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爾宮。
除夕，沒有安九的團(tuán)圓夜，安家一家人坐在一起，沒有絲毫喜悅可言。
安家邦早就給安九打了電話，可是那孩子給他來一個，家里邱可云和安晴都在，怕相處著尷尬，她要在外面住一宿。
安家邦有點生氣，問她：“你是不是還想著把她們娘倆攆走？小九，你邱姨她們母女可憐，你能不能……”
“沒有。”安九趕忙否認(rèn)，“不是啦爸！我是怕你難做，你女兒我這么體貼你，竟然誤解我？哼。我是真的就在外面住一晚就回去，明天才是春節(jié)，明天咱們再團(tuán)圓。”
“那你現(xiàn)在在哪呢？”安家邦問。
安九不說，只讓他猜。
安家邦不用猜，也知道她是陪前丈母娘去了。
可惜了一小下，他沒跟安九計較，也沒特意跟別人提起。
安老太太今晚的情況非常不好，他們的團(tuán)圓飯吃了一半，就聽見從房間里傳出老太太的哭聲。
安家邦當(dāng)即沖進(jìn)去，問：“媽，你怎么了？”
老太太的哭聲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凄厲。
“家邦，孩子……媽好疼！”
“疼？媽，您哪疼？”安家邦心驚，因為老太太一看就不是裝的，是真疼，疼得臉色都變了！
“媽哪兒都疼！家邦……我的腳我的腳咋出血了，啊！手……哪來這么多血？啊……”
眾人聞聲而來，同樣心驚不已！
安家邦一頭霧水的看著母親，“媽，您哪都好好的，沒出血啊。”
“大哥，媽是不是出現(xiàn)了幻覺？”安家勤焦急的問。
“看樣子是嚴(yán)重了，不行，咱們把媽送醫(yī)院吧。”安家邦說著就要上前背人。
安老爺子從外面進(jìn)來，看了老太太一眼，不耐煩的罵道：“大過年的你作什么妖？一天都不讓人安生是不是？醫(yī)生都說了，讓你心態(tài)放寬一些，你整天胡思亂想，能好嗎？誰不會死？早一天晚一天罷了，你怕個屁！”
老爺子一通亂吼，非但沒有制止老太太的哭聲，反而雪上加霜，哭的更慘烈。
余下的人手忙腳亂，紛紛勸說老爺子不要插手，讓他們來照顧人。
老爺子可能最近太窩火，不肯走，還當(dāng)著老太太的面前，砸了床頭的臺燈。
“行，你自己活不成，不讓別人好過是吧？來，都不過了！都她媽陪你去死！”
眾人見，老爺子話一說完。
老太太哭著哭著，“嘎”的一聲，抽了過去！
“媽——”
“媽！大哥快送醫(yī)院。”
“我去拿錢，發(fā)嫂，你搭把手。”
……
安老爺子被老太太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這會兒氣撒完了，理智回籠，才感到后悔。
這要是把老家伙給氣死了，兒子們還不得怪他？
“快！我也去……”老爺子顫顫巍巍，讓人來扶他。
奈何安瀟早就被嚇的腿軟了。
心里擔(dān)心著奶奶會死，又怕爺爺突然像砸臺燈的時候突然對自己動粗，本能的，她有多遠(yuǎn)躲多遠(yuǎn)。
安晴更不想去！
那又不是她親爺爺奶奶，她管他們死活？死了才好。
奈何安瀟用手推她，“姐，你去，扶著爺爺。”
安瀟平時有小姐脾氣，經(jīng)常對她頤指氣使，加上趙可寧一直壓著母親，安晴就算不滿也只能忍著。
“好，爺爺，我扶著您……”安晴其實也怕，怕老爺子遷怒到她身上，所以走路的時候緊張的腿肚子發(fā)抖。
“快一點，快一點。”安老爺子不停催促，安晴只好加快了步伐。
安家人一共開了兩輛車。
安家邦帶著邱可云和老太太以及傭人發(fā)嫂先走一步。
安家勤載著趙可寧和老爺子、安晴在后面。
“瀟瀟你在家等著。”安家勤想女兒過去再添亂，嚴(yán)厲吩咐。
安瀟連連點頭，慘白的臉色還沒有緩過來。
手忙腳亂中，安老太太被送去醫(yī)院，這時人們神經(jīng)緊張，沒有誰會想到安九。
安九得以在茂欣大院睡了一整夜。
安老太太住進(jìn)了醫(yī)院，醫(yī)生說她是因為病情惡化，加上情緒過于激動，受了刺激導(dǎo)致昏厥，經(jīng)過搶救之后，漸漸蘇醒。
不過在醒來的第一時間，老太太便吐了口血。
包括眼睛，老太太之前看見身上有血不是幻覺，是她眼部的血管在往外滲血！
安家邦情緒緊張的又把醫(yī)生叫來。
“醫(yī)生，您看看……”
醫(yī)生便給老太太做了檢查，之后搖頭：“血管已經(jīng)壓迫到極限，和別細(xì)小的毛細(xì)血管比較脆弱，出血是正常現(xiàn)象。”
“醫(yī)生，您在想想辦法！”
“我給她開點藥，先吃著吧。”
“好……”
安老太太躺在床上，氣若游絲，一直喊著“疼，疼”。
病房里，一片萎靡不振。
眾人心里清楚，老太太已經(jīng)是最后關(guān)頭了，很可能，連正月都熬不過去。
老爺子談不上后不后悔。
老太太直面死神，他又何嘗不面對？
人到了晚年都怕刺激，上歲數(shù)的老人就怕聽見，誰家又死人了！
這在心理上帶來了一定的壓力。
不過一夜之間，老爺子原本就滄桑的臉更老了，也和老太太差不多，沒有一點精神。
老爺子心里還懷疑自己有沒有病。
一直和老太太生活在一起，吃喝和生活習(xí)慣都一樣，老太太得了腦瘤，那他呢？
他會不會有？
他想去做個身體檢查，可有怕真的查出什么，本來他能多活幾年的，結(jié)果像老太太一樣，被嚇的提前死！
老爺子內(nèi)心糾結(jié)，百感交集。
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去。
安家勤看老爺子實在狀態(tài)不好，開口說：“爸，您也別多想了，媽的時間到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都有那么一天，咱們大家都看開點兒。”
老爺子臉色灰白不接話。
沒多久，護(hù)士給老太太注射特鎮(zhèn)定劑，老太太安靜睡下。
眾人才得以放松下來。
此時已經(jīng)夜半兩點，這個年，是注定不能好好過了。
老太太一覺直到天亮，醒來，睜開眼，在病房里看了又看。
大家一起緊張的站起來。
安家邦問道：“媽，你怎么樣？”
老太太大睜著眼，焦急的問：“小九呢？我孫女兒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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