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別怪阿蒼她們。”再抬眼對上夜十一還含著怒的眸子，他溫聲道：“來的時候，見你睡得香，是我與阿弘不準她們出半點兒聲響，就怕驚到你，擾了你的美夢。”

    四皇子李弘走近一步幫腔：“可不是么！”

    夜十一看著床榻前蹲著仰著臉瞧她的莫息，這會兒的莫息年僅八歲，算起來不過是她自小的玩伴竹馬，尚非她長成后嫁與的男子，更非那對她很好，卻僅僅只是相敬如賓無關風月的那種好的丈夫。

    眸中的怒氣慢慢泄下，她轉(zhuǎn)眼再看到同樣年紀的四皇子，淡聲道：

    “男女七歲不同席，往前我們年紀還小，如今我已七歲，四表哥與莫大少爺還長我一歲，此理不必我說，應都懂得，怎么我還睡著，你們就闖到我屋里榻前來了。”

    莫息是四皇子的伴讀，私下素來沒講究，都以名諱相稱，感情那是真的好，宛若親兄弟，連四皇子被永安帝送到金陵退職閑賦歸根的莫老閣老那兒修心養(yǎng)性一年，莫息也跟著去。

    故方有莫息再見夜十一時說的那一句一年沒見。

    再者莫老閣老不僅是退出內(nèi)閣德高望重的老閣老，且是仁國公府的老仁國公，現(xiàn)仁國公便是莫老閣老的嫡長子，仁國公世子是莫老閣老的嫡長孫，是莫息的父親。

    算起來，莫息是莫老閣老的曾嫡長孫。

    莫老閣老尚任職于內(nèi)閣時，便是內(nèi)閣之首的首輔，十分受永安帝倚重信任，現(xiàn)如今享有大魏才學第一人之美譽的池學士亦是莫老閣老的門生，永安帝送四皇子前往金陵受莫老閣老教導一年此舉，可見四皇子于永安帝心中，到底是不同。

    為此，育有大皇子的謝皇后一年前沒少為此事兒暗怨永安帝的偏心眼，亦恨魅惑永安帝的夜貴妃，及在謝皇后看來，不知真假癡情的夜大爺。

    要說當時永安帝頭一回看夜大爺這妹夫特順眼，除了大賞之外，將四皇子送往金陵莫老閣老身邊教導一事來看，夜十一覺得，指不定還真少不了當時她父親斷口不再娶，余生要為她公主娘守節(jié)的干系。

    金陵乃中五省首省，形同北五省京城首要，莫息所在仁國公府原來就出身于金陵大族莫家，后大魏建國，莫家與夜家同有從龍之功，當時從龍之功也不止兩家，只是傳承至今，僅余兩姓公府。

    自那時起，也就是大魏建國初，莫家舉家遷至京城落根，受封世襲罔替超品一等公爵府，金陵只余祖宅。

    莫老閣老退出內(nèi)閣，卸任首輔之后，在京城仁國公府待沒多幾日，便將仁國公一爵傳給嫡長子，也就是現(xiàn)仁國公，爾后攜幾位老忠仆起程回了金陵，說人老了就得落葉歸根，趁著還能走動自個回金陵，總好過死后被抬著回金陵。

    仁國公縱有孝心，不放心讓老父獨身回金陵祖宅，卻也阻攔不了，唯有多派人手跟著，再囑尚在金陵的族親多加看顧，命膝下三子輪流著往金陵侍奉老父，讓老父晚年順心遂意，又得享天倫。

    兩人被夜十一數(shù)落得悻悻，莫息起身往后退了兩步，覺得不夠，再退了兩步，再拿眼瞧仍站著不動的四皇子。

    四皇子本來被夜十一那般淡然地說著瞧著，膽兒就有些顫，心說不過一年不見，怎么十一表妹突然變得規(guī)矩重起來了，再經(jīng)莫息退了又退，他的心便微提，睨至已被莫息放回榻板上的兩只繡鞋，他即時也跟著退了退，他可不想下一刻兩只繡鞋全招呼他臉上。

    他這個十一表妹，雖不是混世魔王，可那性子發(fā)作起來，跟只小猛虎沒啥區(qū)別，一年不見，這只小猛虎竟有初初長成大母老虎的趨勢，他覺得他這四表哥的面子還不夠大，更不夠她再砸兩回鞋板的。

    眼瞧著兩人退了幾步，卻還不退出她寢屋內(nèi)室，夜十一吩咐阿蒼道：

    “招呼四殿下與莫大少爺?shù)角屣L堂看茶。”

    阿蒼哪敢不從，應了聲是，趕緊爬起身為四皇子莫息引路。

    兩人看著阿蒼低著腦袋向他們擺了個請的手勢，兩人對視一眼，齊齊轉(zhuǎn)身便往外走。

    清風堂是清寧院待客的正屋廳堂，左右還有兩小花廳，夜十一這是真將兩人看將成客人來對待。

    邊往清風堂走，四皇子邊同莫息道：

    “十一不會真惱了我們吧？”

    莫息搖頭：“那倒不會，正如十一所言，現(xiàn)今咱們都長大了些，是不太好總像從前那樣，直接往她閨房里闖了。”

    四皇子煞有其事道：“這話沒錯，我倒還好，你這個外人確實不太妥當。”

    莫息險些跳起來，瞪眼四皇子：

    “什么你還好？沒聽十一說么，男女七歲不同席！這分的是男女與年紀，可跟你們是不是表兄妹毫無干系！再說了，我與十一那是青梅竹馬，什么外人！”

    四皇子反瞪回去：“我與十一是嫡親的表兄妹，論關系，比你親近多了，相較于你這個莫家大少爺，難道我這個嫡親表哥還不如你？”

    莫息也不瞪了，閑情道：

    “十一的表哥多了去了，可論自小青梅竹馬長大，除了我，還有誰？”

    還別說，他母親仁國公府世子妃與葭寧長公主那是未嫁時的手帕交，因著這一層，他與夜十一還在各自母親腹中時，便險些結(jié)了娃娃親，要不是最后關頭永安帝不樂意，這會兒他跟夜十一那就是未婚夫妻。

    縱是如此，他母親自小沒少在他耳邊念叨要他把夜十一娶回家去當媳婦兒的話。

    每每思及此，他便得意得不得了。

    四皇子也知道這一層，哼一聲不說話了，待進了清風堂坐下，阿蒼親自上了兩碗茶，他悄悄問莫息一句：

    “你母親總讓你多親近十一，有意讓十一長大后嫁到仁國公府去，這你愿意？”

    莫息端起茶蓋碗掀起茶蓋，輕抿一口茶，滿口清香道：

    “當然愿意！”

    四皇子再問一句：“那要是將來你看上別的女娃兒呢？”

    莫息頓噎，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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