所說,崇公幾人臉上的神色越發凝重。前些日子暴雨下了整整五日,天筑城已經遭遇過一次襲擊,不少人在這次水患中被沖走,再也無法找到。而幸存下來的人,要么便是家人離去,要么便是整個家都不復存在。于他們而言,幸存下來又有何用!
原來,一進城時看見的那些絕望的眼神,他們是真的感到了深深的絕望,因為世上已經沒有了任何值得讓他們留戀的東西。
若說水患即將褪去,只待重整天筑城,倒也還算是沒有什么問題,只不過這兩天又在不停下著雨,臨河之地的水位不斷上漲,若天筑再受第二次傷害,那這整座城別說重建,怕是連一寸土都不會輕易留下了。
事情,比他們預想的要復雜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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