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碧落痛的冷汗涔涔,已經半昏迷過去,可仍緊緊抓住達蘭臺的衣襟。
她不宜有孕,先前身子又受過傷,這個孩子能保到現在全靠達蘭臺精心調理。
在北朝,除了達蘭臺,還有誰能保住這個孩子呢?
所以蕭碧落在昏迷中也不忘求助達蘭臺。
那是她的最后一線希望。
在場的眾人都被這驚變嚇了一跳,九公主更是下意識的捂住嘴。
元恪在蕭碧落暈厥的時候,一伸手將她攬在懷里,滿面失色的沖達蘭臺吼,“快!”
達蘭臺顧不得忌諱,從懷中小瓷瓶倒出一粒丸藥強行塞蕭碧落嘴里,“這是九珍丸,主要成分是當歸,貴人血崩,這九珍丸補血止痛!
當歸既可止痙攣疼痛,又可使血行旺盛,《本草證》云其“味甘而重,故專能補血,其氣輕而辛,故又能行血,補中有動,行中有補”,稱其乃“血中氣藥,血中之圣藥也”,《藥性賦》亦云“主女子崩中”。
九公主幾個月前才生產過,府中產婆等人還未離去,這時正好派上用場,匆匆被宣了過來,元恪還要從行宮中宣大夫,達蘭臺擺擺手,“來不及了!”
元恪按住達蘭臺肩膀,手指摳的達蘭臺肩膀生疼,“她會不會有危險!
達蘭臺拍拍元恪手背,示意他不要緊張,“臣早意料到。”
所以他才要跟著來,才會隨身帶著九珍丸。
今天倘若他不在場,這女人怕是……兇多吉少。
這女人兇多吉少了,他就算不在場,那也逃不了干系,圣上一怒之下追責的第一人便是他。
元恪站在庭院中,側耳細聽,房內卻無碧落的聲音,他心一慌,伸手猛拍了幾下門,“碧落如何!”
公主府的女大夫在門內喊,“貴人血止住了,但是昏迷著如何生產?”
又有人焦急的道,“今日寒食,這黑燈瞎火的怎么辦!”
元恪怒道,“點燈!”
都這個時候了,還禁什么火?
他沖達蘭臺道,“達蘭臺!”
達蘭臺正抹了把滿頭汗水,有條不紊的調配好湯藥,又將銀針浸湯藥里,聽圣上心急的喚他,他哎了聲,又匆忙拿了幾枚銀針浸藥里。
將浸好的銀針從門縫里遞女大夫,“扎要**位!這湯藥是刺激人醒過來的!”
女大夫在門內喊,“怎么還未醒過來?”聲音焦急的已帶了哭腔。
達蘭臺扒著門縫,“不可能不可能!扎三個穴位就應該醒過來!”
他焦急又無可奈何,在門外團團轉,“你將針拔出來,再扎一次!”
元恪怒道,“那豈不痛死!”
達蘭臺道,“能痛醒也好!”
那女大夫按照達蘭臺所說又扎了次,那女子仍是毫無反應,這時她也慌了,打開門跑出來對達蘭臺道,“大祭司!你快去看看罷!若是再醒不過來,這胎兒恐怕得窒息,貴人也得不諱!”
達蘭臺又氣又急,“我一個男子,怎么能進去,你真是糊涂了!你快進去,再試試!再試試!”
女大夫瞧了眼冷若冰霜的圣上,哆嗦著道,“貴人能保到現在簡直是奇跡,按照經驗,她那身子,怕是三個月就得血崩,三個月血崩大不了不要胎兒,七個多月血崩,那胎兒已成形,本來可引產,但貴人昏迷著如何引產!”
元恪冷冷道,“達蘭臺,你進去!”
達蘭臺吃驚的看著元恪,咬咬牙,他沖里面喊,“將被子拉好!”說完推門進去。
“你也進來!”
那女大夫暗暗舒了口氣,忙緊跟著進去。
片刻,房內傳來熟悉的呼痛聲,那痛苦的聲音漸漸變大,元恪喊道,“碧落!碧落!”
房內沒有回應,再聽又沒了聲音,他心急不已,正要推門進去,謝宥一不顧禮數,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元恪衣袖,“陛下,不可!”
元恪甩開謝宥一,冷笑道,“不潔?晦氣?”
有俗道婦人經血,生產,都十分晦氣,影響男子運勢,故此謝宥一才匆忙拉住元恪。
元恪道,“她那樣痛,朕得陪著!
這話說的謝宥一心頭一震。
婦人生產原來這樣艱難兇險,他未見過吳氏生產,也未見過九公主生產。他曾經問過九公主,九公主指了指肚子,笑瞇瞇道,“寶寶踢我,一直踢我,弄的我很痛,我很生氣,不想讓他再在我肚子里,就把他生出來啦!”
這話說的真真假假輕描淡寫,知道九公主說話沒準,謝宥一一笑置之。
有次青川一直哭,奶娘哄不下,邊搖邊苦笑,“這扯著嗓子哭和九公主一模一樣的!生小公子時候九公主痛的直叫母妃,把圣上都哭來了!”
知道攔不住元恪,他吩咐身后,“取一架屏風過來!”
婢子們忙抬了屏風放房中,元恪已急匆匆的進去。
南朝風俗,凡孕婦生產,用銀盆或彩畫盆盛栗稈一束,再用錦繡或生色帕覆蓋,插上花朵及通草,男女樣剪紙用盤合裝也放上面,謂之“分痛”。并作眠羊、臥鹿羊、生果實,取其“眠臥”之義。又有嬰兒衣物堆旁邊,謂之“催生”。
謝宥一見綠珠端了銀盆匆匆過來,轉頭看見院中海棠開的繁盛,走到樹下折了枝,他插銀盆里的秸稈上,望著燈火通明的房內,一顆心格外沉重。
蕭碧落在酸麻中漸漸蘇醒,渾身疼痛不堪,小腹尤其痛,像力氣被抽光,她努力的睜開眼,人影憧憧,元恪的聲音忽遠忽近,如在夢中,“達蘭臺,怎么還沒醒?”
達蘭臺道,“醒了醒了!已經睜開眼!有反應了!貴人?你感覺怎么樣?請大口呼吸幾下,胎兒需要呼吸!”
說完讓女大夫將煎好的參湯端來,“喂貴人喝下去,補補元氣。再過一盞茶若緩過來,準備催產!催產藥煎好沒?”
踏雪忙道,“煎好了!”
達蘭臺點點頭,見她臉上漸有了血色,怕這參湯的勁兒過去她又暈厥,忙讓踏雪將催產藥端過來。
一碗催產藥還未喝完,蕭碧落已痛的喊出來,元恪聽她在屏風內疼痛不堪,自己在屏風外卻束手無策,他只得對著屏風安慰她,“碧落,我在這里!
聽見元恪的說話聲,蕭碧落哭著道,“懷貞,懷貞,我好疼……”
元恪心疼不已,“碧落,你再堅持下,達蘭臺!如何了?!”
達蘭臺道,“陛下,貴人體弱,怕是不宜生產,催產藥又不能喝太多……”
元恪吼道,“朕只問你如何!”
達蘭臺半天說不出話,元恪早按捺不住,轉過屏風過來,他被錦被上的斑斑血跡驚住,見蕭碧落痛的抓著被子,他忙過去緊緊握住她的手。
達蘭臺道,“貴人沒有力氣生產。陛下,你陪她說會話,最好……最好能讓她精神起來……”
元恪被她緊緊抓著,半晌,他俯在她耳邊道,“將孩子生下來,朕答應你,將蕭越遷葬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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