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很顯然考慮了姜飛的計算機水平,六個文件夾,圖標和名稱表的整整齊齊,姜飛不知道每個文件夾的含義,只好按照先后順序來,就算有病毒爆發死了機,在沒有上網的情況下,大不了就損失一臺筆記本電腦,就算對方是網絡的絕頂高手,可以無線滲透網絡,并且在一分鐘內攻陷實驗室的網絡,大不了就是把實驗室停兩天。
可是第一個文件夾打開,姜飛就愣住了,里面只有一個文檔,打開后是一部小說:“二十七歲那年,我正給舊金山的一個礦業經濟人打工,把證券交易所的門檻摸得清清楚楚。我是只身混世界,除了自己的聰明才智和一身清白,就再也沒什么可依靠的了;不過,這反倒讓我腳踏實地,不做那沒影兒的發財夢,死心塌地奔自己的前程。
每到星期六下午股市收了盤,時間就全都是我自己的了,我喜歡弄條小船到海灣里去消磨這些時光。有一天我駛得遠了點兒,漂到了茫茫大海上。正當夜幕降臨,眼看就要沒了盼頭的時候,一艘開往倫敦的雙桅帆船搭救了我。漫漫的旅途風狂雨暴,他們讓我以工代票,干普通水手的活兒。到倫敦上岸的時候,我鶉衣百結,兜里只剩了一塊錢。連吃帶住,我用這一塊錢頂了二十四個小時。再往后的二十四個小時里,我就饑腸轆轆,無處棲身了。
第二天上午大約十點鐘光景,我破衣爛衫,餓著肚子正沿波特蘭大道往前蹭。這時候,一個保姆領著孩子路過,那孩子把手上剛咬了一口的大個兒甜梨扔進了下水道。不用說,我停了下來,滿含欲望的眼光罩住了那個臟兮兮的寶物兒。我口水直淌,肚子里都伸出手來,全心全意地乞求這個寶貝兒。可是,只要我剛一動彈,想去揀梨,總有哪一雙過路的火眼金睛明察秋毫。我自然又站得直直的,沒事人一樣,好像從來就沒在那個爛梨身上打過主意。這出戲演了一回又一回,我就是得不著那個梨。”
熟悉,絕對的熟悉,姜飛肯定自己讀過這段文章,在手機上查了一下,這段話是美國作家馬克·吐溫寫的《百萬英鎊》的開頭,難道對方是個文學愛好者,給錯了優盤?姜飛只能耐著性子看下去,好在《百萬英鎊》這部小說作為前綴,只是采納了很短的篇幅,匆匆看完,便進入了主題,是一種日記式的描述,姜飛看了是大吃一驚。
“馬丁與我產生了不同的觀點,指著視頻中的一個年輕人說,這個人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也沒有裝過芯片,沒有經受過訓練,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也會比楚迪文強。楚迪文是我們訓練了很長時間的人,我自然不同意,我和馬丁就像小說中的那一對兄弟,在百無聊賴的時候開始了打賭,我們雙方在程序里埋下了解鎖的位置。
馬丁去找那個叫姜飛的年輕人,開始了自己的布局;我則調查馬丁有沒有作弊,姜飛有沒有來歷。對于楚迪文,我知道他是一個強者,沒有提醒的必要,何況在獲得我的幫助的同時,楚迪文與黑龍他們都有聯系。
我不得不承認馬
丁的運氣,姜飛是一個沒有來歷的人,似乎是突然出現在望巖村電影城,一個通過多位幻影技術早就出來的人,可是他的身上確實沒有任何機械和電波的設施,五種射線透視都是純粹的人類。我有點擔憂,馬丁是不是準備脫離我們之間的合作,靠著姜飛另起爐灶。
……
馬丁死了,意外車禍,楚迪文和黑龍騙了我,我很好奇,賭局就這樣結束了。
……
原來沒有結束,馬丁還有后手。
……
姜飛的表現超過了我的想象,但是沒有關系,很顯然,姜飛沒有拿到馬丁真正的遺囑,也可能馬丁沒有來得及做遺囑。
……
姜飛原來是有背景的,龍門山,馬丁知道嗎?
……
馬丁真的有遺囑,那個黑夜來客,就是姜飛的幫手,馬丁有安排,每到一個時間點就會有安排好的人出手,這一局馬丁贏了。黑龍也猜到了,楚迪文的行動失敗了,黑龍在做什么,用十年前的機器人來表演?
……
楚迪文死了,我賭輸了。”
沒有感情,沒有細節,就像是一段商業活動的備注,姜飛讀完,都不知道寫下這段文字的是人類還是機器人,更無法揣測對方的目的。好在知道自己不是幸運兒,只是一個揀了梨子的乞丐,無人飛機就是那張揣在信封里的百萬英鎊,難道自己即將面臨下一個賭局?
姜飛已經沒有看下去的心情,有點頹喪地站起來,示意阿梅等人來看;姜飛隨后把虞孟力、皮魯斯、于嵪請了進來,等所有人看完文稿后問:“你們有什么需要問我的嗎?”
虞孟力搖搖頭,除了姜飛怎么出現的以外,大部分的事情他都清楚,至于那唯一的疑點,虞孟力知道姜飛絕不會說;于嵪點頭說:“這和我們警方的估計是一致的,雖然有人潛入楚迪文的基地沒有報警,但是開槍追蹤那么大的事情,我們不可能一無所知。隨后姜飛就破解了程序,拿到了文件,我們當時的估計是虞主編做的安排!
虞孟力搖頭笑著說:“無功不受祿,不瞞你們說,姜飛莫名其妙地發現文件后,我確實安排人出事的附近調查,可是那里的人已經撤走好幾天了,我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再說,要是知道楚迪文的老窩,我不會一直采取守勢。”
于嵪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我們一直對楚迪文做著跟蹤,但是從來就沒有發現楚迪文的巢穴,根據眼線的說法,楚迪文的巢穴一直是移動的,每次出現的地點都不一樣。所以我們到現在還在監視許茹,現在楚迪文夫婦已經死了,許茹也許是最后一個知道的人!
楚迪文到死的那天還能調動人手,說明楚迪文的實力依舊存在,一定有幾個地點安排著手下的人,或許楚迪文不適合在那里出現,也可能從一開始的聯絡就是認信物不認人。于嵪從這封文檔中判斷,姜飛除了靈馬出版社的這伙人以外,還有同伙,也可能是布洛克的人;另
外這個優盤是原先支持楚迪文的人送來的,那么可能在后面會出現楚迪文那些秘密,現在自己不挑明,到時候姜飛很可能裝糊涂。
姜飛明白于嵪的意思,善意地笑笑,并不打算看后面的文件,任誰被人告知,自己只是別人下注的一個工具,心情難免會變得惡劣。阿梅小聲說:“可是楚迪文要是還擁有力量,在最后一天的行動中就應該全力以赴,除非楚迪文已經指定了后面的接班人,才可能有所保留。要是這樣,今天的事情會不會就是一個局!
“不可能。”姜飛肯定地說,能查到荊千里書房的人,豈是楚迪文可以指揮的人;于嵪 轉身感嘆說:“按說不應該是這樣的,就怕有人認為姜飛不識相,只不過從對方的舉動看,對方屬于那種認為用智力取勝樂處更大的人。”
“那我們就再打一張牌。”虞孟力斟酌著說:“于警官,如果米蟲五被放出來,請通知我們一聲!
于嵪立刻反應過來,虞孟力是準備在米蟲五的身上做文章,不管對方是什么人,選擇米蟲五,肯定是有原因的,這需要當面詢問米蟲五才能知道,假如人一直在警局,虞孟力他們確實沒辦法。虞孟力考慮的,或許正是反過來出牌,這張牌打得怪,完全不按常理,才會引起對方的好奇心。
于嵪能夠斷定,虞孟力和自己一樣,其實都明白在米蟲五的身上不會有多大的收獲,但是到時候虞孟力肯定會裝作有大的收獲,吸引對方上鉤。那么就說明,在短短的兩個小時,虞孟力已經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可是米卡奇到現在都沒有進展,米蟲五甚至被保釋了出去。
于嵪曉得,自己現在只是作為姜飛的一個朋友來實驗室,并沒有警方公派的文件,不能強行要姜飛他們怎么做,只能在談笑中根據姜飛的發現想辦法。于嵪在閑聊中,把實驗室的情況發給了顧指火,顧指火的態度很明確,姜飛拿到的那個優盤里一定有料,可惜姜飛現在知道了部分實情,心理上受到打擊,但是對于姜飛這樣比較理智的人,情緒的波動很快會過去,今天姜飛肯定會繼續看優盤,于嵪必須等待后面的消息。
姜飛一直到傍晚的時候才恢復正常,繼續看對方送來的資料,第二個文件是機器文,姜飛根本看不懂,阿梅和皮魯斯將文件復制到另外兩臺新的電腦上,皮魯斯用拷來的軟件翻譯,阿梅則是直接按照自己記憶打字,最后兩人的速度差不多,對照的內容也差不多。這是楚迪文和某個人的一段在網絡上的通話記錄,內容很平淡,但是楚迪文要求對方破壞羅伯特的主機芯片。
提供這段文字的人很聰明,沒有任何說明,你可以當這段文字是偽造的,也可以當它是真的,可惜人類對真相的執著,無論是姜飛還是于嵪,都無法視而不見。于嵪得到姜飛允許,把機器文和翻譯好的文字都拍了下來,第一時間傳回警局;警局的系統其實監視著所有的服務器,既然是網絡通話,倒過來查,很可能能查出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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