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說小妖啊，你還記得昨天那個煙嗎？”
“你說那個像蘑菇一樣的煙？”
“當然記得啦！那么大動靜都快把我震聾了！”
“你覺得那是什么啊？”
“唉我也很好奇誒，好恐怖啊！”
圍在葉卡捷琳娜周圍的是幾個和她年齡差不多的女子，她們都是葉卡捷琳娜的同事，其中有一個長得比較豐腴的叫葛麗莎，她差不多就是這一小群人里的話題開啟者，女孩子們所有的嘰嘰喳喳，幾乎有一半是她的聲音。
葛麗莎雖然名字聽上去像是舊時代的聯邦人，長相也是標準的白人面孔，但她實際上是共和國人，關于這點，最為有力的證據就是，她的父親姓葛，她也姓葛。
葛麗莎每次要說什么的時候總是先拿葉卡捷琳娜開口，雖然每次話題的開始部分總是“唉我說小妖啊……”或者“小妖你……”這一類的，但實際上那只是一個形式，就算她什么也不回應，這些姑娘依然能順著這個話題聊下去，而葉卡捷琳娜也確實是她們中話最少的那個。
“誰知道呢……估計是龍級搞得鬼吧，不是說龍級超厲害么，整個遠東都打不過一條龍級，估計那種動靜也就只有龍級能弄出來吧。”
“厲害個屁，昨天晚上剛死一只，再厲害還不是被咱們打敗了。”
葛麗莎旁邊的兩個人分別叫連心和瑪麗蘇，連心就是那種標準的華夏族姑娘，就連打扮上都是兩條麻花辮加圓框眼鏡的配制，雖然二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卻像個未成年的小姑娘。這人說話喜歡帶一些奇怪的詞，葉卡捷琳娜以前一直不知道那個“個屁”是什么意思，后來連心告訴她，那個詞表達了一種干脆果斷的否定。
用臀部作否定詞，即使葉卡捷琳娜精通漢語，依然還是對這種古老的語言感到疑惑。
“其實我覺得啊……那個東西可能是登陸部隊搞出來的。”
那個叫瑪麗蘇的姑娘嘀咕道，
“啊？咋回事兒啊？”
“你想啊，之前都說龍級超級厲害，整個基地都打不過一條龍，但是今兒又說龍級被擊落了，那是咋地擊落滴啊？”
“唉你這么一說還真是這個理兒，你說那些老頭子以前都說打不過，咋就今兒突然就擊落了呢？”
“就是啊，肯定是他們藏了啥厲害玩意兒唄！”
“嗯~~”
葉卡捷琳娜眼看著葛麗莎那滿嘴東北腔就要把瑪麗蘇拐跑，瑪麗蘇對漢語并不是很精通，大概也就是能對話的程度，照這樣下去，她的漢語恐怕永遠都要被帶偏了。
“誒……我覺得還是不要討論這些了吧，好不容易都結束了。”
“但是我很好奇啊，你們不好奇嗎？”
“好奇個屁，我現在只想回家。”
“哈哈怕你的小情人兒被別人拐跑啦？”
“他敢！”
“不是……但我真的很好奇啊，如果這是龍級搞的，那登陸部隊是怎么擊落龍級的？如果這是登陸部隊搞的，那又是什么武器？為什么司令部從來不說呢？”
“我也好奇，但是他們不說就不說唄，也不礙著咱們啊？”
“有關系好不好，你說下次要是再有龍級出現，咱們還能不能贏啊？”
瑪麗蘇一說完，氣氛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你說的確實有道理。”
連心少見的很平常的說了一句話。
“誒……這種事情沒必要現在說吧。”
葉卡捷琳娜試圖阻止她們接著討論下去。
“哎呀反正都沒啥事就聊聊唄，你們天天聊男人我一個孤人都搭不上話好不好。”
“而且我確實有點好奇。”
“誒……我還是不聊了吧？”
“哦吼？難不成小妖知道些內幕？嘮一下唄。”
“誒……”
她因為鮑里斯的緣故了解一些關于長戈的事情，鮑里斯是舊時代就入伍的老兵，聽他的描述，長戈是一種名為戰略核彈的武器，這種武器與所有其他的武器都不同，如果戰爭是一場游戲，武器是棋子，那么戰略核彈就是一枚解釋規則的棋子，它既是武器，也是規則本身，是用來重置整場游戲的棋子。
葉卡捷琳娜自己是不太相信這種話的，她既不太相信核武器的威力，也不太相信遠東基地真的有這種東西。在她看來，長戈的真正作用，大概是作為一種穩定軍心的謊言。
同樣是聰明，葉卡捷琳娜與賈馬爾是不同的，她對于人心的把握遠遠超出了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水平。
在她看來，長戈的主要作用就是創造一個傳說，一種代表了絕對力量的武器，衍生出一個亦真亦假的傳說。有些時候這些似有似無的東西比起廣為人知的東西更容易喚起人們的信心，因為家喻戶曉的事情會被遺忘，但不可靠的小道消息就不一樣了，每當人們快要將它遺忘的時候，它又會從不知哪里跳出來，重新帶給人們驚喜。
自以為通曉了其中辛秘的她選擇維持這個謊言的傳遞，所以當時常煊倆在參觀基地時說出“核彈”兩個字的時候，她表現出了理所當然的樣子。因為她覺得在她說出“有”這個字的時候，不論這是不是真的，長戈的意義都已經實現。
但賈馬爾的那通電話，還有那個騰空而起的蘑菇云，讓她意識了自己的錯誤，她高估了遠東基地的輿論引導，也低估了遠東基地的軍事力量。
長戈真的存在，那枚代表了規則的棋子，那枚重置游戲的棋子真的存在，那枚棋子之前從未現身，但它的第一次現身，就重置了遠東的命運。
司令部從來就沒有虛張聲勢，他們是真的想把長戈藏起來。
至于為什么要藏起來，光從威力上，葉卡捷琳娜就能猜出個大概。
這把長戈，太長，太鋒利了，長到能讓北冰洋和幸運城對遠東基地產生敵意，鋒利到遠東基地自己也可能被其所傷。
她的腦海里又回蕩起賈馬爾最后的聲音：
“所以就是這樣，時間到了，小妖……”
“嗯。”
“我……替我向同伴們告別。”
“……嗯。”
……
“小妖？咋地了？半天不說話？”
“啊……沒事，我先走了。”
“啊？你去哪？這是艾米鎮啊……”
回應葛麗莎的只有匆匆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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