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沒想把這件事告訴你,只是你來了,我也不必隱瞞,雖然你我不再是夫妻,但歡兒畢竟是你的骨肉,我沒有理由不讓你見她。”
然而,清華雖然讓歡兒認了父親,但卻是沒有打算跟重山回咸陽的。
清華再道,“你若想她,便可常來。”
重山再次央求,“清華,你若不想回去便不回去,我可以留下來照顧你們。”
清華面色有些無奈,“你何時才能明白,我們緣分已盡。我不想同你一再為此爭執(zhí)。天色不早了,你下山吧。”
重山執(zhí)著道,“歡兒這么小,不能沒有爹。”
他以為,清華愛女心切,必定會看在歡兒的面子上,和他重歸于好。
不料清華卻道,“世上難兩全之事不少,歡兒總要學(xué)會這一點。我作為她的娘親,會加倍疼她。”
重山難過道,“清華什么時候變得這樣狠心?”
“不是狠心,只是活得明白了。”
清華心中想起一件事來,便道,“你也不要在此耽擱了,還是早些回到咸陽去,想必易琛不久便到了,你這次立了這樣大的功勞,多少眼睛盯著呢,在易琛面前,你還得想辦法,如何保全自己。”
“主張殺你的,必不在少數(shù)。若要保命,只有一個辦法。”
“去找慕椋。”
這其中利害,他已都知曉了。剛剛還在為清華的決絕而傷心,現(xiàn)在又因清華替他說了幾句話,心中重新升起一股溫?zé)帷?br />
他的眼中閃出一片光芒,遂道,“清華心中還有我。”
清華便道,“我只是不想你枉死罷了。當然,我也只能給你提個醒,具體應(yīng)對之策,你回去和先生他們好好計議。”
重山笑著點頭,道,“我知道了。”
他沒有說,魏軍早已到了。
他又哄了哄歡兒,“歡兒,爹下次再來看你,下次,爹給你買很多好玩的,好吃的,好不好呀?”
“歡兒最乖了。”
歡兒躺在清華懷中,睡得很是香甜,囈語般嗯嗯了兩句,似是回應(yīng),令重山的心頭暖暖的。他也在歡兒的額上親了一口,不舍道,“爹走了。”
清華送了他一路,到了六月潭才揮手作別。
此番相逢,令清華不免又想起了在她看來恍若隔世般久遠的地宮的遭遇。
當時,她為保全八方密卷,跳下了浴火井。所有人都以為她已葬身火海,包括她自己。直到她從白鹿青崖醒來,遇到了那位救她的人,君輕霄,也就是,贏桑的母親,扶方夫人。
輕霄的面容,和扶方殿中的美人冰像如出一轍,只是多了些歲月的痕跡,比起出塵的冰像,她更有些煙火氣息。
清華認出她來,聽了她的故事。
輕霄是第一個,從浴火井跳下的人。她和贏恕之間,本是一場陰謀和算計,但奈何,也生出了愛情。有了愛情,麻煩也就跟著來了。
贏恕送給她一顆鳳凰淚,她卻還是拋棄了他,還有剛出生的兒子,義無反顧地闖了地宮,最后,只是一顆鳳凰淚,并沒能讓她拿走八方密卷。
她所有的瘋狂和執(zhí)著,都被身后的贏恕看在眼里。
從她眼中,他看到的只有失望。
她記得,贏恕最后問她的話,“你對我,沒有絲毫愧疚么?”
她便用行動告訴了他答案,當著他的面,投了浴火井。
而一再受到欺騙的贏恕,將它解讀成了,畏罪自盡。
有了鳳凰淚,她安然地穿過火海,掉入了六月潭。
清華所經(jīng)歷的,便是一樣。
至于八方密卷,便永遠沉在了潭底。
輕霄和清華都是歷過生死大劫的人,對往事亦都釋懷。白鹿青崖,便是收留她們的最好的地方。
清華之所以現(xiàn)身,前往咸陽搭救贏桑,便是受輕霄所托。
想起往日種種,清華不由得回報了一絲無奈的微笑。
行走途中,她只顧神思游蕩,并未注意前方來人,生生地撞了上去,
她忙躲開來,可抬頭的瞬間,立時心痛如絞。
“清愁。”她心中狂呼,卻開不了口。
清愁站在她的面前,滿眼委屈地瞪著自己,只有淚珠不停地從她面頰滑落。
她這才看清楚清愁身旁的人。
“慕椋。”她依舊喊不出來。
“姐!”清愁不由分說,撲向了她懷里,嚎啕大哭。
清華淚流滿面,緊緊抱著她。
“你說好要回來接我的,你這個騙子,姐姐是個大騙子!”清愁竭力哭訴,聞著傷心,慕椋的眼眶早已濕熱。
“你怎么能躲起來不見我,你躲誰都可以,怎么能躲我?你知不知道我的眼睛都要哭瞎了。我在這個世上,孤苦伶仃的,你也不可憐可憐我嗎?”
“我是你親妹妹,又不是揀來的妹妹,你怎么說拋下我就拋下,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清愁一遍遍嗚嗚地哭著,終于發(fā)泄完了,才慢慢停止哭泣,雙眼已腫的核桃一般大了。哭是不哭了,但清愁又像貓一樣賴在清華身上不肯松開。
清華感慨萬千,柔聲道,“有慕椋照顧你,姐姐放心。”
她的眼光隨之投向了慕椋,滿是不忍和愧疚。
慕椋的眼中有責(zé)備,有不解,還有相思成災(zāi)。
清華忍不住掉下淚來,不斷默念,“對不起。”
慕椋似是感受到她的歉意,輕輕地搖了搖頭。
她以為每日這樣云淡風(fēng)輕,不問世事地過下去,自己就真的能忘記從前的一切,見到重山和阿禮時,她以為自己做到了,但是在這一刻,她感到所有的努力,頃刻便付諸流水,再也作不得數(shù)了。
這時,清愁忽然從姐姐身上起來,便道,“我上山時,遇到了趙重山。”
清華便點頭,道,“嗯,他來看看我。”
清愁便道,“他跟姐姐說了什么?是不是死乞白賴,求你回去?還是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清華便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些事都過去了,你又何必揭人傷疤呢。”
清愁便道,“要不是看在你拼死護他的份上,我肯定饒不了他。”
不知為何,回白鹿青崖的路上。只是聽見清愁和自己說話,慕椋倒像倆人的跟班,一言不發(fā)。
二人不經(jīng)意相視時,慕椋的眼中又不知何時,顯得十分凄楚。
清愁特意走在邊上,讓慕椋陪在清華的另一旁。他二人,竟也不曾說過一句話。
三人同行,清華卻明顯感到了各人的不安,但她也一時無法說得清楚,這種突然而來的拘謹,究竟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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