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無契這幅模樣,兩位令士愣了許久,竟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他們自然知曉,在這王都之中,前任司天官無契老先生雖非從醫(yī)之人,但無契一向見多識廣,那般厲害程度不是他們能企及的。
對于神秘的司天之術(shù),沒有誰質(zhì)疑。
“老先生,當(dāng)真?”看著兩人呆住的模樣,卿云又追問了一遍。
她并非不相信無契,只是無法想通眼前的這一切。懷中的孩子,剛剛莫名其妙地咬了自己一口,此刻又莫名其妙地好了?
“絕無虛假……”無契直直地看著卿云,眼神似有話說。隨即,他便轉(zhuǎn)向那兩令士,“這孩子體內(nèi)確實已無毒,你們不用管她了,暫且交還給她母親吧。”
令士見無契這樣吩咐,即便有萬般疑慮,此刻也已打消了。他們朝著無契與卿云躬了躬身,隨即抬著板子走了。
那孩子也被婦人抱了回去,只不過那婦人似乎還未回過神來,她緊緊摟著自己的女兒,眼淚依然止不住。她看著卿云,目光里滿是震驚和疑惑。
卿云將手放在嘴邊,微微吹了吹。她從未被咬得這么狠過,還真是有些疼。
無契看著卿云手上的那道牙印,又看了看小女孩兒嘴角的血跡,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無契只覺得額間都冒出了一股冷汗。
“丫頭!”無契的聲音忽然出現(xiàn)在卿云耳畔,極為細(xì)微,但十分嚴(yán)肅。
卿云抬起頭,迎上他怪異又驚慌的目光。她并不理解無契此刻的目光,只立馬離無契遠(yuǎn)了一些,又抬了抬頭,言語可憐地說道,“老先生,我怕是要被染上這毒了。”
無契此刻哪能理會這個,他立馬走過去,拉起卿云的手腕就往前走,腳步飛快,口中念念有詞。“快跟我走,回家去!回家去!”那語氣,像是命令,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黑衣令士上前,你們跟近一些!”隨即,他又回頭沖著一直跟在身后的幾名黑衣令士揮了揮袖。那幾人便忙飛快跑來,跟在他們身后。
領(lǐng)頭之人見無契如此這般著急,忙遞給身旁幾人一個眼色,示意他們多加小心。
“老先生,你怎么了?哎呀,你離我遠(yuǎn)一些,我現(xiàn)在是病毒潛伏者!”卿云忙想掙脫,卻被無契迎上來的嚴(yán)厲目光喝退了。
卿云很少見到無契這般認(rèn)真的樣子,即使面對域王之時,都不曾是這般情緒。他……這是怎么了?
“我馬上送你回去,這兩天,你就待在城東住處,哪里也不要去!我會再給你多添些令士過來。”無契道。
“啊?”卿云聽得一愣一愣的。好端端的,為何忽然這么緊張,還要添令士。如今王都之中的令士都忙于雪鰍之毒一事,哪里還有空閑之人。
“你這兩天暫且什么都別管,不要去見域王,更不要和中毒之人有所接觸。”無契幾乎不理會卿云,只管自己叮囑。
無契的反應(yīng)讓卿云越發(fā)好奇,她實在不明白,這老頭究竟是怎么了。
“不,我不能回去。剛剛被那小丫頭咬了,我肯定是要中毒的。你離我遠(yuǎn)些,你們都離我遠(yuǎn)些。”說罷,卿云對著身后的幾名黑衣令士說道。
只不過那幾人似乎也并不在意卿云的話,只穩(wěn)穩(wěn)地跟在她身后。另有兩人一左一右走在無契與卿云身旁,一言不發(fā)。
“那你去后山待幾天!”無契的聲音不容置疑。
后山?卿云第一反應(yīng)便是拒絕。雖說她這些時日也沒少去后山找無契學(xué)功夫,可要讓她自己在深山里待上幾日,實屬有些不愿意。
“不行不行,后山離城東住處太遠(yuǎn)了,我回去看母親不方便。”卿云深信自己毒發(fā)之時應(yīng)該很快,這兩日自然不可能回去見母親。但她又不想告訴無契,自己不愿住在后山,只能隨便找個理由。
“那你住哪里?”
“城西的院子不是還留著嗎?”卿云忽然想起剛剛那令士所說的話。
“不行,那里離醫(yī)棚太近,容易接觸到中毒之人。”
“反正我遲早也是要毒發(fā)的,再說毒發(fā)之時若在城西,被發(fā)現(xiàn)了也能很快送到醫(yī)棚不是?”說完這話,卿云忽然很佩服自己,竟然連這都考慮到了。明知那城西的醫(yī)棚對于這中毒之人,并沒有什么用。
看著無契一副不理會自己的模樣,只顧著拽著她往前走,卿云便一陣疑慮。這老頭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害怕的樣子,他在怕什么呢?
“老先生,你是怕我被染上這毒?”
無契轉(zhuǎn)過來看著她,一副看傻子的模樣。隨即,從腰間掏出一粒血丸遞給她。“若你真中毒,服下便好,有什么可怕的……”
咦?對啊,怎么忘記還有血丸的存在了!卿云猛地一拍腦門。剛剛看著小女孩中毒時都還記著,這輪到自己,就忘了他們身上還有救命之藥!
卿云沒有推辭,她立即接過來好好放著,待毒發(fā)時再吃。若觀察幾天,自己僥幸沒有毒發(fā),這血丸也不必浪費了,畢竟是一顆藥丸可以救好幾人的命!
還好當(dāng)時留了幾顆,不然自己的小命也怕是難保。
盡管自己有了這救命之藥,可還是得離其他人遠(yuǎn)一些。這藥就這么點兒,可經(jīng)不起太多人分。唉!看來,自己要‘隔離’幾天了。
這也是她想去城西院子住幾天的原因,那里沒有人,免得回去讓母親和一院子的人都染上,麻煩可就大了!
“老先生,你既不是怕我中毒,那如此慌張做什么?”
無契的腳步并沒有放慢,依然是拽著她往前走著,聲音卻壓低了很多:“你可知剛剛那小姑娘,為何忽然體內(nèi)的毒就沒了?”
“為何?”
“看看你的手,你的……血……”無契緩緩道出一句話。
“我的血?”卿云一愣,她回想起剛剛那小女孩兒貪婪地咬住自己的手,拼命吮吸著。
原來那模樣,是在喝自己的血?!
“莫非是……我的血……”卿云心里一驚,無數(shù)個疑惑涌上心頭,滿眼震驚。自己的血,能解這毒?!
忽然,一個聲音回蕩在卿云的腦海里,那是幾日前,無契對她說的話。
丫頭,雖然我不希望你身上的這股力量徹底爆發(fā)。但若真遇上災(zāi)難,我相信,你會成為所有人的救星。
司天人果然是司天人,這種話,也能……應(yīng)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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