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卡奇跑到這里來盯梢也是萬般無奈,楚迪文夫婦一逃一死,所有與楚迪文有聯(lián)系的人不是出事就是溜走,同伙朋友自然不必說,甚至許多員工寧愿閑賦在家,也不愿沾上楚迪文與西門嬌的邊;唯獨許茹還在西門嬌的公司里上班,就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好像楚迪文干的壞事,這個女人一點都沒沾邊。
至于許茹在楚迪文夫婦面前是什么角色,大部分人都心里有數(shù),所謂背叛楚迪文,最后一段段小電影讓磐云公司的總經(jīng)理聶嘯林暗淡而去。就是這樣,據(jù)說掌管磐云公司的文森還在為許茹在外面租辦公室,按照警方的猜測,是甄柏堅要楚迪文的家底,許茹的價值恐怕就在這上面。
當許茹孤獨地上車的一霎那,陽光照在這個女人彎腰的一霎那,美妙的曲線畢現(xiàn),讓人充滿遐想,也發(fā)現(xiàn)了許茹在地上單薄的影子。米卡奇確實有些不忍,感覺不應(yīng)該在許茹家庭巨變的時候來打擾,可是楚迪文消失得無影無蹤,米卡奇只能司馬當作活馬醫(yī),按照佛家的理論,追溯因果報應(yīng)來安慰自己。
米卡奇相信,一個人走投無路的時候,如果不打算自己主動去見上帝,底線就會越來越低,楚迪文現(xiàn)在在元望市走投無路,如果想做點事,只有找許茹幫忙。許茹今天不管是什么果,都是當日自己種下的,就像顧指火說的那樣,在楚迪文做過的壞事中,有幾件是許茹沒參與的,按照不少人的證詞,在某些方面,許茹比楚迪文更可惡,那些事要是全部能落實證據(jù),許茹妥妥的二十年監(jiān)獄生涯是沒有問題的。
米卡奇與許茹沒發(fā)現(xiàn),在遠處的高樓上,還有兩個人在看著許茹。一個是楚迪文,他確實想了解西門嬌死的情況,另外他還有些東西在西門嬌的公司里,需要想辦法拿出來。但是米卡奇那輛轎車,讓楚迪文不敢輕舉妄動,雖然車上沒掛警局的牌子,但是停在那個位置的車子,沒有其他目的,就是在監(jiān)視。
楚迪文是化了裝出來的,現(xiàn)在看就是一個五十歲的老人,根本不需要擔心別人看出來,但是真要是在一個經(jīng)過訓練的警察面前,楚迪文沒有把握。楚迪文不敢冒險,一直到所有人都走開,楚迪文也沒有行動,連一個電話都不敢打給許茹。
另外一個人是淵文笙,他是受姜飛委托,來查看許茹是否與楚迪文有聯(lián)系。一開始,淵文笙以為自己會走空,姜飛的猜測不過是心中膽怯,現(xiàn)在看,姜飛不是亂擔心,接著太陽的反光,淵文笙看見對面有一個望遠鏡的亮點,有另外一個人。當在視頻中看見楚迪文的身影,淵文笙立即調(diào)了幾個不同角度的畫面,幾乎確定就是楚迪文。
楚迪文落寞地往回走,一路上避開了喧囂的地方,甚至為了安全,連計程車都沒坐,全部是在走路,路過一家快餐店的時候買了兩份快餐。淵文笙潛入快
餐廳的網(wǎng)絡(luò),楚迪文點的只要一份米飯,炒菜卻有六樣大葷,大蝦、紅燒排骨、醬牛肉、紅燒帶魚、麻辣雞腿、醬香肉絲,應(yīng)該是楚迪文兩天吃的菜。
楚迪文畢竟是一個講究的人,即使現(xiàn)在這樣,依舊不愿像其他人那樣,啃著面包過日子。淵文笙斷定,楚迪文只有一個藏身處,要不然可以點外賣,既安全又不會虧待自己,楚迪文沿途買外賣,只不過因為警方會對每天都點快餐的屋子進行確認,甚至調(diào)查,楚迪文的做法就是不讓自己進入警方的視線。
淵文笙在隱藏的房間里靜下心來,化了足足三個小時監(jiān)視楚迪文進了躲藏的巷子,然后倒退楚迪文今天出現(xiàn)的路線,雖然不能確定最后的落腳點,但是毫無疑問,鎖定了大概的范圍,三條街,四十一戶人家。淵文笙夜里悄悄地去走了一遍楚迪文進出的線路,甚至在路上模仿楚迪文停頓的時間與角度,沒有找到任何頭緒;最后淵文笙去了三條巷子,怕暗中有攝像頭,淵文笙沒有深入,反而在第二天去了附近的四處房產(chǎn)中介,將楚迪文藏身的范圍縮小到十五家。
淵文笙不急,也沒有立即向警方匯報,而是到了郊區(qū)的一家茶館,那種只有兩三個桌子專賣茶葉的茶館,那是淵文笙自己的產(chǎn)業(yè),只不過請了一個有經(jīng)驗的茶客幫忙看店。但是沒有人知道,那個六十多歲胖胖的看店人老譚,其實是淵文笙在警校的一個老師,只是因為那所警校不在元望市,認識的人沒幾個。
淵文笙是真的拿不定主意,姜飛在擔心什么,楚迪文打算做什么,兩個人看上去都有一些不知所措,但是兩個人其實都很冷靜,冷靜地讓他這個旁觀者疑惑。楚迪文回來后一直沒有任何舉動,姜飛通知自己以后,也沒有象其他主顧那樣恨不得一天打三個電話,姜飛似乎只是在等待自己的一個回話。
老譚聽完,忍不住嘆了口氣說:“他們都有了自己的規(guī)劃,等待的就是一個合適的機會。比如姜飛,雖然找了你,可是我相信他并不是依靠你一個人,他有著另外的安排,并且,你發(fā)現(xiàn)沒有,楚迪文和姜飛很像,他們似乎都知道對方需要什么,彼此互相了解。”
小茶館一天沒有幾個客人,老譚在茶館里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思考,尤其是淵文笙的案子與淵文笙身邊接觸的人。姜飛、楚迪文都是出現(xiàn)多次的人物,老譚一直很關(guān)注,通過網(wǎng)絡(luò)、淵文笙的資料、自己在警方的人脈做了大量的功課。老譚越研究越感覺兩人有內(nèi)涵,尤其是兩人的幾次逃生,那種成果幾乎不可按常理說服人,運氣兩字都不足以描述。
淵文笙給自己泡了一杯碧螺春,欣賞著茶葉在沸水中象蘭花那樣散開,淡淡地說:“我有這種感受,所以有些惶恐,雖然他們沒有明說,但是我清楚他們的博弈與機器人世界有關(guān),包括
那個武天銑。”
“機器人世界,你這個詞用的很準確,從各方面的資料看,那確實是一個世界,一個讓人難以看透的世界。”老譚深有感觸地說:“我經(jīng)過研究,發(fā)現(xiàn)有些事情是有一根隱藏的暗線,或隱或現(xiàn)。警局的馬克之死就是計算機造成的,馬丁教授破的案;馬丁教授的儀器留給了杜洛,兩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馬丁教授死于自己的駕駛機器人,杜洛聽說是死于水下機器人。”
水下機器人,淵文笙實實在在的一愣,但是淵文笙知道自己的這個老師老譚,是二流的破案高手,卻和米卡奇一樣,是個不錯的諜報人員,消息來源尤其豐富。國家刑警到目前都沒查出杜洛的真正死因,老譚這么說,肯定是某些情報機構(gòu)發(fā)現(xiàn)了這些,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許多情報組織開始不顧掩藏,直接了當?shù)爻雒妫恢灰苓M入機器人世界,不管是去附和還是去戰(zhàn)斗,都有可能帶來巨大的利益。尤其是在所謂的災(zāi)難來臨之前,某些利益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運作的好,或許在災(zāi)難過去的時候,能改變世界的格局。
淵文笙低頭喝茶,這樣的大格局,不是他一個私人偵探可以參與博弈的。小說中無數(shù)次說過個人可以改變世界,但那是小說,現(xiàn)實生活中,根本沒有這個機會,就算淵文笙是第一流的偵探,個人行動能力卓越,但是面對不可預(yù)測的輿論和可能引起的廝殺,淵文笙明白,自己連小魚都算不上,最多是大海里的一個蝦米。
老譚含笑點頭,淵文笙現(xiàn)在的態(tài)度越發(fā)從容了,有了一種大家的氣度;在過去,淵文笙一直是朝氣勃勃,對每個案子都相信自己是福爾摩斯,認為只要自己出馬,一定會揭開謎底。眼下的淵文笙已經(jīng)看開了很多,變得心中有數(shù),連喝茶的樣子都有老茶客的氣度。
老譚也不說話,就這樣一直等了下去,等淵文笙把一杯茶喝完,添了開水,才慢慢地說:“欲將西湖比西子,從來佳茗似佳人。第一泡如鄰家少女初長成的清新淡雅;第二泡似待嫁女子的羞澀婉約;第三泡里有少婦般的萬種風情,再往后面,香氣無力,逐漸味淡如水,最后掛杯無香。你不要浪費時間,應(yīng)該找一個女朋友。”
淵文笙差點把舌頭燙著,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到老譚會這么說,自己并不是一板一眼的書呆子,雖不是紙醉金迷,但也是喜好娛樂的人,身邊不缺乏女朋友。但是淵文笙曉得老譚說的女朋友不是自己平時交往的那種,而是傳統(tǒng)意義是可以結(jié)婚的女人。老譚一身未娶,今天這么說,不是老了,而是一種恐懼;淵文笙鄭重地說:“我會考慮的。”
老譚聽了發(fā)愣,淵文笙這么聽話,應(yīng)該還是剛?cè)刖5臅r候;老譚記起了那個清秀靦腆的好學生,不由得感慨人生如夢,混忘了自己已經(jīng)退休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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