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羅府發(fā)生了一件大事，羅二小姐羅玉竺，死了。
青漆雕花的大床，掛著的帷幔被風(fēng)微微掀開了一個角，床旁邊擺著個蒲團，小桌上還擺著沒吃完的茶。
“小姐，該服藥了。”小丫頭掀開簾子，把手中捧得藥碗放在床頭，輕輕喊著羅玉竺。
羅玉竺的臉色發(fā)白，小丫頭覺得不對，顫顫巍巍去探了自家小姐的鼻息，這才發(fā)現(xiàn)人這都斷了氣。
丫頭發(fā)現(xiàn)時，羅玉竺身子都已經(jīng)涼透了。
羅大人和羅夫人得了消息就立即趕來了。
貼身服侍的丫頭正在哭訴，“老爺，夫人，前幾日小姐的身子還好些了，大夫說過幾天就能下床了，怎么，怎么可能就死了啊，小姐絕對死得冤枉啊，還請老爺和夫人為我家小姐做主啊。”
說罷，在地上狠狠磕了兩個頭。
“你一直侍奉二小姐，為何未發(fā)覺二小姐的異樣？”
“回夫人，奴婢每隔一個時辰就要服侍小姐用藥，小姐前些時候才服了藥，那時候還好好的，不可能突然就斷了氣的，老爺夫人明鑒啊。”
“既如此，便請大夫來看一看吧，若真是死的不明不白，定不能叫她這樣受了委屈去。”羅夫人吩咐自己身邊的嬤嬤，“方媽媽去取了我的對牌來，去請葛老大夫。”
整個屋里就只剩下喘氣聲和小丫頭哭哭啼啼的聲音了。
葛大夫很快就來了，只是他如今已是不惑之年，走了老些路，身子便發(fā)虛，出了好些汗。
“葛老先生，本是不該麻煩你的，只是還得請你看看我這女兒到底是怎么了。”
他進來之后先是拜了拜羅老爺，緊接著一言不發(fā)的走到床前查看羅玉竺的遺體。
葛大夫仔細查看了羅玉竺的面容，然后便向羅大人告罪，“羅老爺，這病老夫恐怕是看不了了，老爺還是另請高明吧。”
羅大人手指捏了捏眉頭，“葛老先生，您有話直說便是，您的醫(yī)術(shù)一向是極好的，我這女兒已然闔了眼，我這做父親的總得給她個交代不是，您看了這么半會，可是看出有什么不妥？”
“這話老夫可不敢亂說。”
“您說便是，無論是個什么結(jié)果，萬萬沒有怪罪您的理由。”
葛老先生這才開口，“依老夫之見，這位小姐是中了毒。”
“中毒？”
羅夫人手指緊緊攥著衣袖，面色恐慌，羅大人臉色也難看得很，“可能看出是什么毒？”
“這毒老夫有所耳聞，卻并不甚精通，說不出個你我來，因此老夫才說請羅老爺另請高明，只是有句話雖對人不敬，老夫卻還得說，二小姐這般，最好還是留個仵作了。”
“既如此，葛老先生身子也不便，便不好多留葛老先生了，來人，領(lǐng)些銀兩，送葛老先生出府。”羅大人吃罷手邊的茶，向炕沿上坐，“如今知道我這女兒是中了毒，我倒是要查查這毒是何處來的，難不成還是莫名進了人肚子不成？”
羅夫人便吩咐，“方媽媽，帶些人去搜搜二小姐的屋子，再差人去找郝大夫來。”
方媽媽應(yīng)了一聲，帶著幾個丫頭把羅玉竺屋子翻了翻，吃的用的都找郝大夫一一看過了，沒什么不妥之處。
羅素琯哽咽道，“二姐姐院子里沒有，難道是外頭的嗎？”
羅大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果然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來人，各房里都去查查，一定要給我查出來！”
羅靜初卻是皺著眉頭沒松開，她原本以為她這二妹妹不是個傻的，誰知卻還是被人害了去。
羅大人一一掃過這幾個兒女的面孔，道，“為父知道你們這幾個兄弟姊妹的素來親厚，可這該問的也不能少問，琯姐兒受了罰之后便沒出過屋子了，這幾日，可都來看過琯姐兒？”
羅晚天先應(yīng)的，“兒子原先是來過的，只是男女大防，我雖是兄長，卻也畢竟不便，只是隔著簾子說了會兒子話，留了些治風(fēng)寒的方子便走了。”
羅素琯緊接著便說，“大哥剛走，我就來了，進去陪二姐姐吃了幾杯茶，又談了談些有趣兒的本子，看二姐姐有些乏了才走的。”
羅靜初更是直接了當，“我倒是前些日子來過的，只是那次鬧了些不愉快，我想著我來了也是不招人待見，還是莫要添堵了，便沒再來過了，不過倒是送了些藥膏，叫二妹妹退回來了。”
羅玉竺的丫頭還在抽抽搭搭的落淚，讓人聽了心煩，羅靜初便皺眉呵斥道，“主子出了事，你卻沒有及時察覺，還沒有懲處你的過錯，你倒是先哭起來了，還不趕緊住嘴，平白添了好些晦氣。”
小丫頭一滯，這才停了。這會子屋里才清凈的讓人心慌。
羅素琯說道，“父親，二姐姐雖是受了毒害，可也不能一直如此，不如先叫人斂了二姐姐的尸首，再做長遠打算，這樣二姐姐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羅靜初卻持相反意見，“父親，女兒認為葛老先生說的對，雖然做法對二妹妹來說有些不妥，可若真是為了讓二妹妹瞑目，不如還是請個仵作來吧。”
羅夫人皺著眉，她一向是個直性子的，做不了什么打算，因此后宅的這些事大都是交給她這個女兒，只是卻有些覺得不妥，“若是找了仵作，傳出去，琯姐兒的名聲怕是徹底毀了。”
“這些都是死后的事，若真?zhèn)髁顺鋈ィ�能有什么，背后亂嚼口舌對死人可是大不敬，外人要是對二妹妹評頭論足，也得有人供他們說才是。”羅靜初冷著臉，看羅素琯又想說什么，便多嘴說了句，“而如今二妹妹已經(jīng)去了，他們還能把我們羅家怎么得了？”
“......”羅素琯向來最看不慣羅靜初這一副仿佛整個后宅都是她說了算的面孔，此時明明恨極了卻仍然要保持平和的扭曲了的面孔上浮現(xiàn)出一絲“自己沒想周到”的表情，“大姐姐這話說的是，還是大姐姐想得周到。”
羅靜初也懶得看她那假惺惺地表情，板著臉繼續(xù)說道，“若是二妹妹屋里的東西都沒什么不妥，還是要查查用藥的藥渣和這房里的丫頭，省的是有些手腳不干凈的作了什么妖害了我二妹妹。”
“靜姐兒說的在理，去把這房里的丫頭都叫到外頭來，挨個細問著，別出了什么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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