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箔歌不知道霍南星是如何知道的,但無論是故意試探,還是別有所圖,這個人都留不得。
霍南星看到陸箔歌眼底的殺意盡顯,連忙對陸箔歌解釋道
“陸公子你不必如此緊張,我并不知道你那戒子到底有何特殊含義。
只是受人之托,來向陸公子你問個話。我那故友說只要對陸公子你提及左手上帶的戒子之類的話,陸公子你自然就會明白我下面要說的問題”
陸箔歌藏在袖中的手緊緊的握起,問道
“噢?不知霍公子的那位故人,是何許人也?”
陸箔歌雖然內心慌亂無比,但面上仍然很鎮定,用一種很輕松平常的語氣問著霍南星。
霍南星瞇起自己的眼睛,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打量面前這個,明知身份暴露,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順的少年陸箔歌。
霍南星眼中閃現出些微欣賞意味,現在的陸箔歌雖然面上是遮掩不住的青澀與稚嫩,但內心擁有的傲骨和崢嶸之氣,卻已隱隱浮現出來。
那人讓自己不遠萬里跑這么一趟,倒也不虧,值得!
霍南星收起眼里對陸箔歌濃濃的興趣,眉眼彎彎的對陸箔歌笑著說
“我的那位故人,恕在下還不能告知與陸公子你。不過,時機到了以后,想必以陸公子的聰明才智,定會猜出你想知道的一切。”
陸箔歌看霍南星一臉的高深莫測,很是不屑的說
“莫不過霍公子曾做過那道法家的俗門弟子嗎?怎么說話和那些神棍道士一個味,就差來一句“天機不可泄露”了吧!”
霍南星自然聽出了陸箔歌話里的諷刺之意,只是輕輕笑了一下,并沒有與陸箔歌計較。
畢竟任誰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被人給來了當頭一棒之后,還不告訴你是誰打的。都會心里不舒服。
“陸公子,我那故人只讓我問你一句話。可愿重回那龍盤虎踞的骯臟之地?雖是兇險萬分,但依他之力,尚可保你三分。”
“不愿!”
沒有一絲遲疑,陸箔歌直接果斷回絕了這個提議
“呵,果然是為這個而來。不管你與你那位朋友是出于何種目的,亦或是想利用我做希望做些什么,都是不可能的。
我只是這并州普通商戶家。一介草民,恪守本分。萬不敢妄自揣測或者試圖觸碰天意的,還請霍公子請回吧!”
陸箔歌說完站了起來,逐客之意盡顯。
霍南星對她的逐客令置若罔聞,繼續說
“世事不定,何一成不變之法?見末而知本,觀指而賭歸,我自知陸公子唯愿此生偏安一隅,安時處順。
可不知道陸公子你可曾想過,危險之途,往往可以抵達安全之處;而看上去安全的道途,卻可能通向那餓虎之蹊。
以危為安,以亂為治。陸公子是聰明人,難道還拎不清其中的厲害關系?”
陸箔歌有些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躺著床上,面色蒼白無力的人。
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在他面前亂了方寸。他的氣定神閑和胸有成竹,讓陸箔歌感到害怕。
這人的道行之深,遠遠超乎了她的想象。
“我知道現在陸公子是萬不會信任在下的。實不相瞞,我與我那故友雖是達成一致找你,但目的卻又不盡相同。
他出于何種目的,我只知道大概。而我來找你,只希望陸公子能考慮和我的合作關系。
至于說,我想做什么…
不知陸公子可還記得上清霍家,衛尉寺少卿霍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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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箔歌從霍南星那邊回來之后,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中間。
派人稟告了陸老爺說自己今日有些困倦,就不吃晚膳了,直接回房間里睡覺去。
在床上的陸箔歌躺到半夜,一直輾轉反側。
索性從床上坐起身來,向著透出月光的窗口張望了一下,低頭沉吟半晌。
然后悄聲避開門外守夜的丫鬟小廝,從后窗翻了出去。輕輕縱身一躍,跳上了院子中那顆足有兩人抱合粗的梨樹上。
動靜不大,上去的時候,只有枝椏微微的晃動了幾下。
陸箔歌在樹上尋了一處橫斜出去的枝干,將手臂置于腦后,枕在粗壯的主干上。
這株梨樹不知道是哪位前人所種,聽陸尋說,這梨樹在他小時候剛搬來的時候就已經有這么粗了。
也不知道是誰栽在這里的,陸家將這房屋翻新的時候覺得這樹長了這么久,說砍就砍了未免有些可惜。便將它留在這里任其扎根于此。
陸箔歌剛來到陸家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靜靜地在這株梨花樹下蹲著看螞蟻,再大了些,就是像今晚一樣,喜歡爬到這樹上待著。
這會讓她有種莫名的心安,也能讓她無法理清的混亂思緒得意變得平順起來。
今天白天霍南星的那句話確實提醒了她,陸箔歌原以為,只要自己這輩子老老實實地待在并州,不惹是生非,不參與那些任何會與朝廷等有關的事情。
自己就可以獨善其身的像個貧民老百姓一樣這一輩就這么過去了。
可是你不自找麻煩,麻煩卻會對你找上門。
本以為自己的身世已經掩藏的足夠好,可照今日來看,恐仍會有人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
到時候對方是敵是友亦不得知。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先發制人。
也好過到時候成為人家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為時晚矣!
“上清霍家嗎?”
陸箔歌口中反復念叨著兩個字
“霍邱,霍邱,衛尉寺少卿?唔,印象中好像確實有這個人。是個頗為剛正不阿的老頭呢!
年幼時有些頑皮,會趁著宮人們不注意,偷跑到大殿后面看自己的叔伯親王,與那些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將端坐在龍椅之上的父皇氣的不輕。
言行舉止間處處透露出傲慢與不屑。
倒是有少數人,會站出來與那些各親王黨派的人據理力爭,其中,好像就有一位掌管兩京武庫屬,和門衛屯兵的老臣。
對了,就是霍邱。
好像他還有個老來子,叫霍歸。
父皇還曾讓他給哥哥當過一段時間的伴讀,自己曾在宮中也與那個霍歸有過幾面之緣。彼時年幼,現今也不記得那人的長相了。
聽聞當年前朝覆滅的時候,霍家一族因為站錯了隊。最終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無一人生還。
不知這霍南星,與上清霍家又有何關聯?她又如何信得過他?
陸箔歌閉上眼睛,陷入了久久地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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