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的車子沖上了人行道，撞到了一顆梧桐樹上，不治身亡。”馬百強嘆息道：“據說人在二十分鐘內就送到了醫院，但是還是遲了，都來不及進手術室，就確定了死亡；真是天妒英才，沒想到機器人那么玩命。”

    杜龍似乎聽見了馬百強的感嘆，依舊面對著游戲機發怔，電腦里的幾個籌碼始終沒有拋下去；馬百強上前伸手一按，讓游戲機自動運轉起來，只見屏幕刷刷而下，很快跑到盡頭，杜龍的籌碼全部被吃掉。杜龍無奈地站起身來，拎起外套，隨著馬百強走出游戲機店，上了玫瑰金的菱智。

    果然不出意料，曹寶乙坐在后座，杜龍冷漠地點點頭，就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馬百強開著車，勸道：“杜龍，你這么聰明的人，難道不知道那游戲機就是吃錢的老虎，你有多少錢，架得住這樣嗎？就算和那個女人分手了，你也可以再找一個，你首先需要的是工作，要知道洪水是肯定不會來了。”

    杜龍望著前方一陣沉默，突然問道：“湯姆死了，就算沒有洪水的災難，我們能活多久？”

    馬百強真是被嚇了一跳，一恍惚趕緊踩住剎車，責怪道：“杜龍，可不能亂說，我現在在開車。”

    馬百強現在也不敢使用全自動架勢，那樣的話就是把性命交給了電腦，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受到威脅或死亡的通知；曹寶乙的聲音從后面傳來：“馬總，杜龍說的意思是人生幾十年，不管怎么想，也就是草木一秋。杜龍，既然你如此看淡，心中還在害怕什么？湯姆的死肯定是意外，就算我們什么都不做，那些人也不會放過我們。”

    曹寶乙的話準確地擊中了杜龍的要害，你既然明知人生苦短，卻在浪費生命，總有一個原因吧；馬百強重新發動了車，杜龍頹喪地說：“曹導，我和你不一樣，在你眼里很平常的事情，也許就是我心中邁不過去的坎，我們幫助湯姆

    的事情雖然隱秘，但是遲早會被人查出來，尤其是馬百強回到元望，這是一個無法回避的破綻。”

    “說得好。”曹寶乙接過話題：“依你的能力和志向，做一個雞鳴狗盜之徒是天大的難事，但是找一個工作是簡單的事情。就算你心高氣傲，絕不會去做那些看不上的崗位，但是做炫匯的業務經理應該沒有問題吧，你曾經做過那個位置，不會感覺陌生，我找你，是希望你能去炫匯應聘。”

    杜龍的臉色大變，掉頭看著曹寶乙，認真地問：“曹導現在已經能做炫匯的主？”

    曹寶乙謙遜地笑著說：“不是我，是木婉妙能做這個主，她取代了甄柏堅，希望你能去助一臂之力。我也不懂行，但是找一個人還是能做到的，杜龍，都是爺們，給一句痛快的，干還是不干。”

    杜龍苦笑道：“我還能不干，明天打游戲就沒有錢了。木婉妙那個女人打得一手好算盤，我是從外面應聘的，就算被人查出是商業間諜，也和她沒有關系。”

    曹寶乙放低聲音，看似隨意地說：“公司的情況你也清楚，現在不大景氣，我會和木婉妙商量，工資盡可能讓你滿意，晚上就到酒店住吧。”

    曹寶乙遞過一個信封，杜龍接過來能明顯感到是一把電子鑰匙和兩張卡，至于工資，杜龍不抱什么指望，木婉妙和曹寶乙沒一個是省油的燈，要不然湯姆死了，兩個人卻活得好好的。到了S酒店，曹寶乙就忙自己的去了，馬百強把杜龍帶到房間里，給自己沏了壺茶，一直等杜龍洗好澡出來，才說：“西門龍那里，你是不是要去一趟？”

    杜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問馬百強：“你去嗎？”

    兩人頓覺無語，多少年的朋友抵不上一個風塵中的女子，還有什么臉過去；就算過去，如果西門龍有什么打算，還能參與嗎？西門龍現在已經去了諾亞方舟，也許，人家根本

    不在乎有你們這些所謂的朋友，根本不希望你們登門。

    馬百強掏出香煙遞給杜龍一支，兩人默默地抽起煙來，一支接著一支；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大半包香煙抽完，杜龍終于站起來，推開窗戶，讓新鮮的空氣流進房間。杜龍望著窗外，江水滔滔，美景如畫，回頭問馬百強：“是不是我回元望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馬丁實驗室的主意，曹寶乙請你回來也是這個原因。”

    馬百強欣慰地笑道：“你的第六感還是很敏銳的，不錯，就是這個原因。”

    曹寶乙和木婉妙從來不用沒有能力的人，如果不對他們看好，又何必找他們過來，杜龍點點頭道：“所有人都在心中猜測我倆手頭應該還有點貨。這是我們自找的，當年幫朋友盡心盡力，人家卻不相信有傻子，認為我們另有居心。”

    馬百強冷笑道：“不是不相信，而是真把我們當做傻子，說句不該說的話，別人能三五百萬的騙他們，我們為什么不能？還不是我們把他們當做朋友，才落得今天的下場。不過，人的命天注定，就象湯姆，現在他死了，白白便宜了西門龍一家，還有那幾個股東，機器人真是神來一筆，增添了許多變數。”

    杜龍重新坐下說：“哪怕是楚迪文的舅子，西門龍最后得不到什么，有朱萬闕在，他能得到的很少，就算政府有人，那幾個股東，誰不是有靠山的。但是馬丁實驗室的事情，肯定是有人會和朱萬闕出頭，這是證明他們能力的時刻，就像我倆，如果最后失敗，連立馬走人都不可能，恐怕要把余生搭上。”

    余生，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兩天，也許是監獄里的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生涯，馬百強和杜龍一時心頭沉重，都望向窗外那澄藍的天空，沒有一絲白云，一架豪華的私人飛機，正從不遠處的天空飛過，兩人不知道的是，西門龍正坐在這架飛機里，在煩著同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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