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獸橫道，蚊蚋纏身

    如果從高空望去，不難發現兩臺機甲的艱難處境，而在這番困境之下，長戈的審判正在一步步逼近。

    “常懸梁，用質刀！”

    “明白！”

    一段淡黃色的刀身出現在盤古級的右手上，如同游戲里的特效一般，憑空出現，瞬間形成。半透明的刀身如同空氣凝成的幻象，其上覆蓋的古怪紋理如同龜甲上的銘文。

    常煊倆并不清楚質刀的具體原理，她原本以為這種刀是通過質場束縛空氣凝結而成的“空氣刀”，或者是像定能武器那樣用質場束縛的純粹的能量體。但是在之前的訓練中她意識到這種武器絕對沒有這么簡單。

    以質場束縛來制作一把近戰武器是十分愚蠢的，這就好像用航天飛船的隔熱涂層來制作冰窖，或者用貧鈾材料來制作弓箭的箭矢一樣。當然不可否認，對已經崩潰的文明體系而言，高度扭曲的科技樹或許會造就這種情況，但質刀的功率消耗表明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

    無論是束縛空氣還是束縛能量體，想要構造出如此巨大的一個物體，那么所消耗的能量將十分巨大，更何況凝結過程雖然是迅速完成的，但是維持這種凝結狀態所需要的能量卻不可小覷。

    在黑天登陸之前，全世界的科學家們研究了十幾年，才勉強能將直徑在網球大小的能量束束縛在固定容器內大概幾秒鐘時間。就是這樣一小步成就，便使得定能火炮成為可能，戰爭的模式由此改變。由此可以想象，將一個幾米長，四十厘米寬的扁平能量體束縛為固定的形狀是多么的艱難。

    況且質刀本身消耗的能量并不高，常煊倆在訓練時曾仔細計算過，以她的操作能力，相同時間內，使用質刀所消耗的能量只比使用硬質的板刀所消耗的能量高出一倍而已。

    多出一倍的能耗看似巨大，但對于能量武器而言實在是太過節能了，可見質刀本身與“光劍”這一類的幻想武器是完全不同的。

    原本的作戰計劃中，并沒有使用質刀的選項，盤古級的能源所剩無幾，所有的能量都用在跑路上，戰斗本就是奢侈行為，帶上硬鋁制成的板刀已經是能耗預算所能承受的極限了，更不用說使用質刀了。

    當然至于板刀是怎么被帶過來的，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但無論任何，眼下的情況只能先解決迫在眉睫的危險。

    常煊倆動了起來，之前被逼停的盤古級因此動了起來。

    捷列什科娃看到了她此生所見到的最美的一場戰斗。

    雖然戰斗不該用“美”來形容，但是此刻的盤古級，確實如同一個舞者。

    一個跨越了時光的舞者。

    質刀那黯淡的光芒如同綢帶，在密密麻麻的黑天群中織出繁美的花紋，擬人機甲的最高奧義此刻終于得以徹底體現，它如同一位俠者，一把短刃，游走千軍萬馬之間，時光此刻靜止，飛天的翼獸，舉拳的泰坦，都如同慢鏡頭里的陪襯，唯有一人一劍，如穿隙白駒，閃爍著身影在獸群中穿過。

    捷列什科娃曾聽說過一種劍術，那是舊時代共和國悠久歷史下的傳承，她的將軍曾以這種方式舞過劍，其動作之靈動，不似在戰斗，倒像是在跳舞。

    捷列什科娃曾對這種劍術的實戰意義產生過懷疑，她的將軍也對此不置可否，只是笑成稱所謂劍術，本就是養生為主，不過真要用來殺敵，其中的若干招式倒也實用。

    不過隨后她又補充道，所謂招式，不過橫劈豎斬，天下一家，若練到極致，大概千篇一律。

    捷列什科娃沒想到，這千篇一律的極致，今日竟會以這種形式呈現。

    人類在擬人機甲上如此執著，大概就是為了做到今日之大成吧？

    質刀沒有質量，揮舞的時候也不會有空氣阻力，當這種武器切入黑天軀體時，就如同一束光掃過去一般，不會感受到任何阻力。雖然不清楚具體的原理，但是這種武器無論是以多慢的速度揮舞，都可以輕易破開護衛級的隔離層。

    當然常煊倆手中的質刀并不慢，捷列什科娃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把機甲的動作做到如此流暢迅速，此刻的盤古級，是名副其實的巨人，而非冰冷的機甲。

    十幾只翼獸，三只泰坦，捷列什科娃原本以為這將會是一場勢均力敵的交鋒，但實際上這只是常煊倆孤獨的表演，她出刀，劃過一只，之后劃向下一只，一只接著一只。

    所有的黑天都來不及反應，或許是因為之前盤古級僵硬的沖鋒導致了它們的誤判，又或者只是純粹的跟不上那如同跳舞般的動作。

    總之在短短4.7秒之后，盤古級便突出重圍，黃暈一閃，質刀消散，已將一眾黑天甩在身后的盤古級再次進入極限加速模式。

    “隊長！走！”

    隨著常煊倆的一聲提醒，捷列什科娃才從恍惚中反應過來，貝爾塔級一個加速沖向天空，由一個加速沖向地面，來回一趟將剩余的翼獸甩開，總算也沖出了重圍。

    “我天你那么強為什么不早點用質刀！”

    “我不知道啊！”

    “你對自己的力量一無所知嗎？？？”

    “差不多吧……”

    常煊倆是真沒想到事情會成這樣，她原本也以為會有一場艱難的戰斗，她在彈出質刀的同時，就在駕駛艙的一側展開了一個單獨的屏幕，上面顯示大大的倒計時，用來提示自己戰斗時間緊迫，以避免拖延時間導致無法脫離長戈的爆炸范圍。

    然而在她出刀的一瞬間，一種本能被迅速喚醒，那是在星火休眠倉里幾十年無休無止的戰爭模擬所化成的本能，不需思考，只需行動，抬腿踏步，起手作斬，臨陣起意，卻渾然天成，如同排練了千百次一般。斬擊之后，立刻關閉質刀，躬身加速，沒有浪費一秒時間，沒有多耗一絲能量。

    4.7秒，9刀9殺，剩下的黑天之所以沒被斬殺，只是因為它們不影響兩人逃脫。

    后方那個三十多高的巨大身影再次投來巨石，然而對已經脫離束縛的兩臺機甲來說，遵循重力下落的巨石太過緩慢，完全無法擊中它們。

    巨石落地，四野轟鳴，直到此時，之前被質刀斬過的翼獸才仿佛剛被人從凝固的時間里拉回現實，一時間斷肢殘臂四處飛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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