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錚之溜回來的時候燕美人還在陪母妃說話。見景郡王順著墻根溜,燕美人叫住,“二世子,過來讓我瞧瞧是不是又長高了?”
蕭錚之無奈的挪過去,燕美人摸著蕭錚之頭笑道,“太子雖聰敏,我看倒不如二世子機(jī)靈活潑,小孩子家,太過穩(wěn)重反而不好!
吳昭儀笑,“錚之哪能和太子比?他這樣的憨孩兒!
燕美人道,“姐姐恩寵不絕,再有子嗣也是早晚的事,到時候二世子有個親兄弟依靠也好!
“罷了罷了,”吳昭儀笑,“將錚之養(yǎng)大不知廢了我多少心力。為皇家開枝散葉是后妃分內(nèi)之事,你可要抓緊呀妹妹!
聞言,燕美人蹙眉,“皇上已許久不來后宮。我倒是想要個孩子,最好是個小公主,像靈璧那樣,不知我有沒有這樣的福氣!
吳昭儀道,“皇上怎么不來后宮?他來你不知道罷了。”
燕美人奇道,“嗯?我怎么不知?”
吳昭儀微笑不語,替兒子散開頭發(fā)重新梳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我在前朝宮里的時候,小謝妃盛寵,才來一月風(fēng)頭倒壓過了之前受寵的大謝妃謝阮君。謝阮君可是個難得的美人呢,性格溫柔待人和氣,可不像她妹妹那樣刁鉆古怪。我在閨中時便聽家里哥哥說,京中男子十個中倒有九個放話要娶謝阮君,一個是自慚形愧配不上。咱們那皇上,聽說少年時也甚是愛慕謝阮君,蕭謝又是世交,兩人青梅竹馬長大,不想謝阮君一朝被高帝選到宮里。謝阮君芳名在外,進(jìn)宮是遲早的事。據(jù)說呀,皇上起兵也和謝阮君有關(guān)。小謝妃和大謝妃雙胞而生,但著實(shí)不如她姐姐神韻奪人,奇就奇在高帝一見小謝妃眼珠子便挪不開了,一顆心撲在小謝妃身上,嗯,可能小謝妃靈魂十分有趣……”
正說著,珠簾輕響,二人抬頭,見蕭越從殿外進(jìn)來。
蕭越笑道,“你們說什么呢,這樣熱鬧。”
吳昭儀忙將兒子未編好的發(fā)辮放旁邊宮人手里,起身拉著蕭越坐下,嬌笑道,“正說八卦呢。皇上要不要聽?”
蕭越笑,“你們說,聽兩句也無妨。”說罷倚在榻上,有一下沒一下轉(zhuǎn)著手里的紫檀珠串,伸手招招一邊緊張垂立的小兒過來問學(xué)業(yè)騎射。
吳昭儀端了茶來放榻邊,“我們正說到謝家公子姑娘都生的好,前幾日我見謝家最小的姑娘謝葦一,那眉眼頗是靈動,長大了定是個美人。不過謝家這一輩遠(yuǎn)不如上一輩,謝家上一輩的大小姐謝阮君,那可是遠(yuǎn)近聞名的美人,可惜得很,要不是那晚太醫(yī)去了謝太妃宮里,謝阮君也不會難產(chǎn)而死了!闭f罷滿是喟嘆。
蕭越哦了聲,“怎么說?”
吳昭儀回憶道,“謝太妃素來體弱,大謝妃難產(chǎn)那晚,謝太妃偏偏心絞痛又犯了,恰是年下,值班的太醫(yī)被叫到永始宮診治,崇光宮的人趕去太醫(yī)院才知道值班太醫(yī)去了永始宮,等把太醫(yī)從永始宮請到崇光宮,大謝妃已經(jīng)血崩,聽當(dāng)晚當(dāng)值的宮人說血一盆一盆往外端,太醫(yī)若早來一刻鐘,大謝妃便救下了。可惜了呢,那樣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真是紅顏薄命。”
蕭越靜靜的聽著,半晌,方道,“阮君不是誤食了宣德皇后的湯羹嗎。”
吳昭儀笑,“謝妃不誤食楊皇后的湯羹,楊皇后怎么能被禁閉?謝嬪怎么封妃?那碗蓮子湯,可是高帝讓楊皇后送去的。高帝再狠,也不會對自己孩兒下手,楊皇后更不會引火上身。小謝妃榮寵不斷……不會鴆殺姐姐吧,畢竟一胞同生。事情真相究竟如何,不過都是往事。皇上,臣妾這里和燕妹妹商量著做尾江豚,你又聞不得味兒,晚膳就不留你了呀。”說罷輕笑。
蕭越沉思了半晌,方回過神,起身下榻,“嗯。我去宜春苑走走!闭f罷大步流星出去。
蕭越?jīng)]有去宜春苑,他徑直去了永始宮。
永始宮靜悄悄,見蕭越來,小太監(jiān)大聲喊,“皇上駕到!”
見蕭越臉色不郁,夏淵抬手照頭打了那小太監(jiān)一拂塵,“永始宮何時報過門!”
蘇瑤正匆忙撤瓜果,又將香爐中的三炷香扔痰盂里。
蕭越見狀,淡淡道,“你們宮里素來不用香。”
蘇瑤忙道,“新來的小宮女不知規(guī)矩,奴婢剛看見便訓(xùn)了她!
蕭越淡淡道,“出去,門關(guān)上。”
蘇瑤見他臉色不好,猜不準(zhǔn)怎么回事,正遲疑,蕭越冷然道,“出去!”
蘇瑤只得帶了宮人出去。
謝阮寧正倚在桌邊看書,蕭越進(jìn)去,瞥了眼,正是前朝編的《志怪錄》。見他眼神盯著自己手里,將書合上反扣,淡淡道,“哪里來的火氣,在我這發(fā)什么瘋!
“你不解釋嗎。”蕭越按捺住煩躁問道。
“有什么好解釋的!
“莫放肆!
謝阮寧笑,滿是不在乎,“我放肆慣了。”
“今天是蕭振暴斃的日子,你在私祭!
“皇上既知道,又何必問我。”
“你當(dāng)我是什么人?”蕭越冷冷的看著她,心里一陣一陣翻涌怒氣。
“皇上莫不是以為我還歡喜你?像十五六歲那樣?”謝阮寧輕笑,“我對你的那些喜歡,早在十六歲那年就死了。爹娘眼里只有姐姐,你眼里只有姐姐,大家眼里也只有姐姐。我從來不知道被人珍重著是什么滋味,只有先帝,像個孩子一樣,滿心歡喜的待我。”
“所以你愛上他了!笔捲嚼淙坏。
“總有弱水替滄海。你是滄海,他卻是我這一生的弱水!
總有弱水替滄海。
這句話著實(shí)傷了蕭越的男性自尊心。他靠著那臉,那家世,那才藝,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娦枪霸碌淖叩浇裉,倒貼的女人能從承舜宮排到江陵城五環(huán)外,不想這女人這樣難搞,竟然虛與委蛇自己,無半點(diǎn)真心。
十分可氣。
聽到這句話,良久,蕭越緩緩道,“難為你,假意待朕這么久。”
“我本想隨先帝去了。我的娘家,偏要我茍活。”
見面前的女子依舊是清冽神態(tài),蕭越不由得生自己氣,走到今天這一步,怪他。
出賣我的愛,踐踏我的愛,知道真相的蕭越眼淚簡直要掉下來。
他應(yīng)該在她第一次下鉤的時候就把她送出宮。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是他的錯。
蕭越離開的時候說,“你去南清山罷,不必再回來了!
身后的聲音依舊冷冷清清,道,“謝陛下,成全!
聽不出來歡喜。
風(fēng)雨搖窗,梧桐淅瀝。謝阮寧閉上眼,輕聲說,“阿瑤,替我收拾東西,明天一早去南清山!
蘇瑤溫聲道,“好。二小姐休息罷,莫要再傷神!闭f罷扶著謝阮寧進(jìn)寢殿。
“敏行睡了嗎!
“已經(jīng)睡下了!
“這孩子素來弱,宮里孩子也不親近她,真像我小時候。你將她送容嬪宮里。告訴容嬪,替本宮照看好這孩子,來日若要扳倒吳融暉,請打發(fā)人來南清山!
“好。姑娘……”蘇瑤欲言又止,最終只嘆了口氣。
“你說,不必吞吞吐吐!
蘇瑤斟酌道,“聽燕婉身邊人說,吳氏想將自己堂妹許配給大少爺。不過吳氏倒也是順口一說,自己堂妹正該婚配,京中王孫公子都不如大少爺,可惜大少爺要去凌州了,不能留在京中……”
“她想聯(lián)姻來牽制我!
蘇瑤道,“呸!她在做夢。他們吳家怎么配得上咱們謝家?莫說二爺,皇上也不會答應(yīng)的。江夏王現(xiàn)在還不納貢不稱臣,我看呀,宥一八成要娶江夏郡主!
“阿瑤,我不要再想這些事情了。終于要解脫啦,真好!
“姑娘,我還是要問你一句,你真的放下皇上了嗎?你剛才那番話,可傷的他不輕。我看呀,他挺上心姑娘的!
“遲來的喜歡,便不是喜歡了。他對我的感情太復(fù)雜。他是勝利者,我不過他的俘虜。他那樣的人,是絕不能忍受我這樣挑釁。他放棄我了。”
說完自嘲一笑,“是我自己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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