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光明媚，室內溫暖如春，炫匯的辦公室里，苔絲穿著一身清涼的嫩綠色套裝正在工作，Teresa推門而入：“姜總既不來上班，又不打算繼續把炫匯置換，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Teresa說著，徑直走到辦公桌前，直接在苔絲對面坐了下來；苔絲示意跟進來的女助理去倒杯水來，微笑道：“我找姜總問過，他說現在炫云很忙，馬上就要放假了，很多事情必須在放假前完成；Teresa，放假準備去哪里玩，冰島，還是哥倫比亞？”

    接過水杯，Teresa恍然道：“你們真的要在假日里離開？”

    苔絲點頭說：“這是我上班以來遇到的第一個長假，當然要珍惜，炫云和馬丁實驗室那邊已經確定了，圣誕節沒有放假的員工可以在春節放假。馬丁實驗室據說留下了七個人，都是做課題研究的，正好整理資料和制定計劃，連查德教授都給自己放了七天假；炫云就更不用說了，阿梅和姜飛去巴黎，把春節的排班表傳過來了，我傳給你。”

    Teresa低頭看手機，隨口說道：“他倆好像有點不大對勁，連休假都走一路。”

    “休假啊？”苔絲故作詫異地說：“哎呀，你以為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啊，你要是有這個心思，我來說，調你去炫云做副總，姜飛這個人就這點好，對于用人來說，是來者不拒。我訂的是黃山旅游，上大學的時候就想去，我們和炫云一共去五個人，這次門票打了六折，要不然一起。”

    “算了，阿梅的對手有你就足夠了，黃山我是肯定去不了，木總從來不過春節，現在又是關鍵的時刻，你都不知道，木總現在就像一個巫婆，一聊天就說置換的事情，然后我的頭就開始暈，一天都不能好好工作。”Teresa認輸了，苔絲這邊的辦公室從上到下都洋溢著過節的氣氛，值班表都已經排好，就等著明天下班走人。

    Teresa站起來要走，苔絲喊了聲“稍等一下”，轉身走進了里間拿出一個精致的紫色小包，遞給Teresa說：“春節快樂，這是用姜飛金卡打的折扣，一折。”

    Teresa接過包，微笑道：“謝謝，憑我的卡只能打五折，下次有機會一去。”

    “沒問題，他現在和阿梅天天出去，卡就在我身上。”兩個人都笑了起來，苔絲輕輕頷首，Teresa轉身走了出去。Teresa下樓出門，到了自己的車上，就給米卡奇打電話：“一無所獲，這幫人連業務都不想做了，我只能到此為止，再進一步，苔絲就會以為我要用美人計了。”

    米卡奇吃驚地說：“這個小丫頭這么聰明？”

    “小丫頭。”Teresa沒好氣地說：“苔絲就比我小一歲好嘛，你還是老手，見了女人同樣昏了頭。”

    “我不就是聽到你聲音才這樣嗎？”米卡奇有些無奈，失望地說：“他們不可能掩蓋得滴水不漏，你有他們的出行表嗎？

    ”

    Teresa啟動轎車說：“有，但我無法確定真假，苔絲主動給的，他們可能事先做了手腳。我發給你，你負責核對，如果有假，我們或許觸及到了他們的敏感神經。”

    “那就不會有假。”米卡奇面色沉重地說：“他們已經確認了你的第三個身份。”

    苔絲站在窗口看著Teresa的轎車開走，米璐手里拿著報紙邊說著邊走進了辦公室：“……一個喜歡擦邊球的平庸之輩，姜總的公眾形象不錯。”

    金奇雄緊隨其后走了進來，關上門后附和道：“姜飛需要這個形象。”

    苔絲回頭看了一眼米璐，又看看金奇雄說：“襯衫不錯，雖然不符合你黑道人物的形象，但是出入這座辦公樓不會讓人起到疑心，是什么讓你倆一起來的？米璐已經說不幫助布洛克做事，你們以為監控看不見。”

    米璐客氣地道：“謝謝，這也是我不得不來的原因，我交往了一年的男朋友被人綁架了，我不希望去和姜總、虞總說這件事情。”

    金奇雄看著苔絲明亮的眼睛，沒由來有一份驚慌，解釋說：“今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再蠢，也要照顧一下你們兩人的情緒，二來布洛克還要我爭取跟姜飛有進一步實質性的接觸，最好說動他加入我們的生意，我怎么可能自找麻煩。”

    苔絲猶疑問道：“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但是我給你這個機會，一步一步培養信任，米璐姐，不要著急，只要不是金奇雄干的，你就可以報警，哪怕在警方問話過程中無意泄露了什么，我都會和布洛克、姜飛說的，不會造成你們之間的不信任。”

    金奇雄暗暗吃驚苔絲在兩面都能這么吃得開，米璐苦笑著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只是沒料到漁翁竟然看上的我這條小魚。金奇雄，你在一分鐘內消失，我立刻報警。”

    米卡奇聽到苔絲報警的消息，一指頭戳在觸摸屏上，轎車急速地剎住，然后慢慢駛入邊上的暫停區，何叔有些緊張地問：“出了什么事？”

    “對，出了事。”米卡奇解釋了事情說：“姜飛手下的一位員工米璐的男友被綁架了，這個女人不僅職位高，而且現在就住在馬丁實驗室。”

    “明白，對方的目的不是人質，而是米璐。”何叔點了點頭說：“好戲連臺，看樣子不用我們出手，水就渾掉了。米璐也真是一個狠角色，別忘了，她男朋友還在對方手中，如果讓綁匪知道了，想的就不是再敲她一筆，而是直接要了那個可憐男人的性命。”

    米卡奇瞟了他一眼說：“別忘了，米璐是我們的同行，要是論能力，興許比我們還強，這樣的女人，你指望一個威脅就讓她六神無主，分不清什么重要，可能嗎。”

    “干嗎呀，還不讓人說話了。”何叔不滿地說：“你既然想得這么明白，中途停車做什么？”

    米卡奇呵呵一笑說：“練手。”

    聽米卡奇這

    么一說，何叔難得地露出了笑容說：“好吧，隨你。”

    元望市的西北角，香港路和木蘭路之間，跨海高架的南側，十幾個連綿的水塘附近，是一片日漸稀疏的住宅區，尤其是經過去年的波折，元望人似乎對水產生了畏懼，再也不認為水就是財的象征，搬走的人越來越多。

    馬百強租的房子就在望鷗塘邊上，一個單獨的三層樓小院，只有一條窄窄的小路從住宅門口通過。馬百強不缺錢，在元望市置辦一套不太夸張的別墅應該不在話下，但馬百強不敢，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因為恐懼，楚迪文活著的時候給他恐懼，楚迪文死了以后，還有人給他恐懼，他不知道哪一天能離開，卻知道自己的一只腳已經踏進了泥潭。

    馬百強的心中恨死了楚迪文，他離開過，以為可以暗度晚年，但是那個該死的惡魔竟然扮成杜龍，再一次把馬百強逼到了元望市；馬百強看看屋子里的五個機器人，明白自己能夠擺脫厄運的機會更少，昨天其中的兩個還帶回來一個被麻醉了的男人。唯一的好處就是，機器人畢竟不是人類，站在屋子里就像是機器，沒有聲音，不需要侍候。

    墻上的石英鐘剛指向十二點，馬百強的小女友薇雨在房間外喊了一聲，馬百強急匆匆地走出去問：“出了什么事？”

    薇雨原來是帝豪的舞小姐，比馬百強小了二十歲，長得如花似玉，一張皎潔的臉，低低地說：“是不是現在不許出去，我想出去找個餐廳吃飯。”

    馬百強有些心疼說：“為了安全，這些機器人肯定與楚迪文有關系，不能違抗，要不然就會生命有危險。”

    薇雨用手臂勾住馬百強的脖子說：“我們做運動，他們管不管？”

    馬百強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他們只會拍下來給她們的老板。”

    聊天都不會聊，薇雨無可奈何回去樓上的臥室，馬百強臉色難看，也在心里嘀咕，這些機器人綁一個人來做什么，手機鈴聲驚醒了馬百強，一個機器人走出來，遞給馬百強手機，又是那個該死的號碼：“馬先生，打攪您真不好意思，可是當初楚迪文只介紹了你這樣的一個朋友給我，說你可以肝膽相照。”

    馬百強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你又沒有肝沒有膽，拿什么相照。”

    對方很隨便地說：“我看了你的錄像，你似乎很憂郁，你不開心，我們沒有惡意，那個人的老婆已經報警，你看下一步怎么辦？”

    馬百強一聽到報警就更覺得煩躁，但他還是忍了忍，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說：“你們不是本事大得很嗎！你們以為所有人都在乎身邊的人，都會為了感情付出一切，我告訴你，現實是殘酷的。”

    那邊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豈不是和我們機器人一樣。”

    機器人，馬百強完全清醒了，汗水順著額頭往下淌，馬百強不知道對方現在是在運算自己的價值還是運算自己的死亡，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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