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群一直在響，點開一看，原來是秋經理發的公告，連發三遍。通知明天中午聚餐，所有人參加。
聚餐啊？自從一個人出來了，就難得吃一頓像樣的飯菜，明天有口福了啊。
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真理啊！
原想著不管榜單好不好，厚著臉皮坐在角落里吃一頓就行，然則并非如此啊。
資深主播坐一起，新主播坐一起。一桌子我只認識秀玫，海霞有事沒參加。秋經理過來招呼了一下，讓我們相互認識認識，多交流多探討。
不禁一頭黑線！合著這還是個研討活動啊？嘿嘿，我的業務能力比較差，聽著就好了。
旁邊坐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性感美女，長的挺壯實，看著有點虎背熊腰的。
我看過群里的截圖，她是我們這一撥新人里榜單最好的，一個月升到三冠，她叫千珊。
一桌子人如眾星捧月的對她各種奉承，各種提問。我原本是打算低調點坐在角落里，默默吃飯就好，想不到她會坐在我旁邊。
千珊性格豪爽，說話直來直去，倒是個值得交的朋友。她一邊揮著手中的筷子，一邊眉飛色舞的講她家大哥的事，那個語言啊著實粗獷，開口老娘閉口草，這飯吃的我快消化不良了。
其他人也在各自講自己直播間的事，一堆破事……比較下來，雖然我榜單差，但是我直播間清爽多了，哥哥們的素質也高多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什么樣的主播吸引什么樣的大哥。嗯，一定是的。
對面圓臉的主播，說她每天晚上要陪家里的大哥視頻聊天，一聊就聊到凌晨三四點。
她旁邊的主播點點頭，表示附議，承諾第二天給她刷200萬榜單。我吃驚的看著她們，都瘋了嗎？一個月能賺多少？這么豁得出去干嘛不去夜總會？
大家正聊的起勁，老板過來敬酒了。
對于老板的認知，我還停留在蘇淇的介紹里，一個玩家看上了一個主播，就給這個主播投資開了個公會。
不知道是我帶著成見，還是他確實相由心生，看看他，確實不是個正經人。
跟著大家舉杯附和著，秀玫不知道哪根不對，突然對老板說：“老板，你要單獨敬一下九月，你知道嗎？她從開播到現在，瘦了將近十斤了。”
“哦？那她應該敬我啊，來做直播可以減肥成功，不得謝謝公司啊？”他轉過目光看向我。
我呸！
心里鄙視著他，面上卻淡淡笑道：“是啊，感謝老板，感謝公司，我終于瘦身成功了。”
他點點頭，一副你挺上道的表情，不忘補一句：“你知道就好。”
大家重新落座，千珊拿起筷子開始邊揮舞邊分享她的直播心得：“我跟你們說啊，我家那個大傻X，只要我一喊救命，他就開刷。下次你們誰家有幣了，隨時可以連我。”
她咬了一口牛肚，繼續說道：“PK的時候，罵的越毒越好，罰的越狠越好，知道嗎？你不這樣，大哥誰給你刷呀？人家不就是圖個樂的嗎？我們要表演給他們看。”
一桌子人了然的點頭，我也跟著點頭，是啊，大哥們都是來圖樂子的啊！不過，樂子也分不同的種類吧？難道罵街和體罰就是樂子？如果真是，那該是多么低俗的惡趣味？
我從來沒看過她是怎么直播的，我決定今天貓在她直播間看一看。
我跟她們不熟悉也是有原因的，她們都是晚上播，而我是上午播，在公司很少碰面，除了開會和聚餐。
晚上超市有點忙，都快九點了我晚飯還沒吃，終于空下來了，跟同事打了個招呼，我到茶水間吃個泡面。
掏出手機看了看，QQ群里又是一堆截圖，千珊正在直播，今天又過五星了。
我找到她的直播間點了進去，看了一眼嚇掉了我手中的叉子，這是什么鬼？
她的臉上畫的面目全非，紅色的應該是口紅，黑色的是眼線，兩個眼睛各用口紅畫了個圈，嘴唇也畫了個大大的圈，額頭上用眼線筆畫了一只烏龜，兩邊臉頰也同樣各一只烏龜。
她正在PK，對面是一個不認識的主播，臉上也畫的不像樣。她倆在對罵，一邊罵，一邊跟各自直播間的大哥說干死對方。
我正看著，微信彈出一條消息，是秀玫。
“快來看千珊和小月的PK，下次我們也這樣好不好？刺激大哥消費。”
好個屁！這都什么玩意？
“我要臉，這事做不來。”快速回復過去。
“你傻不傻？酷狗這么多主播，誰認識你啊？有什么丟臉的？賺錢要緊，你不要吃飯啊？”
……錢，又是錢……為了錢，連起碼的做人底線都沒有了嗎？明明可以好好播，該唱歌唱歌，該聊天聊天，做個安靜的美女不好嗎？這么上竄下跳的扮小丑，我真做不來。
直播，我好像不適合啊。我開始認真考慮我在這里有沒有發展的可能了。
看了五分鐘，我退出了直播間，五分鐘，她們一直在罰對方，臉上畫不了了，又改成了把主播椅舉到頭上，然后做上下蹲，千珊這會正在被罰，要做一百下，她臉色已經發白了。
實在看不下去了！
如果我是不知情的大哥，我也會沖冠一怒為紅顏吧？也會跟著她一起漫罵對面主播吧？
可是事實的真相是什么呢？
原來對面主播也是我們公會的，她們說好了，今天玩狠一點的，一起過五星。
直播套路深，好想回農村。
QQ群里千珊三分鐘前@秋經理，說她家哥哥微信限額不好充值了，怎么辦？那個哥哥這一場已經刷八千了。
秋經理回復：讓他換支付寶或銀行卡充值。
……
莫名的對主播這個職業泛起了寒意。
不知道為何，心中一陣惆悵。
翻了翻朋友圈，保險、微商、融資……似乎身邊所有人都是斜杠青年，每個人都在不遺余力的挖掘自己最大的潛能。
我也想挖呢，可我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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