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魏旻帝便派人去驛館降了旨意,封給蕭患生了一個不大不小卻偏偏在秦振父親旗下做事的官兒。
更重要的是秘密降旨。
至于為什么,蕭患生光是看看秦振那做賊心虛無處可藏的樣子就明白了半分。
蕭患生:“……”
蕭患生:“你們這是合起伙來玩兒我啊!”
秦振忙安撫他,“不不不,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蕭患生一頭扎進被褥里把自己滾成了個球,“不聽不聽我不聽!”
秦振猛地撲上去,笑著去撓他的胳肢窩,“不行不行你必須聽!”
顏鈺祁笑得前俯后仰,身后卻傳來一聲輕哼,“……”
顏鈺祁用力繃住自己的面目表情,貌似十分正經的立在一旁,拿拳頭掩了掩嘴,“咳咳咳咳咳咳!”
在成功吸引了二人注意力以后,顏鈺祁偷偷從寬大的衣袍底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門口。
秦振他那白胡子的老爹一臉笑意的杵在顏鈺祁身后。
“爹!”
秦振忙從床上跳下來,整了整凌亂的衣袍,直直的立在原地。
蕭患生自然也不敢懈怠,他的頂頭上司——秦孜翰,聽說是個笑面虎,坑人有的一套。
秦孜翰捋著胡子一臉笑意的走進來,“果然還是年輕人有活力啊,像我這種老頭子果真是鬧騰不得了啊......”
“爹你還很年輕,只不過長著急了而已。”秦振不要臉不要皮的說。
“......”秦孜翰捋胡子的手一頓,瞇著眼看向秦振,“兒啊,你這話我不太明白,你是想挨揍還是挨打?”
“秦大人,他明顯就是皮癢了欠收拾啊,”顏鈺祁相對蕭患生明顯更放的開,言語間也更放肆了些,“這小子可夠皮糙肉厚的。”
秦孜翰沒說話,笑意卻更加濃郁,只把秦振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時蕭患生也找了空子,打了個揖,“秦大人。”
秦孜翰笑著應了,一甩袖子往凳上一坐,“老夫今天來呢,想必你也知道是為什么,我這犬子不成氣候,今后只能麻煩你多照顧照顧他,老夫定不勝感激。”
“……秦大人玩笑話,我當秦振是兄弟,自然會多加照顧……”蕭患生本是想詢問有關羅家之事,但秦孜翰不先開口,他也無話可提。
秦孜翰知道正事要緊,從懷中掏出一疊書信放于桌上,“這些是我的密探與我的書信來往,你可以先看看了解一下情況,過后我會告訴你一些羅家和秦家的往事,避免日后羅家問起起了疑心。”
蕭患生點了點頭,開始看起那一沓子信件。
秦孜翰對羅家的懷疑是源于羅家嫡女將要進宮,秦孜翰奉命調查每一位秀女的家世。
不查不要緊,這一查果然查出了問題。
原本只是要查每位秀女是否家世干凈,性情討喜,可秦孜翰是個普通人,自然忘不了羅家的狗嘴臉,手癢沒忍住,多查了些東西。
這羅家的賬目,每一月份都會有一筆錢被支出,然而卻查不到去向。
經過重重追蹤,最終發現這筆錢去了梁國京城一個官員的府上。秦孜翰懷疑羅家暗中勾結敵國,但再仔細追究下去,卻又發現不了任何足以證明這一點的證據,似乎兩者僅僅是有錢財交易。
但是為何會有錢財交易呢?
秦孜翰查了最早的一筆交易,正是十余年前羅靜初出生的那一晚。
如果說是巧合,但又未免太過巧合了,秦孜翰結合了一下羅家對待羅靜初的態度,覺得事情的確還有蹊蹺,才向圣上說明此事。
“……”蕭患生捏著信封一角,忽然察覺一點不對,“秦大人,請問,與羅家有錢財來往的是哪位梁國官員?”
秦孜翰斂了眉,“梁國江湫,江家。”
“……”蕭患生腦中突然有什么裂開了,捏著信封的手用力繃出了青筋,“原來是江家啊。”
“你知道江家?”
“……接觸過……”蕭患生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似哭似笑的笑容。
何止是接觸過……
……
清明時節,天涼快的很,整個京城籠著一片蒙蒙細雨。
蕭患生今日皮了些,從院子里辣手摧了許多開的正好的花,被看花的老頭拿著掃帚追了老久。
看花的老頭費了時間和心思才堪堪把這些很是水土不服的嬌花給照顧出了個含苞待放的樣子,結果被蕭患生這輕輕的一折給弄了個攔腰一斬,自然惱火得很。
簡直氣的臉紅脖子粗。
蕭患生腿腳更靈便,撒了歡的直沖江韻秦屋子里去了。
江韻秦正看著書,門簾突然被大力掀了開,驚的江韻秦一顫。
“……你……”
“喏,鮮花配美人,送你了!”蕭患生裹了一陣風飄到江韻秦跟前,把剛摘的花迅速的別到江韻秦的頭發絲上了,“嘖嘖嘖,就是好看。”
“你越發放肆了……”江韻秦嗔怒的拍開蕭患生的手,正了正自己被弄亂的頭發,卻沒把花摘下來,“這么風風火火的沖進姑娘家的閨房,你是個登徒子嗎?”
“我不是登徒子啊,”蕭患生嬉皮笑臉的在她面前左右蹦了蹦,“爺是個只采漂亮姑娘花的采花賊……”
“呸,沒臉沒皮……”江韻秦耳垂一紅,順手抄起手邊翻到一半的書砸在蕭患生懷里了。
“嘖,爺這也算是沒臉沒皮嗎?”蕭患生接住書,故作疑惑的歪了歪頭,從嘴角扯出了一副欠揍的笑容,“可是爺有心有肺啊。”
“你怕是狼心狗肺。”
“管他什么心什么肺,就算是狼心狗肺了,我也是個只惦記你的狼心狗肺。”蕭患生彎腰看她,眼里仿佛暈了一片情意。
“……”江韻秦把書奪過來,抬起來擋住蕭患生的臉,罵道,“真真不要臉。”
蕭患生假裝要拿開擋在自己的臉前的書,實則偷偷握住了江韻秦的手,“我說說話就不要臉了,那這樣算什么?”
江韻秦一下沒了話,作勢要甩他的手。
蕭患生真真放開了臉皮,把自己的臉湊到江韻秦面前,“喏,看看我還有臉嗎?”
江韻秦把眼珠子一翻,抬手要打上蕭患生的臉,蕭患生卻突然把臉一轉,吧唧一聲親在了江韻秦嘴角。
“……”
茶開了。
蕭患生知道江韻秦臉皮薄,害臊的極,便踱到一邊岔開話題,“你今天不是有事兒找我嗎,怎么了?”
“……”江韻秦紅著臉把頭撇到一邊,“我覺得我們府里的賬目有問題,想讓你幫我查查。”
“查賬目?這種事在書信里交代不就行了,還費力把我叫來……哦,你是想我了,想見我了對吧。”蕭患生忍不住又逗她。
“你混賬!”
“我不混賬,”蕭患生笑道,“是賬目混賬了……說吧,怎么個不對勁法?”
“你看吶,”江韻秦把之前的書鋪開在書案上,伸手指給他看,“每個初一,都會有一批錢財掛到我們府上,可我問過賬房了,這錢我爹只說收下,卻沒告知來源。”
“你想讓我幫你查?”
“……不,”江韻秦垂下手指,抬眼看他,“其實我不過是找個借口催你來罷了。”
“哈,我就說你是想……”
江韻秦堵住蕭患生的嘴,直直地望著他,“郁光,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又要去打仗了?”
“……不是,你別多想了……”
“我沒有要阻止你的意思,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不懂得家國大事的深閨女子……”江韻秦兀的落了一滴眼淚,“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去打仗之后,我們最后天人永隔……”
“……我只是害怕。”江韻秦方才還紅潤的臉頰此刻被一種不知名的慘白代替了,她話語一頓,頓覺喉口一甜,忙抬起衣袖捂嘴,“咳咳……咳咳咳……”
蕭患生知道她這是犯了老毛病,忙上前去安撫她,“你啊,管那勞什子夢做什么,先把自己的身子照顧好……”
“郁光……”江韻秦拉他的袖子,眼神堅定,“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么,你都得給我好好的!”
“……”蕭患生嘆了一口氣,把江韻秦攏在自己懷里,“你放心,我肯定好好的。”
……
“秦大人,那我何時去拜訪羅家?”蕭患生收了心思,抬眼去看秦孜翰。
“我已經寫了拜帖,說犬子前去拜訪,望他收留我兒幾日。”秦孜翰起身,“我還有其他事要辦,你們自己商量吧。”
“嘿嘿嘿,爹我送送你?”秦振腆著臉問。
“不用。”秦孜翰把胡子一吹,扭頭就走了。
三個人目送秦孜翰離開了。
秦振“啊”了一聲撲倒在床上,“我怎么有一點緊張?”
“又不是你去,你緊張個什么勁?”顏鈺祁不由得罵他沒出息,“現在趕緊商量商量唄,誰去接頭?”
“那只能我了啊,”秦振晃了晃自己翹起的二郎腿,“患生以我的名義潛進羅家,那我就以他的身份去接個頭。”
“……雖然很麻煩,不過目測可行。”蕭患生接道。
顏鈺祁笑了笑,沒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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