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繚繞,熱水氤氳出的水霧附著在空氣里。
陸箔歌舒服的泡在浴桶里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陸公子,方便盛某現在進去嗎?”
溫潤低沉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陸箔歌刷的一下從浴桶里坐起來,因為動作有些大,水花迸濺的到處都是。
她不明白,自己可是親眼看著盛柏川坐上馬車出了門的,怎么這會子這么快就回來了?
盛柏川見房間里遲遲沒有人應聲,就想著推開門進去看看。
剛邁進去一只腳就聽見一個帶著緊張的聲音從屏風后面傳來
“等一下!我,我在洗澡~”
陸箔歌沒有想到他會直接推門進去,連忙阻止他繼續往里走。
盛柏川腳步一頓,又將剛踏進去的那只腳收了回去。然后對陸箔歌說
“抱歉,是盛某唐突了。既然如此,陸公子你先繼續洗吧,我在外面等你收拾好再進去。”
盛柏川神色不改的將推開的房門合起,然后站在院子中靜靜地等著。
陸箔歌聽到盛柏川出去以后,連忙飛快的從浴桶里起身將衣服穿好。左右看了一下自己沒什么問題,然后將房門拉開。
因為盛柏川是背對著房間,所以陸箔歌只看見一個如青松一般消瘦挺拔的背影,一襲華貴的錦衣,似清風似朗月,似那春日遠山。
陸箔歌有些沉溺于這個背影里,緩過神來以后,暗自感嘆這上天真是不公平
“這人只需一個背影就足以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這人城府深的可怕,還敢肖想他也是夠了!自己什么世面沒見過,還是這么不爭氣……”
不再胡思亂想,陸箔歌對著盛柏川喊了一聲。
“盛先生,我收拾好了。”
盛柏川聽到陸箔歌喊他的聲音,緩緩轉過身去。
他的唇角帶著暖煦的淺笑。走到扶著門框的陸箔歌身邊說
“既然已經收拾妥當了,可否讓我進廳中一敘?”
她身上還帶著剛剛沐浴后的香,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東西,是盛柏川在湊近陸箔歌身邊時聞到的。
他有些喜歡這個味道,淡淡的,像是揉碎的楊樹葉子和熬煮的蜜糖雜糅在一起的感覺,說不上來的感覺,卻讓他有些欲罷不能,想要一聞再聞。
陸箔歌的臉上被熱水蒸的紅撲撲的,頭發濕漉漉的披散在腦后,顯得有些寬大的衣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明麗張揚的小臉抬頭望著自己。
盛柏川看陸箔歌這幅樣子,覺得自己的心兀的跳了一下,但他沒有多過在意什么。
“盛先生請進。”
陸箔歌放下扶著門框的手臂,然后轉身進了屋里。盛柏川也跟著她身后,坐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
陸箔歌端起茶杯給盛柏川到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說
“盛先生,您請用茶。”
“不必了,我來這不是為了喝茶的。”
盛柏川接過陸箔歌遞來的茶隨手放在了桌子上。
“昨天晚上陸公子你一夜未歸,是去了何處?”
陸箔歌見盛柏川看自己的那一雙眼睛,深邃明澈,暖如春水。心里劃過萬千滋味,他這個人總是這樣,無論面臨什么樣的情況,總是端著一副溫柔和煦的笑。
就好比現在,明知道自己昨日不回來是因為生氣他和霍南星聯手給自己下套,非但沒有愧疚的神色,還對自己笑的猶如冰川消融。
“我昨天聽說郊外有處野梨花林,便獨自前去欣賞夜色中的林景去了。”
“噢?那又為何一夜不歸?那林中景竟是賞一晚上都賞不完的嗎?”
“是!那景著實鬼斧神工,讓我以至于有些流連忘返,忘記了時間。”
“那陸公子你除此以外,再沒有去了什么別的地方了嗎?”
陸箔歌不開心了,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為什么還非要跑過來問她。
陸箔歌咬了咬牙繼續說道
“盛先生不是知道嗎?怎么還要問我?”
盛柏川靜靜的看著她,清冷的眼底隱著無奈和笑意。從桌子端起那杯陸箔歌剛才給他倒的茶,輕抿了一口后放回去。
然后看著幾欲跳腳的陸箔歌說“只是確認一下罷了,陸公子何必如此介懷?”
他見陸箔歌一直站著,便伸手將身旁的一個空椅子挪了挪讓陸箔歌坐下說話。
陸箔歌鳳眸里掩著怒意,看盛柏川給她挪了一個椅子,倒也絲毫不客氣的直接坐了下去。
但是她坐下發現離盛柏川這個人有點近,又雙手搬著椅子往外挪了幾步。
盛柏川看著陸箔歌賭氣似的將坐的離自己遠遠的,并沒有顯露什么神色。而是繼續對陸箔歌說
“盛某只是不知是哪里得罪陸公子了,故而來問問原因。陸公子你先不必做何反駁之詞,且等我問完可好?”
聽到盛柏川問他哪里惹到自己了,正欲發作的陸箔歌又被這后面一句話堵的死死地,只好對他點了點頭,算作同意了。
盛柏川見她接受了,便接著說下去“那好,我且來問問你。
陸公子你來這上京可是出于自愿?在下和霍公子可有誰拿著刀子架在脖子上逼迫你?
這兩年來陸公子你一直憑借著與霍公子暗中飛鴿傳書掌控整個崇安的一舉一動,可是有損什么自己的利益?
那豐樂樓只不過是一個新建不過兩年的酒樓,卻能堅如磐石,穩穩的在這一眾有百年基業,經濟穩固的上京城里分得一杯羹。
觸及了那些人的利益,卻動你不得,靠的是我盛家的暗中壓制。這又是何處讓陸公子不快?……”
陸箔歌垂著頭聽著盛柏川一句句的質問,被堵的啞口無言。
盛柏川倒也不是來指責陸箔歌的,他只是看她年紀尚幼,涉世未深,終歸沒有接觸過多的人和事。所以想著來點醒一下她。
“我想不用說陸公子你也能想明白,你那身份若被圖謀不軌的人發現,會給你招來多大的禍患,怕是陸公子比我更清楚。
盛某只是一介商人,愿意幫陸公子自然是因為陸公子身上有我想要的。
我不是喜歡平白無故樂于助人的圣人,只有當有利益可圖時,才會與人做交易。
所以還請陸公子掂清楚我們的關系,然后考慮是否繼續和我合作下去。”
盛柏川知道自己說的這話對于陸箔歌有些冷漠不近人情了,但只有這樣,才能她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于她無害,放下對他的芥蒂和成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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