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機器人是個翻新得相當完美的機器人，刷著城市的流行色，外殼上有金屬鉻質的紋路，仿鱷魚紋的那一種；垃圾箱閃閃發光，明顯是烤漆的。在走近東鯉梁的時候，垃圾箱的蓋子忽然打開，兩條機器蛇竄了出來，機器人動了。但是讓凡伊大吃一驚的是東鯉梁身后的幾個保鏢的表現，竟然在第一時間擊斃了機器人和機器蛇，沒有半點遲疑，機器人射出的沖鋒槍子彈飛上了天。

    “真不錯！”凡伊壓制著自己的吃驚。

    “沒什么，你現在是重點保護的對象，凡伊要保證你活著進入警局。”東鯉梁回答。

    “像個吉祥物那樣。”

    “接受審判。”

    “哈。”凡伊無所謂地笑著，仿佛知道他已經從法庭上安然出來。

    “你真應該看看這個機器人原來是什么樣的……就是一堆垃圾，我花費了三周的時間修復它，從里到外安裝了新的零件和軟件，但是他竟然不聽我的……懂我的意思，機器人背叛就是這么徹底，看不到原來的任何痕跡。”

    凡伊微笑著，仿佛看到了一個最好笑的笑話；陽光灑在凡伊的臉上，海風呼呼從巷子里吹過……凡伊不敢確定自己的感覺如何，作為一個失敗者，除了笑容，恐怕再沒有任何值得炫耀的東西。東鯉梁像一個真正的老派人物，溫和地說：“你應該去看看那些名人傳奇，黑客需要的不僅是技術，還有腦子。”

    “《基督山恩仇記》？”凡伊認真地問，東鯉梁低沉地說：“我不知道，你大概一直想做一個英雄，但是生活中最艱難的就是英雄，你應該記得我們以前的日子。”

    “當然。”凡伊記得，冷冷地說：“所以我才要改變，才不去做別人的爪牙，不愿在食物鏈上忐忑不安。”

    東鯉梁似乎陷入了沉思，瞟了凡伊一眼說：“凡伊。每條船上的人都不一樣，誰也不知道游戲升級以后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為了身份地位上升，每個人都在有意無意中，把自己一點點改變，直到最后根本不是原來那個人。”

    警察的呼叫等來了多芬，多芬聽完過程就明白東鯉梁身后的人，一定是木婉妙原先身邊的保鏢，正因為這些人不在，才有人有機會得手；多芬直接把電話打給了慕翠彤，米卡奇正在辦理離職手續，于嵪在分析資料，多芬只能找慕翠彤幫忙。

    慕翠彤冷靜地接完電話，看著沈鷺翔他們把資料打印裝訂完畢，唐泰斯在一旁好奇地翻看，站在一旁的潘妮娜心里七上八下，這可是他們弄出來的一份資料報告，關系著格布船長的秘密。所有人都怕唐泰斯又生出什么新的枝節。還好，唐泰斯草草看過就問潘妮娜：“要不要一起去公司？”

    潘妮娜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忙不迭地說：“別，你昨天訂婚都沒有回去，誰知道武珍麗怎么想的，衛總現在肯定知道你的身份，還不知道會不會讓把那份工打下去，我還是離你遠點，以防你被炒魷魚的時候，我可以接下去做。”

    唐泰斯也不勉強，和沈鷺翔一起出了房間，潘妮娜坐在姜飛辦公室的沙發上，面對慕翠彤一個人，有點如坐針氈的感覺。謝天謝地，虎妞沒過多久就來了，笑吟吟地問：“姜總讓我問一聲，辦公室借完沒有？”

    慕翠彤將資料放進包里，擺出一笑泯恩仇的架勢說：“多謝姜總，我們完成了。”

    合作嘛，都是先小人后君子，不過慕翠彤和姜飛打交道多了，曉得這時候無需說出場面話，只要加快速度離開就可以；虎妞熱情地挽留說：“一起吃頓飯吧？”

    潘妮娜腦補了宴無好宴四個字，心里卻愈發緊張，她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馬上趕回公司，看衛自亮到底怎么決定；慕翠彤暗笑潘妮娜這般為難，通情達理地說：“出來兩天了，回去還不知道有多少事在等著，反正都在元望市，以后有機會聚的。潘妮娜，我替你們唐總送你去公司。”

    潘妮娜心里頭一次由衷地生出感激之情，便緊緊和虎妞握了握手，跟著慕翠彤出了辦公室，疾步走進電梯下到一樓；慕翠彤和潘妮娜從服務臺前走過，里面的三位接待小姐都露出熱情的笑容，欣賞著兩人不同姿態的腳步。潘妮娜設成靜音的手機忽然劇烈震動起來，震得潘妮娜的小包直晃悠。

    潘妮娜心里一驚，拿出手機看一眼，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衛自亮打來的電話，不知道衛老板要問什么，潘妮娜笑著把手機亮給慕翠彤看，無聲地詢問接還是不接；慕翠彤點了點頭，還有幾步就走出酒店，說什么都不會擔心衛自亮發火。潘妮娜只得接起來，聽到衛自亮火冒三丈地說：“唐泰斯已經被我開除了，你是打算和他一起離開嗎？”

    潘妮娜嬌笑一聲，用讓人酥軟的聲音說：“衛總，你們發生矛盾，可不能波及到我的頭上，我是肯定要做下去的。”

    “渣女，不要和我來這一套，我知道你和唐泰斯有一腿，只要你好好干，與那小子一刀兩斷，我不會虧待你。”衛自亮的火氣似乎小了一點：“去找一趟姜飛，我和他說好了，他會給你一個密碼箱，帶回公司。”

    兩人已經走下臺階，潘妮娜和慕翠彤一起回頭，往姜飛辦公室的窗口望去，對劇情如此反轉實在有些應接不暇；可是慕翠彤已經不可能陪著潘妮娜走回去，只好吩咐：“我在車里等你，拿了密碼箱趕快下來。”

    潘妮娜莫名其妙地回到姜飛辦公室，虎妞笑著說：“原來拿東西的是你啊，早知道你多等兩分鐘，省得跑回來一趟，給。”

    一個橘黃的密碼箱，無論從尺寸還是外形，都是女生專用的，潘妮娜立即想到姜飛是肯定知道來拿東西的是一個女生；虎妞一邊陪著潘妮娜走到電梯間一邊說：“我們原以為夢小姐會來，沒想到衛自亮對你這么放心。”

    這句話幾乎把潘妮娜擊倒，她立刻下意識地站住，看了看虎妞的表情，才走進電梯間；潘妮娜曉得自己對不起相信這個詞，更不會認為衛自亮相信自己。潘妮娜朝虎妞俏麗地揮揮手，關了電梯的門；虎妞失笑，搖著頭轉身往回走。

    潘妮娜一路走到停車場，鉆進慕翠彤的轎車里，把密碼箱放在面前說：“不知道是什么寶貝東西，虎妞竟然以為夢憶淇會自己親自來。”

    慕翠彤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盯著潘妮娜看了一眼，就已讓潘妮娜徹底沒了方寸；慕翠彤開口問道：“姜飛沒有出現？”

    潘妮娜想了想說道：“沒有。”

    慕翠彤其實第一眼看見密碼箱就在琢磨，到現在心中才有了答案，微微笑了一下說：“這件事應該是夢憶淇心軟，向姜飛開的口，姜飛啊，在女人面前總是想扮演一只乖乖貓，實際上也是一頭狼。我看，衛自亮并不在乎箱子里的東西，他還是在試探你。”

    此刻潘妮娜的神經驟然松弛，她總算明白哪里不對了，唐泰斯在房間的時候恐怕就知道自己被開掉了，但是唐泰斯沒有說，明顯是要去喝沈鷺翔商議一個方案；作為失敗者的唐泰斯已經對自己不再相信，眼下還能相信自己的，只有身邊這位慕翠彤。

    慕翠彤的轎車開出俱樂部的時候，姜飛端著一杯咖啡走進虞孟力的辦公室，在桌子前坐下說道：“給衛自亮的都是干貨，只是在六十六階魔方方面故意留了些蛛絲馬跡，好讓有心人看見得出一個我們想要的結果。”

    “這里面的細節很多，只有你自己能決定，一項都不能馬虎。”虞孟力長出了一口氣，道，姜飛現在能獨立處理那些資料，讓自己省下了很多時間；姜飛喝著咖啡說：“我們總是演繹著不同的版本，有時候，我自己都混淆了。”

    虞孟力點點頭說：“夢憶淇是個女人，比我們更加多疑。”

    “明白，你放心好了。”姜飛看了一眼虞孟力桌上的工作內容，嘆道：“我們還是太弱小了。”

    “衛氏集團是個百年企業，里面有各方面的頂尖人物，只要夢憶淇重視，一定不會因為衛自亮的幾句話而打消疑慮，有衛英覽在實驗室，他們有能力深入調查。如果在某個關鍵時刻能夠查到一些線索，對夢憶淇在衛氏集團地位的鞏固大有好處。”

    虞孟力心里明白，夢憶淇這一手其實把她自己陷了進去，無論夢憶淇最后押中了哪一個結果，衛自亮和衛英覽的答案必定是沖突的，夢憶淇只有自己為結果承擔痛苦。姜飛把咖啡杯放在桌上說：“既然如此，我們就不需要折騰，隨便衛家兩兄弟誰引夢憶淇入局，我要花點時間好好陪陪苔絲的叔叔，這么一個財神在身邊，不上趕著去發財也不像一個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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