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貴妃意前赴后繼  破堅摧剛是薇想

    譚娟探望王皇貴妃時間不長，王皇貴妃病情加重而亡，使孫嬪、譚娟很是哀傷。王皇貴妃曾答應孫嬪一件事，在皇帝高興時，與帝說截殉事，希望一下成了泡影。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秦愍王朱樉薨有倆王妃陪葬。秦愍王長子朱尚炳（史稱秦隱王）第二妾，是王皇貴妃要好的姨妹。秦隱王在1412（永樂九年）病死后，要陪葬王妃姨妹，貴妃挽留無效。王家父子遵從了皇朝人殉制。王皇貴妃對陪葬姨妹事痛苦至極，因此不滿皇朝人殉制。一直眠思夢想地要截殉而未果，且給孫嬪留下一個截殉的遺愿。

    “貴妃意，前赴后繼！前面的倒下去，后面的又緊跟上。語出處唐?孫樵《祭梓潼神君文》。”孫嬪看望王皇貴妃最后一次時，王皇貴妃抓住孫嬪手小聲地說。

    “您會沒事的！我定按您的夙愿，攔截人殉！”孫嬪一聽此話，也是為安慰王皇貴妃笑地說。

    “我截殉意愿，難辦不到，靠你們繼續！”王貴妃猶可奈何地說。

    “奶奶只管放心！”孫嬪只是堪以告慰的話，沒想到貴妃真走了。孫嬪更沒想到的事，截殉竟也是王皇貴妃人生的夙愿。皇宮雖沒大辦喪事，但皇帝、群臣都深切悼念著慈祥的王皇貴妃！

    皇太孫朱瞻基和孫嬪，坐孫嬪客廳沉浸在懷念奶奶王皇貴妃的情感之中。

    “主子不好，皇帝要殺人！”周小妞火急火燎地進來，向朱瞻基和孫嬪急地說：

    “殺人？”孫嬪驚地問。

    “有人告發，賈呂、魚氏與宦官‘相擁案’！”周小妞愛口識羞地說。

    “相擁？”朱瞻基驚訝地問。太監、公公等稱宦官，是宮廷中為皇室服務，并被閹割掉“小雞”的男性。孫嬪看過史書，自東漢開始，宦官均被閹割失去了性能力。宦官是負責宮廷雜事的奴仆，不得參與國家政務，但因與皇室朝夕相處，遂能博取信賴或有可乘之機。故在一些朝代中，宦官存在大權在握國家政務的事。中國早期宦官不一定都被閹，在東漢之后才完全使用閹人做宦官。唐甄在《潛書》中描繪太監：“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聽之不似人聲，察之不近人情。”用閹割過男人，作為宮廷內侍，并非中國獨有。朝鮮、越南皇室，埃及、波斯、印度，土耳其等，都曾經有相同做法。圣經新約中亦有來自非洲埃塞俄比亞太監，傳福音記述。在從處斬司中等匪刑場回來路上，聽朱瞻基說“《史記》中  ‘……仆又茸之蠶室……’不是更悲慘么”話后，孫嬪翻古書，有說宮女與宦官相擁事，但卻沒出現過被定為殺頭罪的案例。

    “李小葉皇妃派人來，說人被抓進教坊羈押待審。皇帝以前發脾氣，李小葉皇妃找王皇貴妃說，如今王皇貴妃死了，就派侍女答應來找奴婢，答應說讓奴婢轉訴皇太孫朱瞻基，轉轉相傳訴于太子。太子許有辦法使皇帝消氣。答應進宮時間短，沒見過世面。奴婢看李小葉皇妃時，多次見過答應。皇帝發怒就要殺人。答應一臉的驚恐，說完就急著回了。”周小妞著急地說。

    “瞻基和父親去說吧，皇爺老殺人，有失龍顏不說，會喪失民心的！在授課時，老師詳細講過！”孫嬪急切地說。

    “皇爺想干啥，父親也沒轍！”站起在客廳踱步，朱瞻基也著急地說。

    “李皇妃是涸轍之鮒，才派人找你。”孫嬪想，朱瞻基與太子去說，太子未必聽。孫嬪來多年，也了解太子和皇帝的脾氣，皆是循途守轍，積重難返之人！孫嬪心急也沒用，還得看朱瞻基的。皇爺對朱瞻基好，孫嬪于是笑地說。

    “你說怎辦？”朱瞻基停了踱步，站在了一地，從周小妞著急的臉，又看向孫嬪地追問。

    “你看嬪妾，冰消凍釋了？”孫嬪在當嬪后，自稱是嬪妾或妾身。在朱瞻基面前，也是如此。孫嬪沒答且嫣然一笑地問。

    “我哪有冰凍？”朱瞻基裝糊涂地問。

    “沒有？你以后過夜，不許去別處？！”孫嬪笑問。

    “我說了，父親也沒轍！”朱瞻基一轉話題，不無奈何地說。

    “標語事，你查的如何？”周小妞說，朱瞻基派人查標語事，孫嬪想起地問。

    “你跟蹤我？”朱瞻基一愣地反問。

    “你先去吧！”看眼周小妞，孫嬪怕有第三人在場，礙于朱瞻基臉面，沖周小妞笑地說。

    “嗻！”周小妞應著出了去。

    “啥是跟蹤，嬪碰巧聽說。”孫嬪說。

    “乞丐貼一條標語，得一文銅錢酬勞。背后指使，是蒙面人。誰知是何等人？錦衣衛抓兩乞丐，胖揍一頓又放了。我以前和你說過。”朱瞻基笑說。

    “胖揍？標語維護圣意，是消除嗜佛之風！”孫嬪笑地辯解。

    “人殉是祖制，歷代王朝沿襲！”朱瞻基說。

    “你對皇朝治理，有啥想法？皇帝殺戮無辜，危害庶民，莫此之甚呀！嬪如此說，請你別生氣。”孫嬪笑地說。

    “我不會的，你說吧。”朱瞻基說。

    “你猜庶民怎說？”孫嬪問。

    “怎說？”朱瞻基反問。

    “怒斥皇朝沒人性！你是皇室繼承人，對歷代王朝制度，當然也含祖制。按大學士們講史書說的，你應砥志研思！”看一眼溫和表情的朱瞻基，孫嬪有點激動地說。

    “《論語?述而》：‘發憤忘食，樂爾忘憂’了。”朱瞻基笑地說。

    “你事忙誤餐，我知道。你樂爾忘憂，實不該！你是要做大事的人，研究大政方針！子曰：‘明尊卑貴賤有殊，而奉親之道無二’，意譯：極尊的是天子，最卑的是庶人，尊卑雖有異，行孝理相同。誰都有父母、兒女！漢文帝名恒，是漢高祖劉邦第三子，按祖制該不著繼帝。漢高祖死后，皇后呂雉及呂氏專擅朝政。丞相陳平和，和太尉周勃定計，除去了諸呂，迎立了劉恒為帝。文帝為啥被迎為帝？文帝自幼忠實地率行孝道，性情溫良。其母薄氏，有病三年，臥床不起。文帝躬身侍親，和平時的孝行，贏得了民心！人殉制，對人沒有尊重，能孝治天下？難道此制不該截或廢除？再說，人殉祖制和皇爺今天殺人，別無二致呀！”孫嬪聯想皇帝今天行為，為朱瞻基未來的鴻業遠圖，眼盯著朱瞻基激動地說出自己想法，也寓意提醒朱瞻基人殉是害皇朝的一個禍根！

    “你說得好！標語的事，不管誰貼的，我不再追查。答應說的事，你說怎辦？”朱瞻基慎重其事地問。

    “破堅摧剛，是薇想！我說就得如此……”成語出處漢?張衡《南都賦》：謂攻破摧毀強敵。在胡善祥那睡一宿覺，朱瞻基說話仍一如既往，孫嬪聽著順耳，心里非常高興。皇帝是剛性的脾氣，一般人難以說服。孫嬪想以柔克剛，就順自己思路貼近朱瞻基耳旁地說。

    “就這樣辦！”朱瞻基順勢，吻口孫嬪腮幫地說。

    “你抱一宿，親不夠呀？”孫嬪愛口識羞地說，與朱瞻基出了客廳，一起走向皇朝教坊。王皇貴妃留給孫嬪的截殉遺愿，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揉在了一起。孫嬪觀點不敢與皇帝說，要灌輸給朱瞻基。宮內有人告發：賈呂、魚氏與宦臣相擁（宮女和宦臣結為夫妻般的伴侶，相互取悅、照顧而已。宮內稱：“菜戶”或是“對食”）案，皇帝竟勃然大怒。賈呂、魚氏一聽皇帝震怒，惶恐不安地害怕自縊而亡。皇帝并不罷休，拘捕與賈呂親近宮婢到教坊，要親自逐個地審查。朱瞻基一行到了教坊刑訊室外。侍人提一個食盒，尾隨朱瞻基一行人。侍衛進去稟報說：“孫子給皇爺，送一碗人參湯！”

    “皇帝讓二人進去!”侍衛稟報后出來，又報告朱瞻基說。朱瞻基和孫嬪一起跟著侍衛進了審訊室。皇帝正襟危坐在龍椅上，一臉不茍言笑地看著，被綁在刑柱上受審的一女子。

    “孫子、孫嬪，給皇爺請安。吾皇萬歲，萬萬歲！”朱瞻基和孫嬪一起跪拜地說。

    “起來吧，你倆來干啥？”皇帝嚴肅地問，王翱、鄧誠等和幾個挎刀侍衛站在一邊。

    “皇爺辛苦！我們給您，送碗人參湯。”二位一齊站了起來，朱瞻基沖侍人一揮手，侍人提過來那一食盒。朱瞻基打開，取出捧著送給皇帝有說有笑地說。

    “好！朕孫子，關心朕。”皇帝真一臉的疲憊地喝著人參湯地說。

    “皇爺！我替你審吧。我將審出結果，稟報皇爺裁決！”朱瞻基站皇帝身邊地說。這是孫嬪給出的主意。

    “好！你要認真審。”皇帝喝完人參湯，心情似乎好許多，沖朱瞻基和顏悅色地說，又看眼王翱和鄧誠地吩咐：  “你們陪著，不得遺漏。”

    “她們都被審么？”朱瞻基看眼牢里，疑惑地問。孫嬪看著護欄里，關一屋的女人，都一臉的絕望，看向外面的孫嬪，那是求救的目光。

    “稟報皇帝，我要說話！”被綁女人，大聲請求地說。

    “你說！”皇帝說。

    “皇帝年老陽衰。宮人與宦者相擁，何罪之有？你還審啥？”被綁宮女，理直氣壯高聲地說。

    “皇帝年老陽衰！哈哈哈！”牢里女人聽到，一起哄笑地說。

    “你、你們說？”皇帝一聽震怒了，抽出侍衛的佩刀刺向那宮女。

    “啊！”只見刀捅進腹部，宮女慘叫一聲一命嗚呼了。孫嬪嚇得捂住眼，順指縫偷看眼被殺宮女。孫嬪想，只要皇帝一走，就讓朱瞻基變相搭救她們。這時卻聽到皇帝又收回權利，不讓朱瞻基審案。僅‘相擁’案，被綁女人說“年老陽衰”的話，牢里女人的哄笑，竟激怒皇帝誅殺三千多人，并令畫工畫賈呂與宦官相擁圖遍示內宮！《李朝實錄》載：皇帝誅殺之際，宮殿被雷擊毀，宮女以為，皇帝怕天懲！但皇帝“不以為戒，誅戮無異平日”！“相擁”案，讓孫嬪一下很是震驚！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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